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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前尘往事 ...

  •   再说前日刚见过他家二公子,念书极好,确实也不错。梁家一文一武,梁启舟那老东西也算美满了,范闻州想到这里撇嘴道:“大公子,我听柳将军说你骑射十分厉害,不如晚些去校场我也好目睹目睹你的风采?”

      梁子霁沉声应道:“侯爷说笑,我这三脚猫的功夫还不如你们北骑的兵。若是侯爷想看,我便献丑试试。”

      柳枭打趣般的笑道:“大公子更会说笑,深藏不露,其实功夫好得很,我看与太子殿下不相上下。”

      说到太子萧祈,范闻州脑子闪过他的话,慢悠悠又道:“哦?看不出来啊。大公子能得柳枭如此欣赏,一定不差,改日一定见见。”

      梁子霁微笑,一把抓起身后背着的弓箭,箭在弦上,蓄势待发。

      “那不如现在就见见。”他一手拉弓,箭头对准天上飞的麻雀,策马疾驰,一声雷劈下,乌云笼罩住太阳。顷刻间,那箭飞出去,射中了两只小雀。

      刚才还晴空万里,现在就黑云压城。热风依旧干燥,柳枭走到范闻州身边,对他说道:“看吧,很是了得。你再细看,那两只麻雀还活着。”

      范闻州仰头,确实。梁子霁箭术的确很不错,一穿两雀,雀不死,避开了要害处,还能飞。

      柳枭又道:“其实他最厉害的地方不在这箭术,而是这儿!”他指着自己耳朵,意味深长的看着范闻州。

      范闻州颇为意外,问道:“听觉?”

      柳枭道:“是的。就算他不看,他光是凭听觉就知道那麻雀的位置,有几只,几群。实方位,辩数量。你要知道,这在沙场上是最克埋伏的伎俩。骗得了他的眼,却骗不过他的耳朵。只要有马,有人,有物件,他都能找寻到一丁点儿动静。”

      范闻州颔首,梁启舟还挺会生的。

      梁子霁策马过来,把弓放好对着范闻州问道:“侯爷觉得如何?”

      这话一出,不卑不亢。范闻州这才觉得梁家大公子原是同他一类人,骨子里的东西,外表柔弱也压不住他的野心。旁人会谦逊说自己不行,他梁子霁毫不掩饰自己直接发问我如何?挡不住的狼子野心,对他范闻州的胃口,带他回北戈也成。

      “还行,需得再练练。”

      柳枭也道:“确实不错,大公子,我听闻你家二公子回朝京小半年了,怎地没见到人呢?下次也把他带来选匹马,侯爷选的一定是最好的。”

      梁子霁摆摆手,想起自己弟弟脸上露出笑容。

      “小贞他不会骑马,母亲念他得紧,他更喜欢读书些。”

      三人缓缓走向驯养处,范闻州想起今早宋夕元抢他拔丝地瓜的样子,有些好笑。

      他翻身下马,打开折扇。悄悄在梁子霁耳边道了句二公子小心小王爷。

      梁子霁一脸茫然,不解的问道:“小王爷?”

      范闻州笑而不语,上前看了看那几匹野马。柳枭跟上来插着腰指点着,心肝宝贝似的说道:“闻州,这些可都是我的心头肉啊。是你我才给,换做旁人我连马都不给他瞧一眼。你看上那匹了,你训它便是。不过啊我得先给你说句,野性难驯,小心些。”

      范闻州回道:“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马上观花,我要马上的人看尽世间山河,自然选最好的。”

      柳枭回头看着他,范闻州笑得真切,喉结滚动。脖颈上全是青红紫绿的,柳枭压低声音问他:“你早晨跟人打架了?”

      范闻州摇头道:“并非打架”

      柳枭又问:“你三天两头往太子宫里跑,我还能不知道你去做什么?他病着还能跟你打架?我当然是问你们发生什么事了。"

      范闻州相中了一匹全身漆黑的马,那马耳尖的毛发白,转头看了一眼梁子霁,对着柳枭道:“欸!我觉得这马不错,适合大公子。”又对着梁子霁问道:“大公子,会驯马吗?”

      梁子霁点头道:“略会。”

      范闻州让他,意会他上前驯马。柳枭见他转移话题,不依不饶又缠着他问:“到底如何!你快说啊!你怎么总是这样吊着人胃口,再这样,下次你找我借兵我可不给你了。”

      梁子霁愣了一下,捏紧拳头一跃而起骑在马上。脸上露出不悦,那马受惊,极不配合的狂躁起来,马蹄乱踩。梁子霁闷声,驾着马飞驰了出去。

      范闻州疑惑,转头看着柳枭问他:“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柳枭气的跺脚,魁梧的身躯扭捏作态,他道:“范侯!你真是…”

      范闻州笑,又问他:“大公子名字叫什么?”

      柳枭道了一句:“梁忱。”

      柳枭拉住他正经八百的说道:“他端午的生辰,过了就二十了。”

      范闻州回道:“若是他取得功名那不真得唤他一声梁将军?”

