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夏优雅》春日里

19、Chapter 10

　　深蓝色的深邃。
　　隐隐可见点点的星光，细碎了夏夜。
　　树梢间飘逸的清风，从耳畔穿越。
　　空气中，偶有花开花谢。

　　“桀叔叔，谢谢你生活得很幸福。”
　　像从前一样，安亦桀摸摸她的头。“傻丫头一个。”
　　傻吗？
　　也许吧。
　　但至少，没那么愧疚。
　　“桀叔叔，对不起。”
　　“怎么了？”
　　“曾经那样不告而别，你和婶婶的婚礼，也没有结束便离开。”对于这一点，上官若一直无法释怀。哪怕是情非得已，却已留下抹不去的遗憾。
　　“还有这4年，我冷漠的态度……”
　　他依然温柔。“不用在意，桀叔叔了解若若，知道若若不是故意这么做的。”
　　还是一样。不管她做错了，任性了，最后都会被谅解。
　　即使无法回到过去，即使有两个位置拉开了距离。
　　不变的，桀叔叔永远是桀叔叔。
　　“若若要不要搬来和我们一起住？”
　　她拒绝了。“我不想离开Jun。”
　　“之前听智也说‘若若爱Jun比爱我这个爹地多’的时候，我还不信，现在看来是真的了。”
　　耶？
　　上官若想起她那个不止一次吃Jun醋的爹地，浅浅笑了。“爹地，桀叔叔，Jun，在我心里是一样重要的。”
　　“谢谢若若。”
　　她笑起。
　　这一刻，她才真正明白，所谓的心结，根本不存在。一切，不过是她的无聊。
　　她太无聊。
　　无聊得胡思乱想。

　　如果说4年前的放手，是放开桀叔叔的手。
　　那么……
　　经过4年的成长，她学会了放开自已的手。
　　也，放开了残存的迷恋。
　　那时候，虽然亲昵地喊了“婶婶”，但还是不相信吧，不相信突然冒出来的一个女人，会真的可以给桀叔叔幸福……
　　直到亲眼目睹了不容置疑的满满的美好。
　　贤惠的妻子。可爱的儿子。
　　……这，才是桀叔叔想要的生活吧。

　　“桀叔叔，婶婶，我们先回去了。”
　　“若若，真的不用桀叔叔开车送你？”
　　“我喜欢走路，才没有要Jun开车来的。”
　　Jun毫不避讳地亲昵的轻捏她的脸颊。“这傻瓜说什么要把过去几年没走的路好好补回来。”
　　“你糗我。”上官若嘟嘟嘴，表示不满。
　　“扯平。”
　　她吐吐舌，朝他扮了一个鬼脸。
　　“若若好像变得比以前更开朗了。”若有感概的，安亦桀笑着说。
　　“我一直都很开朗的。”
　　“是。”Jun牵起她的手。“叔叔，我们就先告辞了。”
　　“路上小心。”
　　“拜拜。”
　　“桀叔叔再见。”上官若又对着里屋喊。“婶婶，我们走了。”
　　抱着童童的傲雅然，走向门口。“若若，Jun，让小烈带你们一程吧，走路回到公寓，不是还有很长的一段路，已经很晚了，早点回去休息吧，Jun明天不是还要上班。”
　　“是啊，小烈也顺路。”
　　她想了想，点头同意。
　　也是，她不该这么任性。Jun明天还要上班，硬是让他陪着散步回家，会很晚吧。而且，桀叔叔和婶婶一定也会担心他们的安全。
　　傲雅烈若有所思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过一秒，然后转移。
　　“姐夫，姐，我们回去了。”
　　“嗯，开车小心。”
　　“再见。”
　　“再见。”

