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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是我心疼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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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场巡演安排在期末考试周前的周末,这次演出的学校正好位于去中音的路上,是一所语言专修学院。
距离近了,梁墨不用急着出发,先回了家把排骨和大萝卜收拾好炖在电饭煲里,才拎着演出服出了门。
自从得知柴琳竟然送了一套与自己一样的白西服给丁宪,他每每看到那套衣服都不舒服,干脆锁起来束之高阁,这几次巡演他穿得是一件黑蓝色的天鹅绒外套,搭配浅色羊绒衫和深色西裤,他觉得这样既有沉稳感,又不至于沉闷。
还好,常筱和中音的老师从来也不要求他们的服装,当然,只要不是运动装或者大短裤之类的衣服,三个琴手服装大致统一就可以。他们也不是女演员,一定要准备礼服裙和高跟鞋。三个琴手相互一合计,就找了几套平时可以穿又略显沉稳的衣服订了基调。
到达语言学院的时候,天早就黑下来了。
冬天的太阳格外偷懒,半上午才出来,挂在天空上也不肯散出一丝丝热气,还没到下班的点又早早收工落山,像极了混日子的咸鱼。
然而众位乐手可想不起什么咸鱼来,今天的这个表演场地条件有些差,场内温度一直上不来,所有演员都穿着厚厚的大外套,哆哆嗦嗦的在后台走来走去。常筱急得要命,语言学院方面只给出“早先空调制暖出了问题,临到现场才发现,维修人员正在积极抢修,乐观估计一小时后就能开始提升温度了”的答案。
常筱咬着牙考虑了一会,一场表演两个多小时,女生们大多都是裙子,男生虽然有外套穿好一些,但毕竟零下十几度的温度,时间一长谁都受不了。他在后台征求大家意见,意见却非常统一:继续演!
女演员们非常无所谓:这种天气里你就没见过穿裙子的女生吗?
男演员们更无所谓:后台准备好外套就行,表演最多十分钟而已,没问题!
于是表演照常进行。
可梁墨却因此断继续续地发了三天烧。
原因很简单,上台前他一直穿着自己的厚外套,马上要上台了,他把外套递给一个刚下台穿着舞裙的女生,女生感激的一笑也没推辞,接过来就套上了身,毕竟确实是太冷了。可是等梁墨表演完再下台的时候,却找不着女生了。原来那女生是把外套递给了再一次下台的另一个女生,嘱咐他交给梁墨。
可第二个女生在噪杂的掌声和主持人激昂的语声中完全没听清,只以为她是好心怕自己冷递来保暖的,只一个劲冲第一个点着头笑。第一个以为她收到了自己的安顿,转身去后台穿了外套就跑到避静的地方跟男朋友煲起了电话粥。
梁墨他们三位琴手的《命运》结束后,马上就接着表演两个钢琴独奏,等梁墨的表演全部结束时再下台来,已经完全找不到他见过的第一个女生了。而第二个女生忙着去换了自己的衣服,却一直在寻找好心的第一个人,遍寻无果就把梁墨的外套留在了女更衣室的椅子上,自己又回来继续看表演。
大冷的天,谁也没有多余外套,忙活的人又一直忙里忙外,梁墨不想为了一件外套再给他们添堵,一直在后台跳跳蹦蹦的来回走。直到所有演职员上台谢幕,大家才发现所有人里,只有他穿着上台表演的衣服,来献花的姑娘表情诧异的问:“你不冷吗?”
梁墨适时的打了个大大的喷嚏,然后回答,“冷,但我找不着外套了!”
一直到回了后场才搞清楚这场乌龙,梁墨抖抖索索接过自己外套穿上的时候,觉得鼻涕都挂不住了。跟男朋友煲够了电话粥的女生不停道歉,把外套放在女更衣室的女孩也不停说着对不起,梁墨都摇着手摇着头说:“没事真没事…… 阿嚏!”惊天动地的喷嚏声把在场的人都震得一跳。
梁墨紧接又说,“谁有纸巾啊?能给我一包吗?”
他在回家路上就觉得自己不对劲,脑袋一阵阵发懵,沉沉的抬不起头。他打电话给任寰宇道:“家里还有退烧药吗?我可能发烧了。”
任寰宇还以为他打来电话是报喜的,结果惊喜变惊吓,连忙买了药跑去公交站等他。
梁墨一下车,任寰宇就站在站牌旁边,上来先摸他额头。“是有点热了,走,赶紧回家。”
进了家门,屋内暖气一蒸,梁墨又打了个大大的喷嚏,他捂着口鼻骂,“妈的,再使点劲脑子要喷出来了。”
任寰宇皱着眉头问他:“你是不是下午就开始不舒服了?”
