《不心动游戏》暑岁

5、第 5 章

　　慕萧仍旧是那双深邃的蓝色眸子，混血儿的立体五官，略微卷曲的棕色发丝垂落脸颊。

　　他今天穿得比较正式，暗蓝色的衬衣和黑色的西装马甲，越发衬出宽肩窄腰的优越身材。衣服不知是哪家的高定，做工精致，连衬衣的纽扣都是打磨得剔透闪亮的黑色宝石。

　　他戴着一枚蓝色宝石的戒指，但宁森也分不出，是不是之前见过的那一枚。

　　巫灵小声说：“他前段时间是不是送过你？”

　　“嗯。”宁森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握着行李箱拉杆的手指，微微收紧。

　　【是认识吗？】

　　【这对话有故事啊。】

　　【慕萧的眼神和刚刚不一样了。】

　　【宁森这个眼神好像也和刚才不一样。】

　　慕萧打完招呼，折回屋里，拿着一小盒药，快步向宁森那边走去。

　　他走到门口，发现之前敲门的年轻男人还站在旁边，温煦地笑笑：“稍等一下。”

　　他转头喊：“夏新竹，过来。”

　　这个语气听起来就比较严厉了。

　　【小夏虎躯一震哈哈哈。】

　　【哥哥的威严。】

　　夏新竹抖了抖，磨磨蹭蹭地挪过去：“哥，什么事？”

　　慕萧笑着拍拍他的肩，指着孤零零站在门边的年轻男人说：“你陪徐晏去找医生，他好像不舒服。”

　　“我去吗？”夏新竹看看巫灵再看看慕萧，发现对方丝毫没有改变想法的意思，只能认命地走过去。

　　“还难受吗？”慕萧径直走向宁森和巫灵，把手里的药盒递过去，“我听夏新竹说，你们晕船。正好我来之前担心自己晕船，带了晕车药。不知道这药对你们有没有用。”

　　他说的是“你们”，药盒却明显是给宁森的，身体也朝着他的方向。

　　宁森低头看看。

　　药好像还没开封过。

　　【晕车药一般都要提前吃吧，可是这盒药看起来是全新的诶。】

　　【那岂不是专门为别人准备的。】

　　【也有人是晕了才吃。不排除慕萧就是这种人。】

　　宁森没有马上作答，慕萧就一直维持着递药的动作，深海般的眼眸，仿佛能将人卷入其中。

　　【这个眼神！！！好温柔啊！！！】

　　【接！快接！】

　　【完了，我感觉如果慕萧用这个眼神看着我，哪怕他手上的是炸弹我也会接。】

　　“不用了，谢谢，我们现在好多了。”过了几秒，宁森将药推了回去。

　　【啊？？为什么不接！！！】

　　【我接！我来接！】

　　另一边，夏新竹对徐晏露出阳光的笑容：“走，我们找医生去。”

　　徐晏轻轻“嗯”了一声，纤长的睫毛无力地垂下：“谢谢。”

　　电梯在宁森他们来的方向，徐晏和夏新竹要找医生，必须从他们旁边经过。

　　他们走过的时候，宁森刚好拒绝慕萧。

　　慕萧也没强求，只是说：“那就好。你们一路上也累了，我不打扰你们，先休息吧。有什么问题，可以找我。”

　　徐晏抿紧唇角。

　　【徐晏是不是有点失落。他想让慕萧陪他去的吧？】

　　【肯定是的。明明大家都在房间里，他专门找的慕萧。】

　　【要我也会找慕萧，他看着挺可靠的。】

　　【唉，可是慕萧好像对他没意思，晏晏还是换个人吧。】

　　“好可怜啊，有人辛辛苦苦编剧本完全没人陪着演。”幸灾乐祸的笑声从走廊尽头传来。

　　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慢悠悠地走过来。他不太高，脱鞋应该一米七三左右，穿着欧洲复古风格的白衬衣和背带短裤，配上精致的娃娃脸，可爱又狡黠。

　　他抱着一只胖乎乎的英短金渐层。猫很不乐意地扭动着，他却强行把猫箍在怀里。

　　他一走近，宁森就闻到了扩散性极强的广藿香，和若有若无的玫瑰味。

　　“小偷玫瑰”。

　　【叶茕！】

　　【叶茕还是这么嘴毒。】

　　【猫猫是岛上的吗？好可爱。】

　　【你们说的叶茕是那个写书的叶茕吗？】

　　【不仅文笔，他摄影也很棒，唯一的缺点可能就是那张嘴。】

　　【和身高。】

　　“叶茕。”巫灵喃喃自语。

　　他的声线有些生硬。宁森侧头看去，发现巫灵正冷冷地盯着向他们走近的少年。

　　【我记得巫灵和叶茕关系不好吧？】

　　【每次巫灵新电影上映叶茕都会买首映的票，然后用最快速度写一篇影评把巫灵骂个狗血淋头。哪怕被喜欢那部电影的人骂得多狠都不删。】

　　【叶茕出新书巫灵也会阴阳怪气。】

　　【这到底是仇人还是真爱啊！】

　　“有的人低声下气想要求的东西，别人看都不看一眼。”叶茕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吐出尖刻的话语，“可是怎么办啊，就是想要。为什么有人那么幸运，能够轻而易举地得到我梦寐以求的东西。”

