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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贰 ...

  •   贰.

      谈及梦想的时候,两个人都会露出非常自信的表情。

      「我的梦想是创办一家世界一流的料理店,他的梦想是打败世界顶级剑士。」

      Sanji一手支着下巴,另一手在Zoro的头发上揪扯着什么。过一会,一缕棉絮随微风飘出窗外。

      阿金握着杯子的手不由自主地僵了一下,抬起头去看这两个把梦想当口号喊得那么简单直接的男人。以「世界」为目标,一定会比常人付出更多的努力做出更多的牺牲。可这两个男人面部表情如此自然,好像在叙述一件理所当然的事一样。

      他们的眼睛里都凝着一种光彩。

      一种坚信彼此可以实现梦想的光彩。

      让阿金自叹不如。

      说起来,她没有这两个男人如此伟大的梦想。只是想融入漫画界,有一群固定的读者,可以安安心心地画着自己心中的故事。比起来,连他们的三分之一难度都不到,却在这里整天自怨自艾,实在有愧。

      但是残酷的现实磨光了阿金的棱角,连追寻自己梦想的勇气都消耗殆尽。阿金有时候在想,如果立场调换,她是Sanji,拥有显赫的家世花不完的钱财,拥有出众的容貌过人的头脑,那她一定不会选择Zoro。

      不仅仅因为相同的性别,更因为那将会是阻拦梦想的羁绊。

      很快,阿金发现她彻底地想错了。

      那是一个寂静的夜晚,虫雀无声。坐落在一条几乎被人们遗忘的街道的小屋里,只能听见远处间或的车鸣。时值初春,正是冰雪消融的季节。阿金裹着一件棉衣,坐在小桌前对这几天一直忙碌的画做最后的收尾工作。

      「叮铃铃」,门铃突然响起,撕破静谧的黑夜。门外的人似乎非常焦急,正在阿金收起画卷勾起拖鞋准备下地开门时,门铃变成咚咚地砸门声,隐约可以听见门外喑哑的声音。

      「阿金!在吗?!」

      阿金辨认出那是Zoro的声音,料定是出了什么紧急情况,一刻不敢耽搁地把大门「哗」地拉开。绿发男人只穿着一件单薄的衬衫,站在门口气喘吁吁地看定阿金。

      「怎、怎么了?!」受Zoro的神情感染,阿金觉得自己的嗓音都变了调。

      Zoro的眉心狠狠地纠成一团,牙齿死命地咬住下唇,片刻,突然开口:「你有钱吗?」

      「哈?!」阿金先是一愣,随即瞥见Zoro眼里的窘迫和期待,慌忙点头:「噢!有!有!」说着跑到屋里从箱底翻出一张纸,回到门口递给Zoro。

      「这是上次Sanji先生给我的支票,我一直没用。」

      Zoro接过支票,匆匆地扫了一眼,又看了看阿金,好像想说什么终究说不出口。一转身,又钻入茫茫的夜色之中。

      阿金站在门口怔了好一会,觉得不放心,连忙披上外衣穿上鞋子锁好门来到隔壁,差点撞上同样冲出门外的人影。

      模糊不清的灯光将影子拢上一层遮罩,阿金抬起目光仔细看,才发现人影是交叠的。再一瞧,Zoro的绿色眼睛与三只金色耳坠在暗夜中闪闪发亮,从他的肩头顺下几缕流金色的发,绕到后面,阿金发现Sanji伏在Zoro的背上,表情痛苦艰难地喘息。

      「啊!Sanji先生怎么了?」阿金觉得心也突然提起来,随着那张惨白汗湿的面庞和轻轻颤抖的身躯忽起忽落。

      「他在发烧。」Zoro的声音低沉也带着粗重的喘息力度,他用手臂将趴在背上的Sanji紧一紧。用脚把敞开的大门踹上,也顾不及落锁,就冲入外面黑黢的街道里。

      「我来帮你!」阿金一边说一边从Zoro手里接过不知装着什么的塑料袋。刚准备说「我来带路帮你们叫车」,眼前的人就已经不见踪影。

      小时候无论长跑短跑阿金都是健将,现在虽然很少锻炼体力却也不差,可卯足劲还是没能追上飞奔在前面的两个重叠的身影。一路上没有月光亦没有灯光,所有行动力的展开都必须依靠记忆来摸索,跑在前面的绿发男人埋在一片黑暗中,却仿佛不看前路似的。

      心中只有一个方向,想要快些带身上珍爱的人脱离困境。

      阿金还记得绿发男人的路痴水平,有一次Sanji让他去市场买些菜回来,早上嘱托的到了中午还不见人影。Sanji上阿金家敲门发现人并不在这,最后,还是阿金与他分头寻找才在一个荒郊野岭上找到正没脑乱转的Zoro。

      阿金当时觉得特别神奇,市场离他们的小屋不过几百米的路程,期间只有一个岔道口,只要直走闭着眼睛都可以找到。Zoro居然可以在这么简单的路途中失去方向,当真奇了。

      更神奇的是,金发男人竟然见怪不怪,只是笑着调侃几句,之前那些焦急那些跑路的辛苦似乎全在找到Zoro的那一刻烟消云散。

      后来阿金才知道,原来这种天方夜谭的迷路是家常便饭。不要说去菜市场,就是只在院子附近走走,绿发男人都会不知道走哪里去。

      可现在……在前面拼命的身影显得有点陌生。从刚才起,他们经过无数条岔道无数条十字路口,绿发男人竟然能够准备找到方位,一条都没有走错!

