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暖》清塘虾

51、这真是红玫瑰与白月光！

　　巡演的第一场非常顺利，这是一所以工科闻名的学院，男生多，女生少，用时下流行的描述就是僧多粥少。而且以工科著名的学校文艺活动又少，文艺人才更是几乎没有，最初与中音接洽时，常筱曾非常担心上座率能否达到50%。
　　然而负责安排工作的老师却信心满满的说：“我们学校就是因为缺少类似的活动，很多同学的反应都积极啊！别看我们是工科专业，但工科学生也是很需要艺术的浪漫呀！”
　　表演开始前两小时，常筱跟着场务老师去现场安排布置，看着台下空空荡荡的座位区，心里七上八下，也不知道真的开场能进来多少观众，别辛苦了半天的第一场表演，看得人还没有演得人多，那可真是砸了场子。
　　然而他的担心在开场前半小时就消失了。
　　开场前半小时，本来就是演员们最后的准备时间，前面两三个节目的演员也开始陆续上台走走场地，然而第一个节目的演员刚走上台，被下面黑压压的人群吓了一跳，赶忙转身跑回后台问：“演出开始了吗？”
　　演员上台前要清干净自己的随身物品，尤其是舞蹈演员，手表手机一类的东西都要统一存放在后台，所以这个问题没人能确切回答。
　　“是不是已经开始了？没听到通知啊，下面怎么全都入完场啦？”这位演员继续问，其他人也伸着脖子往场下看。
　　“场务老师呢？场务老师在不在？” “刚才就是场务老师让准备走一下台啊！” “常筱呢？问一下常筱吧！”众人纷纷嚷起来，终于把后台正跟场务老师核人数的常筱惊动了。
　　常筱快步走过来，不耐烦的问，“不是说开始走台了吗？怎么还不去啊？”
　　“是开演还是走台啊？” “下面已经全坐满了！” “时间对不对啊？”演员们纷纷开口询问。
　　常筱跑到幕布边一看顿时傻了眼，再看看表，没错，距开场还有半个小时，怎么人都已经满了？！而且台下也非常安静，并不似一般演出前的人声嘈杂。
　　常筱想了想，马上找来了报幕主持，沟通过后就嘱咐灯光场务准备，马上开始了表演。报幕是播音系的一对情侣搭挡，容貌身型都非常相配，再加上长时间的了解默契，两人上台就是一段现挂，一边说为感谢同学们的热情而提前开演，一边又解释由于提前开演就会拉长表演时间，所以表演节目会临时增加，万一出现字幕不匹配的情况，要以主持报的为准。然后两位主持互相调侃对方想看男生表演的节目还是女生表演的节目，又尽力与台下观众互动，引出第一个节目芭蕾舞《天鹅湖》选段。
　　这个节目当初在入选后因为考虑到时长被删掉了一节，这一节就是学生们自行创作的部分，四小天鹅表演后，出现了一个男版的笨天鹅，四位小天鹅依次教他怎么跳舞，结果他在闹过几出笑话后最终与四位师父同台表演。
　　常筱很喜欢这个版本，但依着院长的意思，还是做了删减，毕竟他的特长是作曲，并不是编舞。但今天由于提前开场，整个演出时长就拉长了，他决定把删减的这一段加回去。可男演员人是来了，却是来看表演的，没准备服装连妆都没化。
　　常筱看了看男演员的装束，很青春的打扮，卫衣卫裤，他迅速做了决定，让男演员就这样上台，只需要脱掉鞋子直接上去表演。
　　四小天鹅的表演时长只有几分钟时间，男演员只来得及把厚衣服和鞋子脱掉贴身穿了卫衣裤，化妆老师急匆匆在他脸上扑了几下粉，人就冲上台了。
　　这位花卫衣、黑袜子的演员一上台，就看愣了台下观众，而他接下来的表演却惹来台下阵阵笑声和掌声。常筱看着台下的观众，人数越来越多，好多人甚至都是站在过道里观看的。
　　冷静一下心神，常筱继续安排增加后续的演出。
　　三十分钟时间，说长不长，说短却也不短，几分钟一个的表演，少说也要加六七个，再加上两位主持人在台上增加些互动和调侃，时间才能将就凑得起来。原本他们备选的节目很多，但无奈这是临时变动，很多节目准备不足都无法进行，要么配乐没准备，要么人没到场，要么没带乐器……
　　梁墨被安排加了独奏，合唱加了一首歌，大提琴手和小号试验过的合奏也加了进去…… 七七八八凑了几个节目，勉强能配合时长，剩下的交给两位主持。
　　《命运》演奏时，现场的气氛再推向高潮，常筱跟现场剧务老师要求，这首曲子演奏时一定要全场熄灯，只用舞台上几展射灯打向钢琴，背景全部是压抑的蓝紫色幕布，尤其突出了曲子的抗争和突破感。三位琴手与乐队的完美配合，再加上舞台灯光效果的映衬，真有种打破压迫、挣脱束缚的冲劲和激动。曲子结束时，全场起立鼓掌，口哨声、喝彩声和掌声交织，常筱激动的有种登上人生巅峰的感觉。
　　最终梁墨在这场表演中供献了两首独奏，原本他觉得《钟》就够了，可主持人上台后却起着哄问台下，还要不要再听一曲，没几个女生的台下竟然一片叫好声喊着再来一首。梁墨无奈，只好又上台弹了一曲《幻想即兴曲》，他考虑自己对《钟》的熟悉度足够，曲子虽难在技巧高超，但也正因为技术难度足够，完全够得上表演水准。可又被叫上台时，只能选择辩识度高的曲子了，《幻》虽比不上满大街都能听得到咖啡馆钢琴曲，但胜在技巧性和辩识度都拿得出手，况且这曲子也是他最近常练习的。原因说来好笑，是三位钢琴手在排练间隙时用来互相讨教的几首曲子之一。
　　幸而，一场表演虽有惊却无险，安全完整的表演完毕后，全体演职员上台谢幕，竟然还有台下的姑娘跑上来送了支红玫瑰递到跳天鹅湖的男演员手里！

