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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任务 ...

  •   皇宫花阙园的秋千上,李卿城支走了归桃,看着躺在地上还在装死的陶以慕,她轻轻翻了个白眼,转身走去了秋千。

      身体坐在花藤缠绕的白玉秋千上,轻轻摇荡,她倒想看看,陶以慕能装死装多久。
      反正她都把他拖出来了,他若是再想回去,恐怕也会让人说闲话。
      将他一军,看他跟不跟自己走。

      等了一会儿,陶以慕还是一动不动。
      地上寒凉,秋风瑟瑟,李卿城漫不经心地问道,“你还打算装多久。”

      她这一问,陶以慕从地上坐了起来,身上的血渍已然凝固成了黑紫色,只是脚底太过用力,磨掉了一层皮,他是咬着牙才站起来的。

      李卿城唇角微微一扬,明亮的眼眸轻轻一撩。
      陶以慕的脸色可不太好看,脸部线条微僵,双眸沉浊,一双手臂也是僵直地放在身侧,一条腿因为脚疼而弓起。
      看着李卿城半晌,却没有讲话。

      “看什么看,还不过来帮我推秋千。”李卿城仰着下巴命令他道。

      陶以慕目光笔直地看着她,李卿城喜气洋洋,在夜色中那双宛若画出来的眼中笑意璀璨。
      她应该是称心如意了。

      他没有反驳地跛着脚走到了她身后,抬手推了下秋千。

      李卿城长长的衣纱随着秋千飘扬,轻柔若烟,她的长发飘摇间,碰到陶以慕的指间,丝滑冰凉,还染上了几缕清淡的香气。

      陶以慕在她再一次荡回来时,轻声而谨慎地开口问道,“你想怎样?”

      李卿城头也不回地上下飞扬,颈间的玉坠发出了微弱的白芒,不答反道,“再高一点。”

      陶以慕耐下来性子继续推,他没敢使太大的力气,怕把她直接推上天,就这么有一下没一下地伸手推一把。

      李卿城就这样在他眼前来来回回,消失又出现。
      可唯一不变的是她的香气始终萦绕在他的鼻尖。

      此情此景,让他的思绪跌回到了三年前,一时间失神,用力过猛,秋千一下子飞了出去,真的荡到了半空中。

      他下意识地在秋千荡回来时抓了李卿城,将她从秋千上一把抱住。
      那阵香气顿时扑进了他的鼻腔中,好似掉进了温柔箱。

      她的身体软的不像话,宛若抱起一朵无骨的玫瑰. 月光下,她的侧颜勾勒完美,让人贪恋着久久不能挪开目光。

      “嘶,”陶以慕松开了手,扳起自己的脚,不可置信地看向她,“你还踩我?”
      他的脚还在流血,她居然还这么恶作剧。

      李卿城双手一环,半笑半气道,“谁让你抱我的?我的豆腐是那么好吃的吗?”

      陶以慕只是好心怕她摔下来,没想到竟让她误会,以为自己想吃她豆腐。
      他唇角下落,有了些不悦的情绪。

      李卿城凝视着他,言归正传,“跟我回郡国宫,”说完,又补充一句,“以前的事情我不想计较了,但你必须要跟我回去。”

      她绝不允许陶以慕这么作践自己,他可是闻名天下的剑侠,不是什么为他人做嫁衣的工隶。

      陶以慕顿了下,缓声拒绝道,“不必了。”

      李卿城动作一滞,得意的微笑僵在脸上。
      愤然瞪着陶以慕,“你回海宴的目的不过是想为陶家洗清冤屈,而你更清楚,在海宴只有郡国宫可以帮你,跟我走,有什么不好?”

      她握着粉拳,鼓着粉腮的模样,就算是瞪着陶以慕,也看不出可憎,反而比她开心时更加明艳动人。
      陶以慕皱眉道,“你要帮我?”

