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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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原永远是夜晚，可是在那些昏黄瑰丽的灯光下，夜色褪去危险，只留下温柔和缱绻。木栏中的女子们身披花团锦簇的和服，一直是微笑的样子，像是某种珍贵的装饰一般装点着街道。
飞鸟跟在凤仙身后看着这繁华的景象，她太年幼了，分不清那些笑容是假的。只觉得这地方真漂亮，人也大都比师团中的夜兔们温柔。
他们穿过这些街道，登上红木楼梯，梁上的风铃带起一阵香风和清脆的铃声，那是挽留恩客的巧思，周围还有莺莺燕燕的娇笑声和悠长绵软的歌声。这里是吉原最漂亮的楼阁之一，有能力一夺花魁桂冠的女子都住在这边的厢房中。
再往前就是日轮的房间。
果然大伯一来就是要见日轮吗……
哗啦——
“然后啊……那边的”谈笑生戛然而止，日轮继续为客人倒完酒，放下瓶来笑眯眯的看向门口，并不惊讶于来人唐突的拜访，行了个标准的礼“好久不见了，凤仙大人。”
不苟言笑的凤仙点了点头，周围自然有人送上软垫让他们坐下。客人见了有些尴尬的看向日轮，她还保持着满面春风的笑容“这位是凤仙大人，现在继续也没有关系，如果您想下次再来，按小时计费，不另收费用。”
凤仙听完却站了起来“你留在这儿。”他看向飞鸟，随后沉默着离开了屋子。
飞鸟听话的捡起垫子坐在一旁侍女中，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日轮。
想必不久之后，花魁的位置一定是非日轮姐姐莫属的。
凤仙每次来都会让飞鸟呆在日轮身边，每晚她都需要去和大伯汇报日轮的日常。
今天也是，飞鸟看着日轮的一举一动，将她所讲的话默默记在心里，这些都可能是凤仙想要听见的内容。
可是神威说的那些话依然印在她的脑袋里，稍一不注意就走神了，所以她这回听得不是很认真。
日轮送完客人，还见到小姑娘正襟危坐在软垫上，面无表情，像个精致的布娃娃。这孩子长得和月咏有几分像，人也乖巧，她略微思考了一阵，抬臂招手。飞鸟见了慢慢的挪到她身边，就像是个原来机警的小猫咪突然垂下了耳朵一样。日轮摸了摸她的头，飞鸟微笑着眯起眼睛。
“你好像又长高了些，比月咏当时高多了。”她状似怀念，自从月咏被百华队长收走做了徒弟，就鲜少能和她见面了。
飞鸟歪头看着她，完全没感受到那种有些沉重的情绪，坐的又离她近了些。日轮低头看着女孩天真且带着些倾慕的模样，之前大胆的想法逐渐翻腾起来。
“小飞鸟，你知道该怎么出去对吧？”日轮试探着问道，随机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这句话往后的事，别和你大伯说哦。”
日轮很相信飞鸟，平日里凤仙来时有些不太好让他知道的事情，她都让飞鸟瞒住了。小姑娘很诚实，答应了不说就真的不会说，来回几次都没什么问题。
她因此在凤仙的眼皮子底下留下了不少本来要被处理掉的女人。
只是这次，大概是真的需要她任性一把了。日轮抿唇，对于这场豪赌，她的心中也充满了不自信。
“我不会说的。”飞鸟点头，“我知道，来回已经和大伯走好几趟了。”
“那么，你是不是也有能单独出去的许可？”
飞鸟又点了点头。“你要出去买东西吗？我可以帮你带。”她知道吉原的女子似乎不被准许外出，心想着大概只是日轮想要些不寻常的东西，不方便去拿而已。
日轮给周围的侍女们做了个手势，刚刚还围绕在一边的人顿时少了一半，剩下来的为日轮卸下衣袍，将屋子中的酒水收拾干净。
“飞鸟，跟我来。”
没人跟着，她们出了门，踱步来到地下室，这边是专门关押不听话妓子的房间，不过几年已经被修缮了一番，暗中改成了一个帮忙藏身的地方。飞鸟好奇的打量着，她从没来过这儿，日轮拉着她的小手，转身进了一个门板堆砌的杂物间。
翻开那些乱糟糟的东西，里面原来还有一个门。
六个个榻榻米大小的屋中有床榻和一个小桌，上面还摆着些汤药。榻上的人转过身来，形容枯槁，似乎就只有一口气吊着了，眉眼间还能看出曾是个明丽的美人。飞鸟害怕的往后面缩了缩，在她掀开被子时更是倒抽了一口冷气。
好大的肚子!
