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 2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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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鸟，你就没什么感想吗？”休息时间，靠在自己床上的神威冷不丁问了一句。
什么什么感想，没头没尾的一句话直接把她给整蒙了，是说自己一直偷偷去见他家人的事吗？还是说凤仙退休？或者指凤仙帮他开荤？
一时间她的脑海中闪出了好多东西，不知道如何回答。
“日轮啊”，他还记得，飞鸟为了救她被凤仙打了个半死，这么多年了终于要见到自己舍命帮助的对象，难道她真的一点触动都没有？
而且凤仙能因为这个把徒弟打成那样，现在又要长居吉原，真是越来越让人好奇日轮一届手无寸铁的女子究竟是个什么人物了。他眯眯眼，老家伙不争气，竟然想临阵脱逃。也好，他这样自己就更有理由杀他了，只希望那天到来之前凤仙不要被安逸的生活养软了骨头。
原来是指这件事，她想了想，中规中矩的回答“挺开心的，我一直都很担心她，阿伏兔回来也都不说。”
“你呢，这次回烙阳星还是出任务？”她反抛出另一个问题。
“任务。”他挑眉看向飞鸟“问这个做什么？”
“……没啥”再问下去要出事，她装模做样的摸出一本书翻开。这本她特地包了封皮，拿出来看也没事。
神威却还没消停下来“你看的什么书？”飞鸟也是最近才开始接触狗血小说，没在他面前看过。见她拿出书来读，他想起了很久之前做的那个飞鸟窝在他怀里亲他的怪梦，好奇心嗖的一下被勾了起来。
飞鸟默默看了眼书的页眉：非典型虐恋，荼蘼带球跑，心想我会告诉你就怪了。“随便看看嘛，杂书而已”
她说完拧眉质问“你没乱动过我东西吧？”
“你的东西有什么好动的？”说到这个他就觉得无语，这么多乱七八糟的没用玩意，她花钱时脑子没病吧“每次都乱买东西，你已经欠了我很多钱了哦^^。”
这句话没有任何杀伤力，飞鸟这几年早听过不知道多少遍，她不给钱神威也没辙，而且每次朝他借他照给，积累到现在也是一笔巨款了。
神威没动她东西就行，想想自己现在买的这些书被人发现她就能用脚抠出一座战舰。飞鸟含泪下定决心，看完一本烧一本，决不能留下任何会让自己社死的隐患。
“下次一定”飞鸟每次都这么说，下次会继续一定下去的。
知道自己的钱肯定要不回来，神威头上的呆毛微微一摇，他翻身下地去抓她手里的书“那你给我看看书。”
“不给！”
“给我看看^_^”
神威力气贼大，要是硬抢自己肯定抢不过他，现在跟自己拉拉扯扯已经是给她面子了。
所以说他这么做有什么意义嘛？两个人你拽一下我拽一下，瞅着夹在中间的那本可怜的书，飞鸟察觉他也许根本就不在意书，是想和她抢着玩而已。许是今日凤仙提了一嘴帮神威处男毕业的事影响了她的判断力，看着他带着笑和捉弄意味的眼眸，飞鸟不由自主地张嘴问
“神威。”
“嗯？”
“你是不是喜欢我？”
拽着她书的手一松，原本还跪坐在她床边的少年站起身来回到另一边的床上“没有。”
好吧，你说没有就没有。
熄灭灯睡觉后，飞鸟迷迷糊糊地感觉到有人蹲在一边摸她的手，她抿着嘴笑了，用拇指轻轻刮过那人的手背。对方一愣，趴在她一旁瞧了一会儿，随后对着她的耳朵说了句话，语气里带着一份被发现的懊恼。
“你没睡啊。”
你再晚来点我就睡熟了，飞鸟默默地想。
她知道神威不可能回答自己的问题，这个人记性好着呢，多年前在山洞里说的一句话能一直记到现在。
——“我不可能喜欢你的”
——“那太好了，你可千万别喜欢我”
既然这样，她才不会先开口。
神威还是在舰队驶向烙阳星之前接了活，这个时候找任务做，他只能孤身一人，因为大家都急着想回去休息，没人想干活，包括飞鸟。
她都好久没见到神乐了。
自己小时候不会注意，现在长得大了些再去看神乐，小孩子真的是一段时间一个样。
她理解神威的逃避态度，但是看见神乐和江华一个人呆在这种环境里艰难生存，江华的病还那么重，她也难免会默默埋怨神威的不负责任。
弑父是很久以前夜兔族的传统，她从未想过神威这个曾今将父亲夸上天的人会选择这条路。
和她不一样，神威有家人还不珍惜。
落了地，飞鸟没有直接去神乐那边，而是先去吃了碗面。
面条真的很好吃，平日也就只有回烙阳星才有机会尝尝了，吃完她就买点东西带到神乐家。之前神威还在家，江华身体也还凑合的时候，虽然饭菜算不上丰盛，好歹也有点样式。现在神乐还没长大，江华也卧床不起，二人吃的东西越来越往奇怪的东西上靠拢了，飞鸟甚至看见上一次神乐把调料包放进刚刚蒸好的米饭上就着吃，严重营养失调。
