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夏优雅》春日里

23、Chapter 12

　　浸满阳光的客厅，在拉上帘幔，阻隔了窗外渐渐温热的气息后，依然有明媚在鼻息间萦绕。
　　茶几上，透明玻璃杯中现榨的新鲜蔬果汁，弥漫香甜。
　　“爹地，你怎么会突然回来？”
　　上官智也扒扒不再一丝不苟的头发，有些暧昧地朝女儿眨眨眼。“宝贝老实告诉爹地，和Jun发展到哪步了？”
　　正在喝水的Jun，差点被呛到。“叔叔，拜托你别为老不尊了，我和若若的关系很简单很透明，这点你该更不用怀疑。”
　　“你们就不能让我怀疑吗？”
　　面对父亲一反常态，将她往外“推销”的怪异行为，上官若咬着下唇，很不解。
　　“我是说真的，你们都在一起这么久，怎么还停留在原来的位置上，像话吗。”
　　“叔叔，你很可疑。”
　　在美国的时候，虽然也是不反对他和若若之间任何亲密关系的发展，但从来不会这么“媒婆”，最多抱着顺其自然的态度。
　　现在，竟然如此积极。
　　“宝贝若若，我想抱外孙了。”
　　语不惊人死不休，大概就这例子了。
　　上官若不自然地抽动唇角。“爹地……”
　　她一直知道她爹地很另类，但到目前为止，都是她能接受的范围。只是，刚才这句……她无力。
　　“女儿，怎么了？”
　　“爹地，这句话是我想问你的。”
　　上官智也露出一口白灿灿的牙，很傻很天真的模样。
　　“Jun！”她没辙的找救星。
　　给她一抹微笑，Jun转向这位慈父。“叔叔，你要不要去洗个澡，睡上一觉。”
　　“嗯，这个提议很好。”上官智也赞同的站起来。“你们继续你们被我打断的约会。”
　　然后，他很自动自发地去找浴室。
　　“对了，你们早点结婚。”
　　在进入浴室之前，抛下一颗炸弹。
　　留下客厅里的两个人，面面相觑。
　　“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在惊讶过后，上官若更多的是担忧。“爹地大多时候的行为是很像‘神秘的超人’，可也从没跟今天这么奇怪过。”
　　“别胡思乱想。”Jun将她从沙发上拉起。“走吧，按照原计划，我们去图书馆。至于叔叔这次回来的原因，等他休息好了，我再找他聊。”
　　“谢谢Jun。”

　　夏天不带清凉的风，吹不进密封的窗户。
　　室内流动的冷气，安抚躁动热的呼吸。

　　屏幕上那熟悉的名字，按到了，停留着，她却迟迟不敢拨出。
　　不是害怕他仍在遥远的国度，而是……
　　一咬牙，Amy重重按下拨出键。
　　“嘟——嘟——嘟——”
　　她的心，随着这一声声等待的节奏，被高高吊起。
　　会不会打通？
　　可不可以听到他的声音？
　　……
　　“……”
　　一句慵懒的调调的“喂”，彻底瓦解了她的思念。
　　“我……打扰你休息了吗？”
　　“……”
　　她不自觉地揪紧身上的衣服。
　　“我想见你……”
　　“……”
　　心跳，像在感受着重金属音乐时那般激烈。血液，像放入了已达沸点的水中，沸腾出翻滚的汹涌。
　　无论什么时候，面对他，她总无法平静。
　　打扮得再成熟，再时髦，依然掩盖不了她的青嫩。以及那颗，始终只为一个人发光发亮的心。
　　那样子懵懂的心动，竟成了今生唯一的爱恋。
　　“那，我等你……”
　　“……”
　　已经断线的手机，她还舍不得放下。好似那充满耳中，迷醉的嗓音，会继续轻传过来。
　　却，只剩安静，只留痴迷。

　　一排排，一列列。
　　深沉而稳重的，强烈存在。
　　那是，古色古香的风韵。
　　书的无限风情。
　　穿梭着。寻找着。滞留着。停歇着。
　　为了哪个故事着迷？为了哪篇言论沉思？为了哪道公式探索？
　　最喜欢这样静谧的空气。充满灵动，充满求知。
　　一走进图书馆，两人便分开，走到各自感兴趣的领域。
　　上官若踩着轻盈的脚步，在一列丛书前停下。
　　纤细的手指，落在一本本整齐排列的读书上。弹钢琴一样，跳跃的点过。
　　这里，有着童话。
　　《美人鱼》。
　　不解的，上官若扫一眼这整架的图书，全是哲学类的。
　　那……
　　抽出那本摆错位置的童话故事书，她有很长一段时间做不出反应。
　　是一本插画。
　　硬纸制作的封面上，画着一条美丽的美人鱼。她栖息在白色沙子的沙滩上，身后是一片宁静而广阔的水天一色，湛蓝着夏天的气息。
　　美人鱼的尾巴，在阳光下，被镀上浅浅金黄闪烁粼粼光泽。
　　那细柔的长发，披散在赤裸的胸前，勾勒出异样的清纯与妩媚。
　　亮丽的色彩，衬出少女的青春活力，美艳动人。
　　只是……上官若瞪着插图，看到了怪物一样。
　　然后。
　　狠狠的，将其丢掉。无视旁边探问和怪异的目光，快速跑出这个区域。
　　而《美人鱼》，就这么躺在地板上，等待被放回原来的地方。

　　你刚才的样子，很像童话中的人鱼公主。

　　4年前那句话，清晰响在耳畔。
　　以及……那画面。
　　为何，经过了一千多个日子，仍然无法抹去，无法忘记。
　　她不曾将它烙印，却深深烙印。
　　上官若倚在书架上，紊乱了心。

　　“若若。”
　　Jun拿着几本医学书籍，在她面前站定。
　　“不是说要找资料写论文吗，还傻在这里？”
　　仰起低垂的头，望进他的眼眸。她不敢停留，随即别开目光，同时转身。
　　才那般坚定的承诺，却在短短几个小时里将其打破。这样的她，怎么还有脸面面对。
　　“我正要去找。”
　　凝视着她的背影。有着不易察觉的紧绷。Jun依然温柔。“嗯，认真点。”
　　话落，走向书桌那边。
　　随着脚步声逐渐微弱，上官若才敢把视线放纵。
　　谢谢你，Jun，对我一次次纵容。在心里，她默默地说。
　　他给的，她一直都懂。
　　就像，她想什么，他也都懂。
　　这是他们的默契，不用说，已经明了彼此。
　　走进书架与书架之间狭小的走道。
　　努力放空杂乱的心思。
　　沉浸在书海。
　　那字与字之间，句与句之间，段与段之间的微妙，暂时屏除了躁动的情绪，获得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