      难道不是想要奚落他吗?
      想当年,他可是把大小姐气到不行,恨不能一剑把他杀了。

      不过彼时的他也是心高气傲,都说李卿城人美爱作,有公主命,更有公主病。
      他偏不信邪,专爱逗弄这位有公主病的大小姐。

      那时他就在想,如果他娶了李卿城,该是一件多么骄傲的事情。
      可现在,他全然没有这个心思与她胡闹。

      李卿城斜斜地瞪着他,“不然呢?”
      她又不缺人肉下马垫。

      陶以慕认真地看了她数秒,她被人质疑后快要喷火的双眸并不像是为了作弄他而装出来的,她比他还要认真。
      他低下了眸,双手在身侧微微握成拳,“多谢你的好意,不必了。”

      他这次回来,不仅是为了替陶家洗脱冤屈,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入了郡宫国,他会不得自由。
      而他要办的事,不能对任何人讲,更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李卿城瞪着陶以慕。
      这男人是不是有毛病,她都已经说了自己要想要帮他,不是害他。
      他居然都不领情?
      这是什么狗哔男人。

      想到自己的好心换来陶以慕的不屑一顾,她越想越气,越气就越发瞪着他,最后微微嘟着唇凶巴巴地跟他喊道,“陶以慕,我好心帮你,你这是什么态度?”

      说着,心里愈发觉得委曲,自己苦修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挨到了飞升,却这么被搅黄了。
      她真是不甘心呀。

      想着想着,她居然委屈地哭了出来,一面哭,一面跺脚投诉道,“遇上你,我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我爹这几年为了你们陶家四处奔走,到最后郁郁而终,临终前还要我找到你。”

      “你以为我稀罕你呀,如果不是为了我爹,我才赖得理你。”

      陶以慕在花香四溢中身体僵住了。
      李卿城这又是闹得哪出?怎么说哭就哭上了。

      他本来有些火气而来,因为早上她戏弄了自己,害自己受伤。但这会儿,他居然觉得自己是个王八蛋。

      说起李卿城的父亲,岁寒君李献,与自己的父亲真可谓是情同手足,心心相惜。

      都说李献人冷,但对着自己的父亲却是亲厚,二人经常切搓剑术,一把无双剑也是天下无敌手。
      想必这些年,他真的为陶家操碎了心。

      想到这些,陶以慕更觉自己是个王八蛋,他只好放软了声音道,“是我不好,你不要再哭了,若有机会,我一定会去郡国宫给他老人家亲自上香。但我是真的不能跟你走。”

      缓了缓声,总觉得李卿城是为了当初的婚事才恨了自己,说到底是自己先挑衅的她,这事半分不怨李卿城。

      他在自己的怀里摸了半天,才找出来一块帕子,是他平时上工时用的。
      帕子他已经洗干净了,还没有再用过。

      他把沉灰色的素帕递到了李卿城的手里,歉意道,“对不起。”
      说完,他从容地转身,又一跛一跛地慢慢走远。

      可恶的陶以慕,不识好歹。
      真是气死她了!

      李卿城将帕子拿在手里使劲搓揉。
      不能作践你的主人,只好作践你了。
      等着瞧,她一定会让陶以慕乖乖跟她回郡国宫的。

      *

      海宴仙郡的国宴以阴历年份命名,今年是戊子年,所以便是戊子国宴。

      只有位高权重的大臣及其子女方可参加,国宴乃是严肃庄重的场合,所以要求参加国宴者都必须年过十三,不可顽皮捣蛋。

      国宴只有两种形势,一是讲经传道,比较枯燥无味。
      这一环节,李卿城听得相当无聊,这些经书她三岁就能倒背如流,七岁便已经熟悉掌握,运作到了修行之中。否则也不会碧玉之年便得飞升机遇。
      再枯燥无味,她也算听得进去。

      讲经传道后,天色已黑,皇帝便褪下休息去了,只留下几个大臣在玉池湖旁摆了一台小宴,进行接下来的环节:以经论剑。
      其实就是比剑。

      从前这个环节都是被陶以慕斩获,因为海宴上下根本无人是他的对手。

      不过这三年都是被零星冒出来的几位大臣斩获,但他们的剑术,啧啧啧,真是让李卿城惨不忍睹。
      没有了陶以慕,海宴在剑术这一方面,真是一落千丈。

      “要说起这剑术,让我不禁想起了从前的柏松君赤诚剑,那剑法真是出神入化了。”
      一位大臣终于和李卿城想到了一块去,可能也觉得现在的剑术不倡到了何种地步。

      另一位大臣点头道,“这倒是,所以他才能教出玉兰君陶以慕那样的儿子来,有其父必,必有其子。”