梁墨摇头,一边接他递来的体温计一边简单讲了表演场地发生的事。
任寰宇一听火冒三丈,拿出手机就要打给常筱,被梁墨按住道:“这事纯粹意外,怪得到他头上吗?”
“不找他找谁?难道找那两个傻缺女生?”任寰宇冲他瞪眼睛。
梁墨看他眼红脖子粗的样子不禁笑了起来,“你看你,就像个斗鸡!”
看着他的神态,任寰宇一口气憋住吐不出来,只好瞪了他一眼道,“坐好,我去给你盛碗汤。”
端着汤过来拿出他体温计一看,果然快到38度了。任寰宇甩着体温计说,“先喝了汤,赶快去洗漱,睡前再吃药。”
梁墨也没力气再跟他逗,几口吃完碗里的排骨和萝卜,把碗一推起身去洗脸。
一整夜梁墨都睡得迷迷瞪瞪的,任寰宇起来两次给他量体温,还让他喝水,他烧得嗓子发干,一杯温水下了肚马上觉得舒服了很多,翻个身马上又睡着了。
一大早,任寰宇伸手摸他额头,感觉温度降了许多,他马上起来熬了粥,出门去买肉饼。回来的时候梁墨还在睡,任寰宇怕自己从外边回来凉意浓,就坐在客厅里翻出书本开始复习。
梁墨醒来已经快十点,他睁开眼翻了个身,就被任寰宇攥住了手。
“睡醒了吗?”任寰宇坐在他旁边,腿上放着书。
梁墨拉着他的手压到自己怀里问,“几点了?”
“快到十点了。”
“这么晚了啊,不行,得起来了,我还得看书。”他晃晃脑袋,坐起身。
任寰宇也合上书说,“快刷牙吧,我熬了小米粥,还买了肉饼。”
梁墨套了件毛衣起身去卫生间,路过厨房向里瞄了一眼,回头问,“你没吃吗?”
任寰宇也跟过来说,“本想跟你一起吃早饭,谁知道你能睡到现在。我热一下肉饼,你快去洗漱吧。”
小米粥还好,一直是保温状态,肉饼已经凉了,任寰宇把小平锅放在电磁炉上,打开开关,再把饼放进锅里两面翻翻,等梁墨出来,他把饼盛到盘子里往客厅走。
梁墨却从身后一把搂上他的腰,下巴搁在他颈窝里笑,“你怎么这么好啊!”
任寰宇伸手拍他屁股道,“还好?我想揍你呢!”
“啊?为什么啊?”梁墨不松手,被他带着往前走。
任寰宇放下盘子,在他的环臂中转了个圈,面对着他道:“你自己说说,一到放假你就开始闹妖,不是受伤就是生病,哪个假期不是从跑医院开始的?”
梁墨一想冲他笑,“哎,还真是啊!你说怎么这么巧呢?”
任寰宇亲了一下他的脸说,“巧个屁,你就是不爱惜自己。好了别闹,一会饼要凉了。”
梁墨松了手转身跟他一起进厨房盛粥。
两人坐下吃饭,梁墨边吃边说,“我这次就是冻着了,今天已经不难受了,这次至少不用跑医院了。”
任寰宇道,“你今天别去小白楼了,来回折腾再受了风。”
“不行,得去的,我攒了好几道题要向霍茂讨教呢。”梁墨摇头。
任寰宇道,“那我去接霍茂到咱家来吧。”
梁墨继续摇头,“咱们家地方太小了,我俩占了桌子你都没地方学习。再说你又要接又要送的,还要霍茂跟着一起折腾,我折腾你一个就够了,他现在每天也忙得要死,别让他辛苦了。”他嘻嘻地笑着又说:“反正都要跑两趟,你带着我呗!我多穿点。”
也不知道梁墨话里哪句戳得任寰宇心痒痒的,叹了口气没再反对。
两人到学校已经快十一点,考虑过不了多久大家也都要去吃饭,干脆在校外的小饭店打包了菜饭一起拎到小白楼。
原本都以为梁墨会留在家休息,而梁墨一病,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任寰宇会留在家照顾他,没想到他们俩一起来,手上还都拎着几个餐盒。
众人马上七手八脚的接过来,纷纷询问梁墨的情况。
梁墨和任寰宇刚吃饱,就同大家一起围坐着聊起了昨天的情况。得知梁墨被冻了近一个小时,人人都很气愤,有人批评接衣服的女生不负责任,有人评价放衣服的不长脑子,更有人说这个学校以后都不能去表演了,简直是坑人。
梁墨让他们先好好吃饭,回头还有好多问题请教。
霍茂也举着勺子说,还有两门的范围再给你划划。
“对了霍茂,”梁墨看着他问,“申请的事情怎么还没消息?你有没有问过老魏?”
