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芷墨清芬之梨花境（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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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雪似梅花，暖阁里香气融融，芷彤卧在绵软小床上，鼻尖香气缭绕，好奇地问：“屋里怎么这么香啊？”
“外面靠炭火的墙俱是用沉香与檀香和了胶泥涂的。”龄草一边摆着梨花木方桌一边答：“火笼烧起来，自然香气满屋。”
她吃惊，人也太会想招了，“真是巧妙，我们在江南从不曾用过。”
小丫鬟笑笑，“江南温暖，自是用不到。”
少会儿，吟墨挑珠帘进来，看她一副懒洋洋的模样，摇摇头：“才吃完饭就歪着，等开春所有的衣裙怕是要重新裁了。”
对方不予理睬，还眯上眼佯装睡觉。
他在对面落座，“昨日和月朵处得还好？”
芷彤想到顾家的事，尤其苏小姐居然完全不记得自己，腾地坐直身子，“提起昨个儿，我有点不明白。”
“怎么——”吟墨笑着问：“你该不会又做了什么事，让我去收拾残局。”
“当然不是。”她噘噘嘴，哼了声：“就是顾大少奶奶，她本家在云梦，是我继母婉柔的远亲，我们明明见过，她居然不认识我。”
吟墨垂眸想了想，“她是完全没认出你，还是认出来却不敢说？”
芷彤在脑海里仔细回忆苏小姐的一举一动，很肯定地：“她果真是不认得我！”
吟墨沉默不语，纤细手指敲着方桌，“那你可觉得她比往日有什么变化？”
芷彤摇头，又接着笑道：“更美艳了啊，尤其是肤色白得通透，真是好看！”
龄草捧着滚滚的茶进来，打断了两人谈话，丫头将茶小心翼翼地摆好，给吟墨放茶瞬间，无意间碰到男子指尖，脸色陡然绯红。
柳小姐看在眼里，笑而不语，等龄草出去后，才悄悄地问：“你……果真要出家吗？”
吟墨答得干脆， “是啊。”
“不娶亲？”
“你听过出家之人娶亲？”
“那——”她不知为何也羞红脸，莫名心神飘荡，“那你惹的风流债呢？”
吟墨正往嘴里送茶，听此话差点烫着自己，“我惹过风流债？”
柳小姐咬上娇红嘴唇，瞧他清俊飘逸，喃喃低语：“这张脸不就是惹债的呐！偏偏性情也温柔，连个小丫头都情丝萌动。”
她自以为说得小声，对方听不到。
吟墨却轻笑几声：“酒不醉人人自醉，情不动人人自迷。”
芷彤叹口气，只敢在心里念叨，果然月朵说得没错，这人没得七情六欲，出家到也好。
顾府里，梨花院。
顾少爷刚绘完丹青，少奶奶拿过来瞧，称赞不已。
尚轩却摇头，“夫人没有见过吟墨的画，那才是占尽风流。”
对方顿了顿，十分疑惑， “这位马公子，你为何与他如此要好啊？”
“他从小养在金陵，我们其实并未见过几面，但可谓一见如故。”伸手将夫人拽到怀里，温柔地：“论人品相貌都是天下少有。”
“马家我也听人提过，都说他家菊花四季常开，不知真假？”
尚轩笑道：“自然是真事，你进门日子不长，也没到处逛逛，如今吟墨回来了，咱们抽空去瞧瞧。”
少奶奶点点头，又试探地问：“那位杨小姐？”
“哦，说是吟墨表妹，祖籍金陵，夫人家在金陵也有一脉吧。”
少奶奶心里咯噔一下，勉强笑笑，“金陵家是远亲，也不很亲近。”话题一转，又回到吟墨身上，“夫君，我看这位马公子气度不凡，将来恐怕蟾宫折桂。”
尚轩笑出声，连连附和，“他的模样也不单你一个人夸了，但并不在意青云直上。”
夫人垂眸，半晌道：“妾并不指他的模样，而是那份清幽气派不像普通世家公子，反而如若出世之人。”
“世间百态，人自然也不一样，吟墨纵使清修过几年，也还不至于修成神仙吧！”
“夫君此言差异，世人都觉神仙可修，不过妄想而已，漫漫成仙路，心境修炼自然不可少，但终归能不能成仙，靠的是仙根。”
顾公子瞧着自家夫人言之凿凿，轻笑着搂过她双肩，戏谑道：“夫人这是要修仙吗？”
少奶奶腾地羞红脸，柔柔偎在他怀中，“我已在尘间结缘，怕是不能够了。”
“依愚夫来看，神仙自然是好，可如若在凡间能够家人和睦，夫妻相爱不也好嘛。”
少奶奶笑笑，“此乃美愿，不见得人人都能如愿。”