      “只可惜,陶家通敌叛国,真是枉顾皇帝的一番提拔与信任。”
      有人置喙道。

      “那又怎样,没有了陶家军,我们一样有王家军,有王德筌大将军在,海宴一样可以问鼎丰神大陆,这次将军捕获了流丹的太子,可谓是大功一件,要知道流丹皇帝颇为看中这个太子。咱们皇帝玉赐重拜宫给王将军真是名符其实。”

      “那是那是,得天剑临崇君现在威名在外,自然是我们海宴的依重,他忠君爱国,自是旁人比不了的。”

      遛须拍马之人偷偷看了眼紫衣将军,略长的脸,眼睛狭长,但他惯喜淡笑,不管别人是骂他还是夸赞他,脸上永远是一副浅淡的笑容。

      李卿城的目光没有看着王德筌,而是看向了站在他身后,低着头一言不发的男子。
      自始至终没说过一句话,也没有笑过,仿佛一尊雕塑。

      此人长相并不柔和,但也不粗犷,腮柔目浓,介于二者之间,倒也算是个奇男子。

      他站在王德筌身后,恭谨得像只哈巴狗的模样,倒叫李卿城有点想笑。

      只是她还没笑出声时,便听有人提议道,“王将军,不如叫阮副将出来比划两下,他可是流丹的主帅,剑术想必不错。”

      阮少柯就是王德筌这次战后的俘虏,不过他怕被杀,所以主动投效了海宴,现在归在王德筌的军营里当个副将。
      大家还都觉得他识时务者为俊杰。

      真是见了鬼的俊杰,区区一个副将,连坐着说话的权利都没有,不过是王德筌的一条狗。
      还是一条贪生怕死,卖主求荣的狗。

      李卿城喝了杯果酒,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看好戏。

      阮少柯果然被派上了场,他的剑术是真的不错,因着是王德筌的人,没有半分退让,连赢了几个大臣,打得倒是不手软。

      李卿城意兴阑珊,她还没有想出让陶以慕臣服的法子,这时候心情难免低落。

      偏在此时,阮少柯挑落了别人手里的剑。
      那支不长眼眉的剑就这么从半空中扎到了李卿城面前的岸桌上,顿时,桌子劈开了两半。

      众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目光有如见鬼般惊悚。
      完了,阮少柯今天死定了。

      敢劈开李卿城的岸桌,她一定会让阮少柯死的很难看。

      此时,每个人都悬着一颗心,不知道这次李卿城又要如何惩罚阮少柯。

      李卿城纹丝不动地坐在那里,看了眼面前被劈裂的岸桌,再抬眸看向阮少柯。

      他倒是镇定,只拱手说了句‘抱歉’,便目光坦荡地站在那里,完全没有一丝怯意。

      李卿城觉得,他的目光倒不像是无知而无畏,而是真的无畏。

      旁边的李忠城豁然站了起来,脸上的青筋暴凸,为妹妹抱不平道,“放肆,”对着两旁的内官喊道,“把这个人给我抓起来。”

      李卿城第一反应先是看了眼王德筌,这种时候,他全然当作无事发生,根本不会管一个叛徒的死活。

      她站起来,拍了拍手上的糕点渣子,对着阮少柯高傲地笑道,“我要和你比剑。”

      呃!
      众人愕然。

      李卿城不但没有发怒,居然还要和阮少柯比剑?
      是不是比输了就要杀了他?

      没准是这样,光是劈了她的岸桌不足以死罪,但若是说他蓄意谋害自己就另当别论了。

      众人没有半分放松下来,甚至比刚才更加担忧,觉得李卿城又要变着花样的整人了。

      可当大家都怯怯地向她看去时,大小姐却是神色平静。
      她的眼睛很是清澈,只是笑容微僵,一股子与生俱来的威慑气魄令人不寒而栗,有几分高高在上的鄙视感。

      众人心里更是诚惶诚恐,不知道李卿城为何会露出如此神色,那种高高在上,让人俯首称臣的威仪之色。

      李忠城皱眉看向自己的妹妹,“卿城,和他比剑,岂不是折辱了你。”
      最主要的是,李卿城打不过阮少柯,输了她会很没面子,不知道又要闹多久。

      李卿城修为不错,但剑术却不精通。国宴崇尚剑术,但以男子居首,女子手能拿剑者本就不多,李卿城算得上一个。

      她本身受李献和李忠城的熏陶,在一个剑术世家中长大,从小耳濡目染,又是聪明伶俐,自然看多了也就学会了。再加上李献刻意教导过,在女子中剑术算是好的。
      和男子比,还是略逊。