　　晚上到家，梁墨窝在沙发里给任寰宇讲述表演的趣事，任寰宇听得津津有味，还非常惋惜地表示今天应该请假过去看，否则他要准备一束红玫瑰上台献花。
　　梁墨笑得打颤道：“别，你要是真上来献花，我也只能转送常筱了，你想想，这台表演的成功，他一个人就占一半多，谁上来送花都得送他啊！”
　　“是啊，确实也得送他，那就准备两束，白色的给他，红色的给你！”任寰宇故意逗他。
　　“嘿，你这是故意的吧？！白月光与红玫瑰啊！”梁墨笑得打跌。
　　哪想到一语成谶，后来的巡演还真得变成了一红一白两束花，一束给梁墨，一束给常筱。

　　经历了一次临时拼凑节目的手忙脚乱后，常筱与几位指导老师沟通编排，重新安排了节目长度和顺序，那个效果颇好的反串小天鹅还是保留了完整版，又挑选了几个反响很好的节目作备选项，并且定好每一次巡演服装化妆道具全部带上，哪怕是备选节目也都要按出场表演的规格准备。
　　另一方面，虽然已经开始巡演，但所有演员同时也面临着另一个问题，就是期末。对于大多数中音学生来说，这两件事并不太矛盾，毕竟还是同一个项目，只是需要练习不同曲目。可对于梁墨来说，两者差别就大了，互相之间一点边都不沾。于是梁墨跟常筱讨价还价的提出要求，除了周六、日的排练，他平时要留在学校复习。
　　常筱一开始并不答应，然而他自己的期末也遇到了新难题，作曲老师给了学生留了一个现代舞编曲的作业，还特意看着常筱道：“我知道你们中有些同学事情多，但作业还是必需要留出时间认真完成的，这个关系到各位的学分及期末成绩。”
　　没办法，常筱只得乖乖给乐队放了假，只安排大家在每周日下午来排练三小时。好在前段时间排练强度很高，成员们也都非常认真的对待巡演，所以即使只有周日排练，效果也很不错。
　　任寰宇此后就一直陪梁墨到中音来上课排练，他给学生上课，他就在一旁自习；他下了课，两人就一起学习；他去排练，他就留在上课那间教室自习。什么时候梁墨结束，两人一起回家。
　　梁墨在小白楼学习的时间也多起来，至少每周都能出现四次了，大家的习惯不变，依然是同时学习，轮流买饭，依次练习口语，集中分析错题。只有程皓和张荟依然来得少，他们现在还是有很多户外作业，两人总是一脸疲惫，人也是越发精瘦黝黑起来。
　　第二场巡演来临时，任寰宇非要去看，连着其他人也要去参加，梁墨却很认真的阻止了大家，“第一，这个学期只剩下不到二十天时间了，你们都要好好复习，这是正经再正经的事。第二，中音那边还联系了四场，只是因为时间原因推到了下个学期，那个时候时间比较空，大家再一起去更好。第三，这次是在师范大学演出，离咱们学校实在太远了，东南角到西北角，我们演出都是中音出了车过去，你们都跟着跑，课都要耽误了。”
　　他又看向霍茂，“我这个学期复习的时间实在有限，还指望你们多帮帮我呢！”
　　众人你看看我，我又看看你，只好作罢。

　　师范大学与工科学院比起来，男女生就均衡多了，由于人文社科类别专业厉害，女生还要再稍稍多一点。
　　表演非常完美，无惊无险顺利结束，只是有个小插曲，在最后所有演职人员上台谢幕时，台下竟然跑上来两个女生，一人一大束鲜花，献给了梁墨和常筱，正好是梁墨收了红色的玫瑰，常筱收了白色的百合。
　　起初梁墨疑心是任寰宇安排的，因为两人曾聊过这个话题，后来他带着花回家，任寰宇反倒被吓了一跳，一直追问是谁送的，他才打消疑虑。可这边打消那边又起，不是任寰宇，难道真是巧合吗？
　　几天以后，张怀语给出了答案。
　　原来他们在工科学院表演的时候，同学们虽然喜欢，却并没有谁提前准备献花，送上一支花的女生也是因为那天刚好是她的生日，男朋友送了一束，她格外喜欢就带了一支去看表演。事后她在学校论坛里提到真是可惜，应该送那个弹钢琴的小哥哥一大束红玫瑰才对，皮肤那么白，配上红玫瑰一定更帅。
　　她这篇贴子很快得到许多观众的认同，大家纷纷同意，并有好事者跟到师范大学的论坛里去留言说，希望替我们送上一束晚到的红玫瑰。
　　师范大学的学生看到留言又纷纷去工科大学论坛下关注上一次表演的相关话题，一来二去，大家又跑到中音学院的论坛去找寻这次表演的相关讯息。于是常筱的个人资料又被挖了出来，关于他这人多么个性多么有才，还有“好心”同学放上了常筱的照片。于是，又有人感叹，这么帅的人却去做幕后工作，真是值得一束清新芬芳的白百合。
　　所以，在师范大学的表演结束时，梁墨和常筱就这样，一人收到一束花。
　　师范大学的表演剧照和全体演职人员的合照也被挂在中音论坛里，照片中的常筱和梁墨两人格外显眼，每人都帅气的笑，每人都怀抱一大束花。许多人都在下面评价：这真是红玫瑰与白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