      柳枭道:“听闻他母亲身体不好,我也是听陛下说的,看似来朝京养的不错,可里子还是孱弱,撑不了多久了。”

      范闻州向远处望去,梁子霁的身影慢慢消失。柳枭随他目光投去,天暗下来,似乎夏天的第一场雨就要来了。

      他又挑了挑,见有一匹白马,马身健硕,腿部肌肉明显,马尾有一缕棕色,丰满匀称。他刚要走进,那马便跳起来似乎要撞他,范闻州来了兴趣。够凶,够野,就这匹了。他用手抚摸这马的鼻子,顺了顺它。

      柳枭在他身后笑道:“不愧是你范闻州啊,你挑的是我心血肉,眼光毒辣。”

      范闻州驯马,断不能有驯不成的道理,他跑马的时候居然被这马差点儿甩出去。

      已是傍晚,柳枭感觉脸上一凉,仰头望向头顶。

      黑云笼罩,下起小雨。

      梁子霁悠哉悠哉慢慢骑着马回来,那马已被他驯得服服帖帖。不等范闻州归来,他家中还有事情便先向柳枭道谢回府了。

      雨下大,草场湿漉漉的。

      柳枭见范闻州从马上下来,褪去外衫,掸了掸身上的雨水。又见他眉目之间有几分惬意,似乎心情大好,便上前问他:“怎么了?我看你今天挺高兴的,驯匹马给太子就这样欢喜?”

      范闻州笑道:“当然,你要不要把你藏了七年的女儿红拿出来给我喝两口热闹一下?”

      柳枭那坛子酒是给他胞妹留着出嫁的,柳湫娴才十三岁呢,他肯定不答应。

      “你若是想着我那坛酒呢,那侯爷估摸着是喝不着了。就怕你编个什么故事来骗我酒吃,你先给我说你脖子上是怎么个事儿?”柳枭把弓箭放下,侧身看着他。

      范闻州与他一齐站着,拿起身旁的弓箭对准靶心,拉着弓弦说道:“昨晚的确打了一架,太子好大的手劲儿。”

      范闻州抿嘴,觉得嘴唇干涩,眼前浮现萧祈涨红脸生气的模样。

      他嘴唇很软,只要萧祈不开口说话,他觉得太子那儿都是最好的。

      柳枭见他抿嘴笑,向四周望了望确定没有什么人压低声音吼道:“范闻州,你疯了?你真他妈是个…!”

      范闻州回道:“是什么?畜生?禽兽?”

      柳枭气道:“太子才十五!你真是个畜生!要是陛下知道了,你九族都不够诛的!”

      范闻州不以为然哦了一声,笑道:“早就亲了,诛九族怕什么,我就一个人,哪来的诛九族?再说,萧祈身下死,做鬼也风流!”说罢笑着走出了马场。

      柳枭觉得这雨砸的他脸疼,还是要回家喝几口家妻暖的猪蹄汤才好。

      狂风骤雨,来的快去得也快。梁子霁刚到府门便看见门口多了一辆马车,细辩一番,贵气十足,是从宫里出来的。

      进府片刻,听见有人喊他胞弟小名。他寻声而去,发现自己二弟坐在书房里看书,他身边趴着一个睡着的小王爷。

      他似乎像在做梦,嘴中呓语喊着:“小贞吃…”

      再望向桌案上摆着一盘拔丝地瓜和两盏茶水,又想起刚才范闻州悄悄给他说的那句二公子小心夕元小王爷,他皱皱眉头,这是何意?

      梁贞看见他哥回来了,放下书正要起身被他打了个禁声的手势。

      宋夕元压着梁贞的袍子,手中捏着半块拔丝地瓜,睡得正香。

      梁贞无奈摆摆手,示意无法脱身,轻声问道:“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梁子霁在门口看着他俩,微微笑道:“刚进屋,母亲呢?”

      梁贞回道:“午睡还没醒呢。”

      梁子霁轻轻走到桌案前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小口问道:“荷叶茶?哪来的?”

      “小王爷从宫里带来的,还有这些。”梁贞指了指桌上的拔丝地瓜和他身后那一堆书画,堆成小山状,全是机关图。

      梁子霁点点头,又喝了一口说道:“小贞,你素不与旁人打交道,又不爱说话。我和母亲时常担心你在朝京过得不好。如今看来,你交到朋友了,小王爷待你不错。”

      梁贞颔首,斜眼看了看宋夕元,伸手把他手中的拔丝地瓜扣了下来,又拿湿毛巾给他擦手。

      他道:“他小,我照顾他。”

      梁子霁喝完杯中茶,语重心长的对他说:“朝京只得两位皇子,太子和他。不管遇到什么事,你都不要跟他争什么,父亲在朝闲散,朝局原比我们现在见到的更加复杂多变。我们国公府最好什么都不要做,你只专心念书,陪好母亲。端午后我便去北戈了,此去一是为了府上安宁,我若争得功劳,便稳得国公府。二是父亲心愿,他不说,我也懂他。”

      梁贞藏在袖子里的手紧握着,听见他大哥说话心中有些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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