      李卿城转过头,嘟着唇拉了拉李忠城的衣袖,朝他撒娇地拉出一个小奶声,“哥……”

      李忠城,“……好吧,那就比吧。”
      他不但一口答应下来,还把自己的佩剑给了李卿城。

      李卿城挑了下眉,提溜着剑就站到了比试场中央,也不跟阮少柯费话,直接命令道,“开始吧。”

      阮少柯也不是废话多的人,更不会对一个女子手下留情,抡剑就打了上来。

      下面的众人都看得紧张,但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李卿城根本不是阮少柯的对手,几招下来就有些吃不消了。

      李忠城则是看得心急,不知道这个阮少柯是不是真的不想活了,也不知道让一让李卿城。
      输了并不可耻,他若是赢了,今天,他就跟他没完没了。

      为了自己的宝贝妹妹不受委屈,让他上刀山下火海都行。

      李卿城打了几个回合,便连连被阮少柯逼得后退,眼见马上就要把她逼到劈裂的岸桌前,她根本没了还手之力。

      不过她除上一头大汗外,脸上并没有一丝一毫的紧迫感,反而一直轻挑着嘴角。

      就在阮少柯一剑向她砍下时,李卿城身体一蹲,旁边正好是刚刚被阮少柯挑落飞到这里的那把剑。

      她目光一斜,看着阮少柯的剑朝她劈下时,左手快速握住那把剑,反身就向着阮少柯的手臂划了下去。

      “卿城……”李忠城吓坏了。

      但下一秒,他却是愣住了。
      左手剑?
      李卿城居然出了左手剑?

      阮少柯没有防备她的左手,自然被剑划破了手臂,但抬起头时,他的目光竟有几分敬佩之色。

      丰神大陆无人不知,海宴曾经的桃李剑陶以慕善用左手剑,左手为阴剑,若是被他的右手刺中,还有生还的可能,但若是被他的左手剑刺中,此人必死无疑。

      李卿城是一女子,手腕的力量本就不够,左手比右手的力气还要小,她居然抡起那剑,弄不好还会让手腕受伤。
      这女人有股子倔傲的韧劲儿。

      众人仿佛被噎住了般,都瞪大了眼睛不敢讲话。但又都暗自揣测李卿城的意图,她为什么要用左手剑刺伤阮少柯?

      他们当然不知道,李卿城要与他比剑,不是单纯地为了要赢他,更不是什么计谋,而是她要让这些人知道。

      不论是曾经的陶家军,还是桃李剑陶以慕,都曾为海宴立下汗马功劳,在战场上杀敌无数。
      断不是一个叛徒或是随便一个人能比的。

      陶家的冤屈已然埋没了三年,从今天开始,就要重新拉开序幕了。

      众人的目光都悄悄看向了王德筌。
      他还是那副浅淡的笑意,径自饮酒,仿佛这场闹场从始至终与他无关,阮少柯与他无关,左手剑更与他无关。

      阮少柯抱剑对李卿城低头作揖,“我输了。”

      李卿城这场比试打得着实是累,她累了就要往别人身上撒气。把剑一扔,拍了拍手,冷哼道,“果然是什么人养什么狗,这么不入流的剑法也好意思出来显摆。”

      众人纷纷低下头,李卿城这番挑衅的说辞,他们再听不出来?
      这分明就是对着王德筌讲的。

      但当事人都若无其事,心态扛扛的好。

      李忠城也重重哼了一声,起身告辞道,“谁有兴致谁就在这里浪费时间吧,反正我们是没有兴致了。”
      说完,他带着李卿城,大摆大摇地走人。

      留下一脸尴尬的众人面面相觑。

      李卿城已经很累了,还打出了一身的汗,她本来打算回去后先洗个香香的澡,再好好睡上一觉,明天再好好想想对付陶以慕的办法。

      她刚洗完澡,连玫瑰香体精都没来得及涂,便看见玉坠又发出了一阵淡淡的白芒。

      李卿城微微皱眉。
      不应该呀,这里不是陶以慕该来的地方,他来这里做什么?
note作者有话说
第4章 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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