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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鹰钩鼻”气歪了 ...

  •   “唉!耽误了,耽误了。要是能早发现就好了。”那一年奶奶患上了肺癌,不到一个月就去世了,这是我印象中她留给我的最后一句话。那天我从家里提了一桶银耳羹用来给她润肺,可她一口都没喝下。只是在那里不断地提醒着我的父亲,“咱们邻居那奶奶打麻将还欠了我2000块钱没还呢?你得记得去要。”

      要这2000块钱对父亲来讲确实是一个难事儿,即使有欠条我估计他都不会向邻居开得了口,更何况这个欠2000块钱的事儿是从将死的糊涂老太太嘴里说出来的。所以这件事情不做也罢,只是说一声钱已经还回来了,奶奶便可以了无牵挂地死去。

      奶奶的去世是我们始料未及的,报丧事文很快就会传到老家,传到三爷、大伯和大娘的耳朵里。我家距离他们住的地方大约有100公里,距离的远也无法阻止我的想象。奶奶的死讯给他们的第一反应应该是:可以顺位继承房产的奶奶死了,那又可以提那句“三一三十一”了。

      我的想象不能代替客观的现实,但是又与现实惊人的相重合。给奶奶送路的那一天,大伯出现了。他是长子举着奶奶遗像走在最前面,站在第二个的是我,我是这家的长孙,而父亲则以次子身份站到了后面。

      从那件事情以后我发觉自己在家中的地位还是蛮高的,其原因也正是因为爷爷的重男轻女思想。大伯是长子早我父亲三年生下了我的姐姐梁思妍,爷爷虽然向着这个亲生的长子但因为梁思妍是个女孩便心生芥蒂,从我姐姐出生到我大娘坐月子爷爷一面都没露过。碰巧那几年全国又在开展计划生育,大伯也只能有这一个闺女了。

      三年之后,我在河对岸的一家妇幼医院出生了。刚出生的第一天,从不做饭的爷爷就煮了红鸡蛋去医院看。之后在我母亲程敏坐月子时,为了方便爷爷也主动地换房自己独自住了一段时间。

      按照惯例爷爷对我父亲这个继子并不待见,而我跟爷爷之间的联系也仅仅在一个姓氏上,他姓梁,我也姓梁,除此之外没有一点血缘关系。爷爷喜欢我,大概也是因为他也没有什么选择可言了。然而这件事再将来也大抵成了我家和大伯家隔阂的一个原因。

      2013年,那时我还在市里的电视台工作。半路上我就收到了爷爷的死讯。当然这也是意料之中的,爷爷去世前已经在这家医院住了一个月,除了第一周让我从手机里下几段京剧之外,剩下的三周里几乎都是濒死状态。

      听到消息的时候我正步行在上班路上,这条路是穿过大学校园的路,我之所以能行进在这条路上,跟爷爷在这所大学里工作了三十多年是有关系的。

      听到消息的那一刻我似乎觉得我和脚下这条路的关系都断了,本能地意识到,爷爷的死会给家里带来很大的危机。

      老家的人在爷爷生前就对河边那栋房子垂涎三尺,我在大学校园里结婚的那栋房子还是爷爷的名字。霎时间,一切不好的想象都从脑缝中蹦出。

      眼下谁也没有再为未来的事情多想,每个人都忙碌着为爷爷办理后事。三天之后,我们要把“爷爷”送到市殡仪馆进行最后的追悼。“爷爷”从医院的冰柜中推出来时,我们每个人都在场。其实很多人都能辨认出我和父亲与他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单单用肉眼就能辨认。上小学时我学会的第一个单词是“nose”,之所以记得这么清楚是因为记这个单词是靠指着爷爷的鼻子才记下来的。爷爷的鼻子是“鹰钩鼻”,尖的有些夸张,经常被人调侃道那是法国人的鼻子。我和父亲则没有这样的鼻子,而大伯则相反完完全全地继承了这个特征。

      正是由于鼻子过尖,被推出的那一瞬间我看到他的鼻子被压扁了一小点儿,只是一小点但并不明显。我没有说话,父亲也没有说话,我想这是因为我们害怕此时会有人借机出来闹丧。

      “你还不站出来说说,你看你爹鼻子都气歪了。”这声音很小,但我听得出来,那是我的大娘在身后怂恿着大伯。

      随后大伯就站出来开始大骂那“化妆师”,我们没有说话生怕被大伯找到茬口。化妆师也没有说话,用食指和拇指轻轻一推,爷爷的鼻子又重新□□起来。

      大概是化妆师对于这突发的“闹丧”早已见怪不怪了,再加上周围的气氛平和而安静,大伯的大怒没有达到所预料的目的。

      接着奇妙的事情又接着发生着,我的车竟然被定为头车为灵车和后面来吊唁的亲属车辆引路。那辆车是我去年10月份在市里颁布摇号政策之前买的,直到今天我也没开熟,好在这种事情车速很慢而且路上的其他车辆也会避让。

      说到买车,当然是为了出行方便,到签约的那一天我心里还有一个小小的私心。之前大伯来市里给爷爷过生日开来一辆黑色大吉普,爷爷去饭店前想坐一坐气派一下,可这大伯说什么也不拉,其间的原因他也说不出。我猜想大概是怕爷爷那羸弱的身体,车一颠簸死在他车上,他恐怕要摊上大事。大伯的车做不成,我就想把爷爷这个心愿给了了,但车还没开熟爷爷就去世了。能为他的灵车开到也算是了却我心里的一件憾事吧。

      然而更奇妙的事情还在继续发生着。

      “妈,你看大伯都来了,居然让我开头车。”我把车停在殡仪馆的一处空地上。

      “你的车好,白色的,干净!你看他那车黑黑的,像口棺材似的。”妈妈一边整理着身上的孝袍一边对我说。

      此时的大伯早早的把“黑棺材”停好,跟着大娘一起到一间屋子去等爷爷的骨灰。

      “你也过去看看!”我在母亲程敏的催促下也进了那间屋子……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鹰钩鼻”气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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