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五谈：道是无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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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风晴。
我第一次见到鹤忘，是在父王驾崩那一年。
十四岁的风羽，十二岁的我，和十一岁的他，在父王的命令下结为金兰。
鹤忘是个很聪明的人，父王说，他能帮助大哥度过若干年后的大劫。
我和鹤忘私下里来往甚密，由于他父亲为了隐藏他的身份，他和我在一起大部分时候都是易容成另一番模样。他有着颠倒众生的天成气度，我确是爱上了他，沉醉在他的笑容里，与他如胶似漆，鱼水共欢，夫妻不过如此。
府上来了个小厮，鹤忘一见他便说，这是前朝余党派来的奸细。
于是我将他安排到我的身边来，给了他一个名字，风二。
我很奇怪，凭几个江湖草莽，如何与我堂堂风朝为敌，遇到鹤忘我便明白了，江湖之辈，却不可小觑。
后来鹤忘对我道时机成熟，可以引蛇出洞，便故意让他的样子被风二看到，果不其然，凤麟知道了鹤桂居然有另外一个儿子后，第二年便让吴刚杀了鹤桂。鹤忘想帮他父亲，却被打成重伤。弑父之罪，不知吴刚如何能偿清。
鹤忘对我说，鹤桂一死，风朝大劫也降至。我便问他，为何还不动手，他白了我一眼，因为我还未死，他们便无法动手。
我本是不信牛鬼神蛇的人。传说鹤氏一族和凤氏一族是天宿下凡的后代。凤氏后来称王，鹤氏便成为辅佐，每一个凤氏新皇必须是鹤氏定下，否则必夭亡。如今鹤氏只剩他与吴刚，若吴刚一死，便只剩他一人，只要他一天不死，凤朝的遗承便一天不能面天下。
在风二的安排下，我遇见了吴刚。我喜欢他，从第一眼的时候开始，我就喜欢他，我喜欢的东西，就会想办法得到。本来想杀了他，可是又找了借口将他娶回了家。后来我找人陷害常青，也趁机将鹤忘一手培养的鹰爪门解散。
风二自是从中放水，不会真的伤害常青，哪知鹤忘插手，后来将常青烧毁了半张脸和声带。我把常青救出来时，看到他那样，有些唏嘘却也有些欣慰。他这个样子，吴刚定不会喜欢了。本来把他关在地牢中，风二捣鬼，让他被救了出去。我堂堂风晴，什么时候也学会做过如此吃瘪的事了？早晚要让风二尝到教训。
鹤忘要我把吴刚交给他，我自是不给。鹤忘气得半死，这一走，便是五年不来见我。他走后，我才发现原来我做了个非常错误的决定。
吴刚是不折不扣的二孩子。对于凤麟来说，他已然没有了利用价值。他师父给他喂一种药，能让人的修为剧增。可是这同时也是一种剧毒，在他杀掉鹤桂之后，五年之内必会筋脉尽断而死。
我叫风二去找流年散化去吴刚的功力，这也是对付吴刚身上剧毒的唯一解药。我本没抱太大希望，没想到凤麟那个老不死居然也有恻隐之心，给了风二这解药。
凤麟以为吴刚能从我这探到鹤忘的蛛丝马迹，却是一无所得。不是我不想把这只老狐狸的老窝端了，只怪我对奇门遁甲之事一窍不通，小小一个桃花谷便能把我困住，若贸然去寻他，定是只有吃亏的份。
五年里，我四处寻找鹤忘，无所得。日子久了，我便有对吴刚有些说不清的情绪，我日日念父亲予我的遗训，希望能回复往日的清明。
五年后，我想和自己打一个赌。我放出风声，悬赏吴刚人头。其一是逼常青现身，当年一时大意，却留下隐患，这一次一定将他杀了。其二，若常青不来，我正好也除去了一个心头念想，天下的美人不计其数，能代替吴刚的太多。其三，此行也正好说明我的决心，希望鹤忘出来见我。
果不出我所料，鹤忘终于憋不住了，大刺刺地出现在京师，这下凤麟再也按耐不住，白竹和常青，也就是鬼荆棘，明里暗里想害鹤忘，哪里有这么容易，今非昔比，鹤忘这几年精进许多，此时已然在当年的鹤桂之上。