　　徐晏握紧双拳，脸上泛起一层薄怒：“我没有……”

　　“我就是随口说说，是谁自己心里有数。”

　　【他是在说徐晏吗？】

　　【徐晏想求什么吗？】

　　【以前的徐晏肯定不需要，但现在不知道了。他车祸之后那么长时间没通告，现在资源比以前差多了吧。】

　　【怪不得一上来就找慕萧，慕萧看着挺有钱的。】

　　【前面的差不多得了。徐晏只是身体不舒服想找人帮忙，他做什么过分的事了吗？凭什么被你们这么恶意揣测。】

　　【叶茕的粉和他本人一样嘴贱。】

　　“我不觉得，主动追求自己喜欢的事物，是什么可耻的事情。”慕萧开口。

　　“得不到就算了，没有什么必须要得到。”与此同时，宁森说。

　　两个人都没想到对方会开口，条件反射地对视一眼。

　　慕萧弯起笑眼。

　　宁森避开他的视线，问夏新竹和徐晏：“你们还不走吗？”

　　夏新竹才从叶茕那一通发言里回过神来，连忙扶住徐晏：“我们快走吧。你脸色好差，是不是更难受了！”

　　“不用，我回房间休息一会就行。”徐晏摆摆手，低着头，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他脸颊染着不自然的红晕，眼睛里似乎满是血丝。

　　“啧。”叶茕眯起眼，刚要把打断他的宁森讽刺一通，忽然看清他的脸，话卡住了。

　　他拍拍裤子上的褶皱，有些慌乱地躲避着宁森的注视。

　　“有的人是不是自己求而不得过，所以对这种感觉刻骨铭心啊。”巫灵漫不经心地说。

　　“他高中时暗恋过你，还给你写过情书。”他压低声音告诉宁森。

　　宁森有些意外：“是吗？”

　　“你看都没看，直接还给他了。我估计你连他叫什么都没记住。”

　　叶茕脸色发青：“喂，你在说什么？”

　　“我就随口说说，是谁自己心里有数。哥，你高中时特别绝情，拒绝告白的时候完全没犹豫过……”

　　“吵死了。”叶茕暴躁地打开自己的房门，重重地甩上门。

　　猫趁机挣扎下来，一溜烟跑没影了。

　　巫灵耸耸肩，望着天花板，继续回忆高中生活：“我还记得高三的时候有个学弟跟你告白，你说好好学习不要早恋。他问你那高中毕业了之后可以吗？你说也不可以。”

　　宁森说：“有问题吗？”

　　巫灵看了他一眼：“他晚自习之后告白的，你拒绝完就想回家，结果刚出校门发现下雨了，没带伞，他看到你淋雨还追过来给你打伞，你又不要他的伞，两个人就在雨里拉拉扯扯，当时看到没把我惊得……”

　　旁边传来低低的笑声。

　　巫灵看向慕萧：“你笑什么？”

　　“我觉得，这个学弟好傻。”慕萧右手虚握成拳，抵在唇边，笑得肩膀微微抖动。

　　“可不是吗，刚被拒绝过，还上赶着去心疼人，结果又被拒绝了。”

　　慕萧说：“既然被拒绝了，就应该考虑对方是不是不想看到自己，这种时候还去打扰别人，只会更被讨厌。应该想办法让别人把伞给他，或者帮他在学校旁的便利店买一把伞。”

　　“你……”巫灵抱起手臂，上下打量他。

　　“你们还没收拾房间吧？”慕萧和他们道别，“十点要在会议室集合，别迟到了。”

　　说完，他先回到了房间。

　　耽误这么长时间，宁森和巫灵也懒得换房间了，匆匆回到自己的房间整理。

　　【好复杂……叶茕也和他们认识？】

　　【只有我想问叶茕为什么会和他们是高中同学吗？他才多大啊？】

　　【不要看叶茕长那个样子其实他已经二十五岁往上了。】

　　【刚刚慕萧和宁森同时开口，好有默契。】

　　【下意识对视，还有对视之后慕萧那个笑和宁森的逃避……】

　　【可是他们的观点正好相反。】

　　【我不管，这一对我先站了。】

　　【不过宁森真是绝情啊。】

　　【不绝情也不会来这个节目了吧。】

　　【毕竟是不心动游戏嘛。】

　　宁森和巫灵的房间在相邻位置，巫灵放好东西，赖在宁森屋里，看他小心翼翼地摆放香水。

　　房间内没有摄像机，他们说话也随意了很多。

　　“你真的不记得给你送伞那个学弟了吗？”巫灵趴在床上，抱着宁森的枕头蹭，“他对你挺好的。”