她无法劝说神威回家，即使现在自己拿着食物想帮上一点忙，也是杯水车薪。
看着手中拿着的食物，飞鸟甚至开始怀疑自己这么做的意义究竟是什么。
完全没有解决任何的问题，只是在做无用功而已。这样的人，是不是很虚伪呢……
自己挺自私的，她不想和神威吵架，所以她不去提这些事。神威有心结，她便陪在他身边，等他一个人想好了慢慢走出来。
这么做，应该就够了吧。
一步又一步，离那个熟悉的院子愈来愈近。她的心请也沉重起来。大多数人喜欢新鲜的花朵，憎恶枯萎和腐败，更嫌恶见证由前者转变为后者的过程。飞鸟不例外，她在战场上总是习惯的一击必杀，只因为看见那些重伤难治的人一点点挣扎着死去很难受。
江华的生命在逐渐流失，不知为何，她能感同，这是一种难以阻挡的衰竭。
她甚至有些害怕见到她。
神乐不在院子里。
门后传来隐隐的哭声，她神色一凛，连忙推开门冲进屋内。没想到神晃也在屋内，他将一个闪着奇怪光泽的石头放在江华的手中，神乐趴在床边哭，两人挡住了她的视线。
听见推门而入的声音，神晃扭头，就看见了还抱着一袋食物的飞鸟。
“是你？”
他的眼角正在不断抽搐，面色阴沉。“出去。”
“让她过来吧”江华的声音微弱，她空出一只纤细的手拽住神晃，示意他不要赶人。
神晃这才没说什么，静静站在一边。看见这一幕，飞鸟已经有了预感，她轻轻将纸袋放到桌上，慢慢走近床边“江阿姨？”
这一天还是来了吗。
她想象过江华可能的模样，也许会像那个阿舞，油灯枯竭，看上去与死物无异。因此当她终于看见与往常一样半卧在床上的女子时，她甚至有一丝迟疑，也许她猜错了？眼前的女子展开双臂，这是一个迎接拥抱的姿势。飞鸟慢慢蹲下靠近，任由她缓慢的将自己拥进怀中。
环住她的人的温度有些冷，有那么一段时间飞鸟甚至没办法感觉到她心脏的跳动。如果说之前还无法确定，触碰到她身体的那一刻飞鸟就感觉到了。死亡的气息气顺着江华的手传递到她的后脊，带来一阵引人战栗的寒气，即使面上不显，江华的确已是强弩之末。
“小飞鸟，谢谢你陪着他。”
飞鸟贴近了些，任由自己沉浸在这温润的死气中，那句道谢的话不轻不重，不偏不倚地敲在她的心上，根本控制不住，两行眼泪刷的一下淌了下来。
江阿姨的怀抱就像妈妈一样。
医生抢救病人都是要争分夺秒的，阿姨病了这么多年，中间有无数次只要狠下心就能带神威回来的机会，人就在春雨，甚至在同一个房间，她是距离神威最近的人，却什么都没干。
后悔的情绪冲击来地突然且强烈，飞鸟连话都变得断断续续起来：
“江，江阿姨，我错了——我没想着劝他回来看你，你再等等好不好，我现在就去找他呜呜呜。”还有时间的，现在就跑回去坐船找神威，他不想就打他一顿，说不定就打赢了呢，这样就能把他带回来了。她不管了，凤仙要惩罚她也好，神威和她吵架也没关系，她要把人带来。
可是再怎么快，也要几天啊。
她甚至不知道如何面对江华曾经的那些感谢，自己绝对让江华失望了。
飞鸟在这个温柔的怀抱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不哭。”
她手招了招，将一样哭的一脸鼻涕的神乐也揽进怀里，神晃自觉地坐在床边，一下又一下地轻拍着妻子的肩膀。
“一家人，还是要在一起才会开心啊……”看着花瓶中不知何时插上的鲜花，江华笑着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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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威没告诉飞鸟的是，每次去烙阳星他就接任务是骗她的。
他知道飞鸟每次都会去他家，去了也不告诉他。每次飞鸟抱着食物走进屋子，他就在不远的屋顶上看着。
他不想让任何人知道自己来了，飞鸟也不行。
老头子那么久回来一次，怎么可能震慑得住这个街区里的那些混蛋呢。
这次他也和往常一样，摘来了妈妈最喜欢的花，趁着谁都没进屋，悄悄地放进花瓶里。
已经做出了无法挽回的事情，他将这个小秘密偷偷攥在手心中，小心的维持着平衡。摇摇欲坠的利剑就这样悬在上空，他知道这把剑迟早会掉下来，将他心中那最后的一丝清明和期待刺穿，可是在那之前，他只想这样还能见到母亲的时间再久些，即使是没有任何的安全感，时时刻刻都要忍受抓心的煎熬也没关系。
现在，这把剑终于落下了。
神威在屋顶上坐了很久，直到看见飞鸟擦着眼泪走出来，才跳下去离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