夫妻两个正在闲聊，门外的大丫鬟敲门进来，“奶奶，三少奶奶今个儿着急回娘家，问奶奶可愿意同去？”
夫人起身，拢拢头发，“少奶奶可是有事？”
“没有。”银筝忽地挑帘而入，先作揖，“昨日杨小姐来了，她惦记得不行，今天非要回去。”
尚轩走过来，问：“三少爷可同去？”
“不，三公子一大早出门了。”
“那我也不便同行，夫人去转吧。”
大家商议好，随即带薄礼往马宅走，一路上月朵有说有笑，夫人只静静听着。
等到了马宅，月朵立刻挽住芷彤一起闹，半晌才想起来问：“我那个没心没肺的表哥呢？”
“吟墨和老爷出门办事，他难得回来，你也不想。”
“我才不想他。”
大夫人跟在身后，瞧着满院菊花临霜而开，若有所思。
她们歇在芷彤屋内，桌上摆满小食，沏上香茶，因屋里人多也不用移入暖阁，大家亲亲热热地说话。
大夫人好奇院子里的菊花，顾府虽然也爱菊，但总不如马宅里的好。
月朵笑嘻嘻回道：“我们家的菊花啊，自我出生就有，四季不败，也不知为何。”
“你可养菊？”芷彤捻块果脯放她嘴里，“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法子。”
“我可不碰，表哥倒是常在花圃旁坐，可也不见他动手。”
大夫人抿口茶，试探地问：“说起你的表哥，马公子真可谓一表人才，有没有定过亲？”
话音未落，旁边的芷彤心里咯噔一下。
月朵装模作样地摇头，叹口气， “他可真没有过，之前提亲的也不少，但姨母都不应允。”
芷彤低头寻思，看来月朵对吟墨要出家之事还一无所知。
大夫人的目光落到她身上，忽地笑说：“不知绛萱妹妹生辰多大，若是八字相符，和马公子岂不登对。”
月朵睁大眼睛，拍起手来，“如此这般亲上加亲，更好啦！”
芷彤刷地羞红脸，嗫喏着：“这玩笑开不得，别拿我打趣。”但挡不住月朵追问，还是说了生辰八字。
转眼已到晚膳时，马老爷与吟墨还没回来，几个女眷又在小厅里用完饭，才送月朵与大夫人回府。
寒夜降雪，月色缭绕，芷彤脱掉外衣，轻轻坐下歇息，龄草敲门而入，手里端碗热粥，“小姐，大奶奶说天寒，热碗粥让小姐尝尝，晚上好睡。”
柳小姐打哈欠，摆摆手，“我可一点儿也吃不下啦，龄草姐姐喝了吧，免得浪费。”
“可……这是给小姐的呀。”
对方不好意思，芷彤牵过她的手，“我来这里多亏姐姐照料，你喝了就和我一样。”把粥接过来又送到龄草嘴边，“姐姐喝了，也不浪费大奶奶的一份心。”
小丫头盛情难却，只好咽下几口，伺候芷彤睡下，才回到自己屋内。
夜深人静，后半夜风吹窗棱哗啦作响，龄草朦朦胧胧间突感腹中疼痛，惊起一身冷汗，她摩挲着起身，想点灯看看，脚还未下地却已经支撑不住，晕倒在床上。
与龄草合住在耳房的另一个小丫头翠儿，睡梦中听到动静，忙掀开床帷，只见对方面无血色蜷缩在被褥里，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大生喊叫起来，声音凄厉，惊动满院。
马老爷与夫人心急火燎来看，黄英瞧龄草模样，心头一紧，因怕吓坏众人，强做镇静，“这是心症，最近累着了。”偷偷将指尖搭在龄草手腕上，小丫鬟本来蜷缩的身子立即舒展开来，面容也见祥和之色，仿若睡着般。
大家这才放了心。
“还是明日请大夫瞧瞧吧。”马老爷一向体恤下人，坚持道：“总也要喝几服药。”
“请是要请，只是普通的大夫无用，前几日听说城外来了位专治心症的名医，不如让吟墨去求。”
“城外岂不是太远了，万一耽误……”
“不碍事，我这里也有方子，保她几日无忧。”
老爷这才点点头。
芷彤与吟墨赶来时，马夫人已经出屋，她将吟墨唤到一旁，匆匆做了交待，对方便急急离去。
芷彤只觉两人神色蹊跷，暗暗觉得此事不小，她离得远，隐隐听到梨花境几个字，不得其解。
吟墨连夜出宅，并未向城外去，而是来到顾府前。
他换了身青蓝道袍，俊郎飘逸，八卦映月，轻轻隐身到顾大公子宅院，在那株高大的梨花树下驻足，伸手一挥，蓝光璀璨，瞬间梨花树根已被咒封住。
作者有话说第58章 芷墨清芬之梨花境（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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