      难道是深知不能耽误时间,所以身体里同期会产生某种奇特的爆发力吗?

      随在Zoro身后正胡思乱想之际,一束刺眼的灯光晃疼了阿金的眼睛,这才发现他们已经站在马路上。Zoro微微躬身费力地喘着粗气,汗水像雨水一般流了满脸。即便如此,他却无暇顾及自己,将身上人揽了揽,勉强空出一只手将金发男人披着的大衣裹严,做完这一切,他的脸蹭过Sanji柔软的头发,轻轻启唇。

      声音很小,像情人间的耳语。但由于今天夜晚过于寂静,加上车辆稀少,阿金听得一清二楚。

      他说:「坚持住。」

      背上的男人似乎还残留着意识,听了恋人的话没有无动于衷,艰难地挪动手臂,更紧地抱住Zoro强壮的脖颈。

      就是这样一个晚上,被阻隔在鬼门关的两人肌肤相贴,在凄冷的风中互相传递彼此的暖意。

      阿金觉得这幅场景像画,虽然没有灯没有月,黑漆漆的一片只能辨个大概轮廓。却让她发自内心想执起手中的画笔,用最平实的色彩来描绘这最动人的一幕。

      Zoro在阿金看得出神时走过来,轻轻地小心翼翼地放下Sanji,阿金赶忙上前扶住烧得意识不清的金发男人,就听Zoro说:「麻烦你扶一下他,我去叫车。」

      事实没有想象那么简单,深更半夜,这条路段又并不繁华。偶尔开过去的多是一些运送的货车和工建的卡车,还都是速度极快的那种,别说招手大喊看不见,就连冲上马路堵住,也有可能一下子被撞飞成为胎下冤魂。

      最近的医院离这也有几十公里,靠跑路决计行不通。阿金揽住金发男人的手臂,感觉他的身体一点点脱力,温度却越来越高,再拖下去怕是要出什么后遗症。可着急也没用,马路上就是没有车,眼看着情况陷入危机无能为力,阿金的脑海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快打电话给Sanji先生的家人啊!他们不是有车有私家医生吗?」阿金像是抓住最后一丝希望,对着冷风朝Zoro大喊。

      绿发男人没有反应,好似听见了又好似没听见。

      阿金还想喊什么,被一阵刺耳的卡车轰鸣打断。

      一辆巨型卡车呼啸着驰来,乍亮的车灯把黑漆漆的大马路照个惨白。阿金揉了揉眼睛,不仅仅被灯光刺到,还因为她看见在卡车的正前方隐约站着一个手臂大开的人。

      起初她以为是错觉,真正定下目光后才惊恐的发现,站在那里与命运作赌注的不是别人,正是Zoro!

      「Zoro先生——」出口的喊声像炮弹一样飞射出去,阿金把眼睛睁得大大的,眼看着卡车离得越来越近,丝毫没有减速刹车的意思。

      「啊……」阿金张大嘴巴,却只发出无意义的尖叫。

      感觉身边的金发男人轻轻动了动,然后阿金听见一句虚弱的近乎呢喃的话语。

      「那个……白痴……」

      「吱」。那是阿金长这么大听过的最惊心动魄的刹车声,像锉刀一样,从坚硬的地面狠狠剌过,后面歪歪扭扭刻下了一长串轮胎扭转摩擦的痕迹。在离Zoro几米处停了下来。

      绿发男人自始至终都是一副冷漠平淡的表情,亦如阿金初次见到他的那个样子。

      好像生死与他无关,可以置之度外。

      那一瞬间,阿金也清晰地感触到身边的金发男人彻底脱力,把身子瘫软在墙根。

      被莫名其妙阻拦的卡车司机恶狠狠地拍打了一下方向盘,然后用袖子擦干脸上冒出的冷汗,开了车门跳下来,怒气直指差点害他出车祸的肇事者。

      「你他妈的有病啊!堵在前面不怕被撞死吗?!老子上班第一天就想触老子的霉头?!」

      司机骂得很难听,似乎要通过这些粗口把刚才受得惊吓全部讨回来。Zoro打断怒气冲冲的谩骂,手掌扣住司机的手臂,用敬语恳求道:「请载我们去医院。」

      司机一愣,这才发现靠在墙根吹冷风的阿金和脸色不成模样的Sanji。

      接下来的一切比之前面的磨难要顺利许多,司机二话没说载着他们就朝医院驰去,到了医院急诊室值班的医生迅速对Sanji展开急救。因为发现得早,宝贵的最佳治疗期没有耽搁。医生对着因缺氧而脸色煞白的Zoro和紧张得手心不断泛出冷汗的阿金保证「一定没事」时,绿发男人才终于如释重负般,滑坐在椅子里。

      阿金看着把脸埋在臂腕里的绿发男人,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算起来阿金和Sanji的接触较多,对Zoro其实不算很了解。偶尔能从Sanji口中听见他的一些故事,也仅限于此。

      在阿金的印象中,这个绿发男人无疑是冷漠的,是不易接近的。好像对任何事情都漠不关心,唯独对Sanji态度有所不同,在他面前,多数像孩子,会吵架进而发展成打架,会吃醋会主动挑衅,看金发男人的眼神也不再犀利凌人,而是柔和的,平静无波。

      一直认为,他配不上Sanji,再怎么说,没有钱没有权,不过是道场的一个教练,就算拥有帅气的模样冷酷的性格,在这个物质社会,终究是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没有经济物质基础,说什么都是扯淡。

      但是绿发男人却扭转了这一观点。

      即使没有这些,一样可以创造出奇迹。

      只要心中坚信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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