　　车子在柏油路上滑行。
　　那绚烂的夜景，隐隐流露诡异。一如，那四人间，不曾流动的空气。
　　引擎的声音，清凉低鸣。

　　“若若，我们能成为朋友吗？”
　　安静许久的狭小空间里，无预警地飘溢出真诚的声音。
　　很意外的。
　　毕竟在方才的晚餐上，不曾对白。
　　上官若收回落在车窗外的目光，对上后视镜里的眼睛。
　　第一次，她得到这样的请求。
　　第一次，有人主动与她做朋友。
　　就是Jun，也没有对她说过这句话，只是很自然的熟识。
　　“不可以吗？”
　　“不，我很高兴。”
　　从前座伸出的手，Amy的手，友善地停滞在交界处。
　　笑了。上官若握住它。
　　“你是我第一个朋友。”
　　她的这句话，让Amy愣了愣。尽管她是笑着在说，但眼底，犹见落寞。
　　“若，那我算什么？难道不是你朋友啊。”温柔凝视她的Jun，发出小小的抗议。
　　“Jun是比朋友更加重要的人。”
　　比朋友更加重要的人吗？
　　“你们的感情看起来跟好耶。”
　　“因为Jun是和爹地桀叔叔一样重要的人啊。”说着，上官若很自然地挽住他的胳膊，流露出一种亲密。
　　通过内后视镜，她幸福的表情无所遁形。
　　Amy微笑着看向旁边。“你们交往很久了吧。”
　　突然之间，车子里又没有了声音。
　　回到了刚才的安静。
　　一直专心着当司机的傲雅烈，淡淡瞥了一眼后视镜。
　　她仰首凝视着身边的那个人。表情未变，只是隐约泛起某种模糊的期待。
　　这个问题，终究没人回答。

　　“谢谢你送我们回来。”站在车子边，上官若对着车内的人道别。“再见。”
　　“若若，再见。”
　　Amy的声音，被快速开离，好似一阵风般。
　　“进去吧。”Jun牵起她的手，却发现她一动不动。“怎么了？”
　　她低着头，不说话。
　　顺直的长发，垂落在两颊。
　　“若？”
　　“在Jun的心中，我只是朋友吗？”
　　他知道，她受伤了。
　　Jun轻轻的，将她搂进怀里。
　　“小傻瓜，这么久了，还不知道自已在我心中的地位有多重吗？”
　　“不知道。”埋在他胸口的脸，发出闷闷而赌气的话。
　　他温柔地笑了。“我会一直守护在若若的身边，直到你不再需要我为止。”
　　上官若抬起脸，直直地望进他的眼眸。
　　“若不赶我走，我就不会离开，这是我的承诺。”
　　“我们拉勾。”她伸出小拇指。
　　配合的，Jun也伸出尾指，勾住她的小拇指。
　　身后的公寓，灯火通明。
　　他们的影子，勾着小拇指约定的影子，被长长地拉到马路上，深深烙印。

　　副驾驶座的车窗被降下。
　　嚣张的夜风，舞乱头发。
　　“你今天的行为很耐人寻味。”
　　“这是指控吗？”
　　傲雅烈将车子在马路边停下。“Amy。”
　　“你今天给了我一个惊喜。”
　　“那个医生？”
　　“不，你的轮椅公主。”
　　他莫名笑起，并笑得邪气。“在国外待久了，中文用词都不会了？”
　　“除了你，还会有人叫她轮椅公主吗？”
　　“这是题外话。”
　　耸耸肩，Amy认真起来。“接近她，我是有目的的。”
　　“我很好奇。”
　　她看着他，久久沉默。
　　“烈，我早已不是你所认识的单纯天真的青梅竹马了。”
　　“我知道。”
　　焦在他脸上的目光，微微闪动。随即，Amy飞扬唇角。
　　亦如，她那在夜风中飞扬的长发。
　　“即使是这么自私的我，也愿意继续给我力量？”
　　“在你得到幸福之前，什么都不会改变。”
　　重新启动引擎的声音中，混杂着她轻轻的叹息。“为什么我爱上的人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