　　“……”宁森嘴唇翕动，“蓝眼睛的。”

　　“嗯？”

　　“不记得了。”宁森转身，拧眉赶他，“下去，不要抱我的枕头。”

　　“我也不可以吗？”巫灵皱着五官。

　　“不可以。”

　　巫灵慢吞吞地从床上滑下去。

　　宁森从柜子里找出新枕头换上，再从自己的行李里抽出自己的长条青椒抱枕：“你和叶茕关系怎么这么差？”

　　“是他挑事。”巫灵冷笑，“谁让他跟我抢名次。”

　　宁森思考了一下，问：“他高中是不是不叫叶茕？”

　　“对啊，这是他笔名。哪有人给孩子取名用‘茕茕孑立’的‘茕’。”巫灵笑吟吟地说，“就像几乎没人会给孩子取名叫‘巫灵’和‘宁森’。哦不对，‘宁森’还是有可能的。”

　　这样宁森就明白了。高中的时候，巫灵和叶茕是校内公认文采最好的人，经常被大家拿来比较。两个人又同时参加了某个杂志的小说征文大赛，是对方最强有力的竞争对手。

　　当然那次杂志破格评选了两名一等奖作品，两个人又打平了。

　　“你想用什么香水？”宁森没再回忆过去，招呼巫灵过去挑选香水。

　　他们来的时候怕晕没用香水，马上要休息好了，感觉可以喷一点。

　　宁森和巫灵提前十五分钟，拿着给其他嘉宾准备的见面礼，向会议室走去。

　　礼物是大众评价度很高的男士香水。因为不知道嘉宾们的确切身份，他们只能尽量选择不会出错的礼物。

　　会议厅在二楼，两个人下了电梯，正循着指示牌找会议厅的位置，身旁的门忽然被打开，一个穿着正装的年轻男人走了出来。

　　因为没有料到对方的出现，几个人同时后退半步。

　　“上午好。”巫灵先笑着打了声招呼。

　　年轻男人向他点点头，递出一张名片：“文世嘉。”

　　宁森低头看了一眼。

　　他是个律师。

　　【？居然在这里遇到我们学校法学院学长。】

　　【我记得他本科绩点3.97（我们满分4），法考也巨强，客观题250+主观题150+。】

　　【他不是去了全国前十的律所吗，怎么也来综艺节目了。】

　　文世嘉长相斯文，很有书卷气。他穿着板正的西装，头发也梳得一丝不苟，戴着金丝边的眼镜，嘴角微微向下，看起来很严肃。

　　“墨恋”。宁森想。

　　他和巫灵也递出自己的名片，顺便把礼物给了他。

　　文世嘉礼貌地道了声谢，将名片放进口袋。

　　突然，他像是发现了什么，又把名片拿了出来，移近嗅闻。

　　“怎么了吗？”巫灵问。

　　“……没什么，”文世嘉将名片重新放进口袋，淡然地说，“你们用的香水，味道很特殊。”

　　“蒂普提克的‘水中影’。”宁森说。

　　文世嘉摇摇头：“我不懂这些，只是觉得有特点。一开始，我还以为是走廊里绿植的味道。”

　　“好闻吗？”巫灵问。

　　文世嘉看了他一眼，没有正面回答：“很有个性。喜欢的人会很喜欢，不喜欢的人会避之不及。”

　　“对你来说呢？”

　　“算……不错吧，”文世嘉含糊地回答，“更淡点就好了。”

　　【原来是水中影！我最爱的玫瑰，湿漉漉的青绿玫瑰的味道。】

　　【同款香水！】

　　【千万不要盲目购买！我盲入了一瓶结果没被绿晕过去。接受不了又酸又涩的绿叶子味的千万不要尝试。】

　　文世嘉到酒店之后似乎并没有怎么休息，一直在探索酒店及周边环境。

　　据他自己所说，这是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毕竟要在完全陌生的地方度过一个月，他必须提前将环境探查清楚，才能安心。

　　会议室的位置他当然早就弄清楚了。正好快到集合时间，他索性直接带着宁森和巫灵去了会议室。

　　会议室的门是虚掩着的，里面隐约传来对话声。

　　“肉桂味。”宁森在门口站定。

　　文世嘉看了他一眼，推开门。

　　里面人的对话也清晰地传出来：“什么味道，这么难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