看着那明显与瘦削女人不成正比的肚皮，她脑中顿时升起了很多可怕的念头，记得之前有一个星球的寄生虫就像这样，潜藏在人们的腹腔里，长到很大的时候就会吃掉人的内脏。
“日轮……你来啦”那个女子开口，声音很哑，但是不难听。
日轮蹲下身，将她扶住，慢慢送到枕头上。
“不用起身了，保留体力。”
飞鸟看她似乎一点也不怕，犹豫了一会儿也凑上前来，她还不知道怀孕这一说，盯着那个隆起的肚皮，低声问道：
“日轮姐姐，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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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王府内
“你回来了，”凤仙躺在软榻上端着酒，吉原歌舞之声永不停歇，放眼望去是满目灯火通明的层楼叠榭。他坐在阳台正中央看着窗外，与这万顷琉璃的景色相比，竟有些说不出的寂寥。
他偏头看向门口的飞鸟“坐过来吧。”
努力控制住自己的表情，飞鸟慢慢走到他跟前，心中却想着刚刚日轮说的话。
小飞鸟，帮我们个忙吧，这个姐姐肚子里有小宝宝，在这里是会被抓走的。
她的状况已经不太好了，我们不能让她辛苦留下的孩子也被抓走，所以能不能…你带我们逃出去？
宝宝就快出生了，不能再耽搁了。
她的手被日轮拉着，轻轻附上女子隆起的肚子，有些软，暖呵呵的。
这里面孕育着一个生命。
“怎么样？”凤仙问，这是要向他汇报日轮的情况了。
她不理解，日轮的地位已经在吉原算得上是十分超前了，当上花魁睥睨整个花街都没有问题。真的要为了一个还未出生的生命做出这种事吗？飞鸟虽然不太了解吉原黑暗的内里，但她明白如果是日轮，凤仙大伯肯定会很生气。
为了能出去？她心乱如麻，也是，如果每天只能在这些地方呆着，不能上街吃面条，不能钓鱼，也不能在满地黄沙的路上肆意乱跑，肯定还是很难受的。
日轮姐姐很温柔，教她编草环，教她唱歌，喜欢摸她的脑袋。
“和往常一样啦，日轮姐姐把客人们哄得很开心。”
既然是日轮的要求，她一定会帮到忙的。
做这个决定也不是她逞一时之快，虽然不常理睬她，凤仙对她算得上是宽容了，飞鸟自己都没注意到自己这么做的根本原因还是有些仰仗着凤仙对她的那一份纵容。
隐瞒的事以前做多了，她已经很熟悉要先笼统一些，然后再说一些凤仙可能感兴趣的细节，将不能让他知道的事情略去不讲。
凤仙静静看着她，这次他的表情似乎和以往有些不同。
“还有吗？”
飞鸟愣了愣“……没有了。”
气氛沉默下来，吉原是地下城，连风都没有。飞鸟能感觉到自己心跳的声音越来越大。被凤仙看的有些不舒服，她扭头站起身“没有啦，大伯，我能去休息吗？”
凤仙盯着她的侧脸，“嗯……下去吧。”
十分冒险的事情，不管一个小孩子怎么隐藏，那种心虚也是藏不住的，看出端倪的他摩挲着碗沿，饶有兴趣的猜测起这背后的各种可能性。
这丫头还真不把他当外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