风羽是我同父同母的哥哥，父亲风绝，也是曾经的凤觖，虽多嫔妃，却只与母后有我们两个儿子。说来真不是什么佳话，年少时他知道我与鹤忘交好，便要我在床第上服侍他。我知道这番滋味后，便对男子间的情事产生了一种厌倦，再不似从前般蛮纵无度。我本是对王座野心淡泊的人，如此一来却让我起了恨意。
后来吴刚像是知道了我与鹤忘的事，他不问，我也不说。只是他越见忧郁深邃，少了当年那股一笑东风醉，白莲由自惭的单纯天真。扪心自问我对他已是仁至义尽，他这半生也算坎坷，虽剧毒已解，可是却武功尽失，顿挫了他一身傲骨，当真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让我没想到的是吴刚居然和鹤忘竟打了照面，而且鹤忘不似要杀害他。毕竟是孪生兄弟，两人投缘得很。
吴刚对我说，他觉得鹤忘是这世上他见过最有魅力的男子。我便抱着他，对他说，在这世上，只有你是最令我神魂颠倒的一个。吴刚笑着看着我，他眼里一片澄澈明艳，就像当年太湖的天，太湖的水。
他说，若是他和我之间让你选，你会选哪一个？
我说，你瞧你，怎么像个打翻醋坛的小姑娘一般？越活还越回去了？
吴刚不说话了，显然有些后悔问了个这问题。我心里有种不愿去细想苦涩的滋味，也有种预感，我和他之间，注定会是个杯具。
作为一个爱情故事，我想它是真的到头了，再拖下去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再后来，风羽再也沉不住气，要鹤忘与我血洗逍遥门，取凤麟首级。鹤忘极力反对，不得。
我那夜趁吴刚睡着，举剑要杀他，常青蹿出来，他中我一剑，剑上早已淬满剧毒，我对吴刚说，你的师弟就要死了，去看他最后一眼吧。
吴刚掀开常青的面具，抱着他，眼泪哗哗地往下掉。我说，常青想杀我，这也不是我所愿看到的结局。
我一步一步走向吴刚，他看着我，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我对自己说，这一剑下去就断个干净了。
魔由心生。感情是难以控制的心魔。
鹤忘对我说，凤麟一死，父命便结。届时与我去长白山隐居，过下半世神仙日子。我说，此世是生是死都不离弃。
我没说的是，长白山是修仙之地，如何能容下六根不净之人？
鹤忘每天研究如何破解逍遥迷踪阵，却想不到凤麟先下了手。
血溅三尺皇台前，当我赶到时，已是此番景象，到处都是侍卫的尸体，殿上倒着风羽，旁边是奄奄一息的白竹。只有一个那满手是血的大臣，他一揭面皮，赫然是一张与父王十分相似的脸。
鹤忘念道，凤麟！今日你自投罗网，便是你的死期。
风羽居然还没有断气，他哈哈一通笑，道，鹤忘，我今日就是死了，也不能让你如愿以偿！凤麟，鹤忘之弱点在生门，杀了他，杀了他，哈哈哈。。。
风羽就这样死了。鹤忘显然有些慌乱，凤麟与他对招，招招皆是极尽凶险。
我欲去帮鹤忘，谁知吴刚挡在我面前。他手里提着纹龙金枪，看我一脸诧异，便说，不用惊讶，我今日与你决胜负，若死了，也不会怨你半句。
我真的是第一次领教他的武功。我们本是按俗世之礼结成夫妻，想来真是个笑话。
他一□□中我左腹。我不禁想到，难道说吴刚武功尽失，只是在演戏？还是说他又吃了凤麟的那种鬼药？
吴刚走过来，他小心翼翼地捧起我的头，让我靠在他身上。
我对他说，你信不信，我这一世真心爱过一个人。
他点了点头。
我继续说，可是，他一心只在那个皇座上，不惜欺骗我。
他又点了点头。
我说，你信不信我是爱你的？
吴刚沉默了，他看着我，眼里一片澄澈，就像当年太湖的天和水一样。我有点失望，常青死的时候他哭成那样，现在我要死了，他却像个木头一般。不知道若是此刻鹤忘在我身边，会不会难过？
天渐渐黑了，我看不见吴刚，也看不见鹤忘。看不见结局。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殊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五谈：道是无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