“我问过了,”霍茂一边扒拉着菜一边说,“就是还没下来,其他学院也都没通知,老魏说他帮我盯着,让我这个假期抓好日语,不要松懈。”
梁墨又笑嘻嘻的看向万锋,“万锋你呢?”
“啊?我什么?”万锋突然愣住。
“基因系的李学姐啊,有什么进展吗?”张荟开了口。
“没有,完全没进展。”张怀语替他回答。
“啊?难道真的不合适啊,我还挺喜欢那个女生的。”周音在旁边插嘴道。
“不能说完全没进展,”彭昱勇笑着说,“现在我们知道人家李虹是本硕博连读的,八年以后就是李博士。”
“哇,这么厉害!”女生们异口同声道。
“要这么说呢,其实我们碰上过好几次了。”张怀语道。
“然后呢?”大家都问。
张怀语指着万锋道,“他就只是冲人笑,笑完点个头就走了,到现在也没跟人家说过话。”
“啊?怎么这么怂啊你!”尹晓声推了万锋一把。
万锋被大家笑得脸红,讷讷的说,“我就是,不知道该跟她说什么。再说她一个准博士,我怎么想都奇怪她为什么看上我。”
“你好奇就直接问呗!”程皓搭腔,“我追张荟那会,就是没事跟她碰个面呀,一起写写作业去图书馆什么的,总要先相处再说嘛!”
“我跟她又不同系,学也学不到一处啊。”万锋有点委曲。“再说她还比我大,处处显得我很幼稚。”
梁墨道,“我原本也认为自己是更成熟的,总觉得我的决定要比寰宇想的全面,但现在我们真的在一起了,反倒是他处处照顾我。可见年龄跟成熟并不直接挂钩。”
“是啊,大家都是在校生,没被那么多物质和身份限制,爱恨也都更纯粹,为什么不能恣意一点呢?”任寰宇说。
“大家的意思我明白,这次考试我是卯足了劲,不管怎么说,至少先证明一下我自己吧,证明我没有差那么多。”万锋一脸认真,瞪着眼咬着牙。
大家都微笑,突然,梁墨猛得一扭头,又是声惊天动地的喷嚏。
这回微笑变成了大笑。
任寰宇一边擦着自己的脸和耳朵一边把包里的纸巾递给梁墨擦鼻涕,无奈的摇头笑道,“成熟个屁,你就是个磨人精!”
大家都在桌上趴着小憩算是午睡,只有梁墨睡够了,一直研究霍茂给他划的范围,他把任寰宇揽过来靠在自己身上,一手搂着他的腰,把脸贴在他的发头上继续看书。
等到众人都醒了,梁墨也轻轻摇晃任寰宇叫醒他一起学习。
下午尹晓声和周音外出带了些水果回来,专门给梁墨准备了清热润喉的梨。
走到晚饭前,任寰宇渐渐觉出梁墨的不对劲,不停打哈欠,眼皮睁不开似的不停摇头,脸也红得不正常。他走过去一摸,果然,又有点低烧了。
霍茂担心的问,“梁墨这样行不行啊?要不要去医院?”
梁墨摇头,“不用不用,回家吃退烧药就行,不严重不跑医院了。”
任寰宇道,“还是去一趟吧,明天就要考试了,你这样子怎么行?”
梁墨继续摇头,“你快带我回家吧,就是没好利索,在医院输液不如在家睡觉。”
任寰宇不跟他争辩,收拾好东西就驮着他回家。
进了门梁墨就问,“哎我真是困糊涂了,你还没吃晚饭呢。你得吃东西啊。”
任寰宇道,“你先躺一下,我去买点回来一起吃。”
梁墨点了点头,任寰宇又转身出门。
等再回来的时候,梁墨已经洗了个澡钻进被窝了,整个人团着一团缩着。
任寰宇搓搓手要帮他夹体温计,梁墨睁开眼道:“量过了,38.3。我等你回来吃了东西再吃药。”
任寰宇赶紧拿出热乎乎的汤面和小菜摆到餐桌上。
梁墨套着厚羽绒服下了床,一个劲念叨冷。
任寰宇怪他道,“本来就在发烧还去洗澡,不怕更严重吗?”
梁墨一边端着碗吃一边道,“昨天回来就没洗,退了烧一出汗身上更难受。我就用热水冲了冲,很快就出来了,套着大浴袍呢。”又说,“这次不严重,你别总是半夜起来看我,明天就要考试了,今晚好好睡。”
任寰宇一笑道,“今晚不睡也是全优,你不信吗?”
梁墨伸手摸他脸,“信!当然信!是我心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