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望紫琲》翛竹悠悠

4、第四章

　　因为上官家有丧事，以前上官家与白家相互走动，如今为了避讳，上官家便不到白家去了。落落的父亲虽不如落落与祖母那般亲近，可他们母子却也是有深厚感情的。祖母与落落父亲都是内敛的人，表达感情的方式自然不同落落那般直接，多年的感情与默契用眼神，行动都能表达的很清楚。祖母过世，落落父亲并非不难过，只是敛在心里。各人有各人的调解方法，到也没有什么统一的标准方式，非如何不可，只要适合自己就好。白父与落落父亲可谓知交，索性带着妻子一同搬到上官家住，有老朋友的陪伴，总好过些。白父白母与落落父母倒是高兴得很，可白镇峥被吓的不轻。
　　想到自己不知要在有个让他害怕的东西的上官家住多久，白镇峥心里就一阵发憷。白父本打算到白镇峥弱冠之年，让白镇峥出去游历历练，白镇峥因不想在上官家住便一个劲的让父亲准许他提前出去游历。虽然白镇峥比较早熟，年少老成，但在父母眼里，自己的孩子到了八十岁，那也还是孩子，加上白母不舍得白镇峥那么早出去，也担心他出危险。一开始，白镇峥的请求被拒绝了。但白镇峥是个执着的人，他没有放弃，一方面他锲而不舍的请求白父让自己提前历练，一方面更加努力的学文习武。
　　让白镇峥暗自庆幸的是，落落休养了一个月，并没有来烦扰他。同时，白镇峥又为自己这种幸灾乐祸的心态自我批判了一回。他想，落落失去感情深厚的祖母还病倒了，很该同情的，如果我连她都不能同情，以后如何做个正义侠士呢。抱着“是可忍，孰不可忍”的相似心态——这个我讨厌的人我都能包容同情，还有什么人我不能包容同情的呢，白镇峥告诫自己，不要和落落斤斤计较，怎么说也是从小一块长大的，自己是哥哥，应该多宽容照顾体谅一下父亲世交的女儿才是。以后出去了，且不说见面的机会时间少了，能不能再见面都是说不定的，保不准他出去一圈回来后，落落都出嫁了。受不了她唠叨闹腾和奇怪，敬而远之便是了。白镇峥决定，落落身体好了之后，自己要对她好一些。
　　听闻落落身体好了之后，白镇峥心里还紧张了一回，他不断的告诉自己，要忍要对她好一些，可让白镇峥奇怪的是，等来等去，过去落落缠着自己不放的熟悉画面并没有出现。偶尔白镇峥与落落碰面，落落也只是微笑着问好打招呼，便过去了。白镇峥狐疑了。莫非，经过这事之后，落落性情大变？在狐疑之中，白镇峥有一点不习惯。习惯麻木了那么多年的事，没有征兆的突然一下改变了，白镇峥真是有些不习惯。
　　又一个月过去了，白父同意了让白镇峥提前出去游历。白镇峥的坚持与努力，白父都看在眼里，其实也没太多可担心的，白家在江湖上武林中交往之广，白父打声招呼，让各路朋友多关照一下白镇峥，那是很容易的事。那个“阴谋风波”虽然还没有解决，不过现下较以往还是算比较平静的。若要到白镇峥弱冠之时，也不知会有怎样的变数。白父对自己的儿子很有信心，他相信白镇峥有能力保护自己，能在游历中学到很多。白母虽然不舍且担心，但她明白，也相信白父的决定对白镇峥是好的。本来白镇峥是为了躲避落落而决心提前游历，现下原来那个最大的原因却不存在了，这让白镇峥感觉复杂。
　　在白镇峥出行的前一天，落落来送行。不过隔了两个月，两人却都有一种物是人非的感觉，不由让他们都很是感叹。“喝些酒吧，算是给你践行。”落落道。“践行宴不是已经吃过了吗？”白镇峥道。“那是大家的心意，这是我的心意，不一样。”落落微笑。白镇峥不语，感觉怪异。就如同老天下雨雨水一直是透明的，现在改下红色的雨了，山里的狼不吃肉改吃草了，自家养的兔子会说人话了。落落这种转变让白镇峥极不习惯不自在，感觉怪异莫名。落落看自己的眼神和落落父母看自己的眼神那般相似，都是长辈看自己所疼爱的晚辈的眼神，也都是长辈看即将成人的晚辈的眼神。虽然他们都把自己当成半大人来看，可在长辈眼里他始终是孩子。虽然落落不再将他当成小孩一样逗着玩，可也没有把自己当成哥哥看待。
　　落落的心情确实如白镇峥所感觉的一样。两个月前的那些事，让落落没心情再逗白镇峥玩了，如今一看白镇峥，心里不由感叹，小孩子长得可真够快的啊，一转眼，便要自己出去游历闯荡了，要成人了啊。落落这般想，自然也不把白镇峥当成小孩来逗着玩了。
　　他们不语之间，已经各自喝着落落带来的酒了。“这个给你。”两人沉默良久，落落道，递给白镇峥一个小锦囊。白镇峥接过来道：“你绣的香囊吗？真是出乎意料啊，谢谢，可我要这何用。”落落笑道：“开什么玩笑，我像是会绣这些的人么。”白镇峥眼神如是说，确实不像。“里边是些毒和药，供你防身用的。”落落解释道。“你从哪弄来这些。”白镇峥拧眉道。心里想，可让我抓到一个教你的机会了。“这一个月我和阴燚冷殪就学的这些，不过这不是我自己炼制的，是我问他们要的，我还没那么大本事自己炼制毒和药。”落落道。“阴大哥和冷大哥比你大那么多，你怎么直呼其名？”白镇峥道。落落摆出一个停止的手势：“别对我说教。想想你自己吧。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日难…　…”这会到白镇峥摆手了：“你能不说的和我娘一样不？”落落听罢望着扑哧一笑，白镇峥看着落落笑了一会，似乎被感染了，也笑出声来。两人相视而笑，白镇峥觉得落落其实也不是那么讨厌。“那，祝你一路顺风。你这般出去算是给我探探路，回来之后可要汇报情况啊。”白镇峥：“你还小又是女儿家，只怕我回来时你都嫁了。”落落听了又是一阵灿烂的笑，落落不再说话，笑着举杯示意，白镇峥也微笑着举杯一饮而尽。
　　夜深人静之际，白母站在白镇峥房门外，一脸依依不舍，良久。待夜寒露重时，白母轻轻叹息，悄悄离去，走到院门外，轻声道：“我知道，你也不舍。”院门外的白父揽国白母，拥入怀中，亦轻声道：“他肯定知道你在门外。”白母浅笑：“是啊，就如我知道你在院外。”白父白母就这么相拥着走入夜色。
　　白镇峥在房内床上翻了个身，心里也有些感叹，自己又何尝舍的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