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夏优雅》春日里

20、Chapter 10⑵

　　飘逸着飘落。
　　密密拍打玻璃。
　　然后。
　　水珠从小小的一点凝聚起来，柔和坠滑。
　　她纤细的手指，触着冷冷的玻璃。
　　不见湿意。
　　下着春天般细雨的夏天。

　　手机悦耳的铃声，穿插进自然的天籁里。

　　撑着一把蓝色的伞，站在路灯下。
　　阴沉的天气里，路灯发出晕黄的温柔，渲染在潮湿中。
　　石板路的地面，雨水细腻地蔓延成一片。
　　小小的，浸湿了鞋。
　　但她的心情，依然停留在接到那通电话时悠扬。
　　Amy说：若若，你有时间吗？我们去逛街吧。
　　于是，她欣然地站到了这里。
　　这个是，20年来，她收到的第一份朋友的邀请。
　　很珍贵的。
　　一辆车子缓慢地行过，停在她眼前。
　　高低交界处的积水，原封不动地淌在那里，并未溅湿她。
　　“若若。”
　　车窗降下，露出Amy灿烂的笑脸。
　　是昨晚那辆车。
　　通过Amy的笑容，看到一张直视前方的侧脸。
　　“若若，快上车。”
　　上官若有一秒钟的犹豫。最后，还是收了伞，坐进车里。

　　“Amy，他要跟我们一起吗？”
　　对于她一上车便发出的不满，傲雅烈很绅士地提醒她。“轮椅公主，你似乎忘了自已正坐在我的车上。”
　　“你大可以赶我下车。”
　　“这有失我的风度。”
　　“你有那种东西吗？”
　　听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互不想让的拌嘴，Amy显得有些兴奋。“你们的感情还不错耶，我还以为你们很讨厌对方的。”
　　这太诡异了。
　　上官若立即反驳。“我就是很讨厌这个人。”
　　“是吗？”又是这种调调。带着怀疑和揶揄，让人听了很不舒服。
　　“你一点都不用担心，讨厌你这点，永远不会变。”
　　“你确定你不是口是心非？故意把喜欢说成讨厌。”
　　他怎么可以这么恶劣，在Amy面前说这些，是想害她一个朋友也没有吗？
　　“我喜欢的人只会是Jun。”这是她的信念。
　　傲雅烈的眼尾扫过旁边的女人。
　　“听到了？”
　　“若若，告诉你一个秘密。”
　　秘密？
　　Amy转过身，面向她。“其实烈只是我名义上的男朋友。”
　　“名义上？”
　　“为了掩人耳目。”Amy坦然地说着。“因为我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男人。”
　　所以……
　　“这几年，烈一直做为烟雾弹守护我，让我不被发现地爱着那个人。”
　　倾斜的细雨，呢喃着亲吻车玻璃。
　　Amy在讲着她的故事，充满无限柔情和缠绵的，诉说她迷恋着一个人的爱。
　　“这件事，除了烈，谁也不知道。而现在，我之所以说出来，是希望若若你不要因为我的身份，隐藏了对烈的感情。”
　　他们真的不是情侣吗？为什么都会说火星语？
　　睁着大大的眼睛，上官若像看到了怪物一样，不可思议至极。
　　稍稍浸湿的鞋，应该不会影响到听觉啊。
　　“若若，我真的很想看到烈幸福，和你一起的幸福。”
　　某根神经，终于断裂。

　　“Amy，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怎么无缘无故的，把她和傲雅烈牵扯在一起。
　　“我知道你们4年前就对彼此有感觉了，只是当时有很多因素阻碍着，才没有进一步的发展。”
　　她完全无法理解。
　　一直以自已的想法说着莫名其妙的语论的Amy，不是约她出来逛街的吗？怎么只是不停地发表她的奇怪心情？
　　上官若突觉无助。求救地看向傲雅烈。
　　她想，傲雅烈应该不会任Amy继续胡说才是。
　　可是，她的信息根本无法传递。傲雅烈似乎是隔绝在她们两个女生之外的世界，不受任何影响地握着方向盘，精神集中的样子。
　　“若若，你们之间的羁绊，并不会因为时间而有所遗忘。相信我，你和烈，是注定相恋的两个人。”
　　羁绊？注定？相恋？
　　她和……傲雅烈？
　　一抹冷笑，在上官若的脸上浮现。
　　别开玩笑了。
　　“停车。”
　　“若若？”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把我叫出来，但如果只是为了让我听这些，那么抱歉，我要先走了。”脸色不是很好看的她，毅然地打开车门，跨出去。
　　“再见。”
　　“若若……”想喊住她的Amy，见蓝色雨伞下倔强离开的背影，便放弃了。“烈，我太过分了吗？”
　　“轮椅公主会选择不想听的，自动逃开。”
　　“你真的不追？”
　　他不置可否的笑笑。
　　“我以为你喜欢她。”
　　“你在编故事。不过，不怎么成功。”
　　Amy凝眸。他的表情是一贯的带着邪气，不见其他。
　　“就算是编故事，我也要将谎言进行下去，变成现实。”
　　前方那个蓝色的点，渐渐模糊。走进人群里，混在各色的雨伞中。
　　“原谅我的自私。”

　　莫名其妙！
　　重重地踩进一个水坑，溅起水花，飞落在裤子上。
　　一个个小小的水珠，渗进布料中，留下污点。
　　她觉得生气。
　　都说了她讨厌那个人，难道是说假的吗。
　　想起那些话，上官若又狠狠地踩进水坑，湿掉半只鞋。
　　“无聊，无聊，无聊。”
　　她像孩童一样，用积水发泄着心中的不快，溅湿鞋和裤。撑着颜色鲜明的雨伞，跳跃着。
　　“我当是谁这么幼稚。”
　　周围，并不安静。汽车喇叭，雨水与伞拍打的节奏，石板路上带着小小累赘的脚步……
　　那总是淡淡揶揄的熟悉，还是穿越了一切声音。
　　上官若举着伞的手，刚要往下落的脚，定格了那般，僵住所有动作。
　　然后，有人夺了她的伞，牵了她的手，占据她的视线。
　　微微上仰的头，睁着眼，是散懒着，飞扬唇角的脸。
　　充满笑意，充满温和，充满玩味的，意外出现。
　　那眼眸，深邃地将她凝视。
　　为什么？
　　喉咙里哽着，她怔怔的，做不出任何反应。
　　“淋雨很浪漫，但感冒的话，就自找罪受了。”
　　一个搞怪的媚眼后，她被动地任其牵着走。
　　距离。两人接近得在同一把伞内。
　　如同一个小小的世界，隔绝阴霾的晴朗世界里，被包围着蔚蓝的温柔。
　　只是，渐渐的，有种声音凸起。
　　这，唤醒了沉睡的反应。
　　上官若忽地挣开他的手，跑出伞下，跑进雨里。
　　脚步显得慌张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