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沾沾》miaou

6、催泪抒情

　　连续上了一上午的课，教室里有一股怪味豆的味道。
　　临近下课，陈雯叫靠窗的同学把教室的窗户都打开，通通风。

　　周王仪用脚踢了周王爻的凳子一下，轻声说：“哥哥，妈妈说中午她不回家吃饭，叫你回去热菜。”
　　“我也不回去吃，我吃食堂。”
　　“什么？你吃食堂！”
　　“两个选择，要么一起吃食堂，要么自己回去热菜。”
　　过了半响，周王仪自言自语：“这，还不如不选。”

　　铃声一响，饿死鬼们都把陈雯的话忘的一干二净。一溜烟的功夫，教室里的人就跑了一大半了。
　　陈雯收好讲台上的教案，看到周王爻还在埋头写题，便提着红色帆布包走过去：“周王爻，离开教室之前，把教室门窗都打开，通通风，透透气，你们班，才一上午就搞的跟个猪圈狗窝一样，上节课，我从三班过来，人家那班级环境好的像原始森林。”
　　“知道了，老师。”周王爻抬头。

　　陈沾沾收拾好文具，就站着周王爻旁边。
　　只见陈雯提着装有教案的红色帆布袋走下讲台：“陈沾沾，还不去食堂吃饭啊？”
　　“我等一下周王爻，陈老师。”

　　陈雯经过周王仪，顿了一下脚。

　　周王仪还沉浸在数学课课练的一道平面几何证明题中。
　　“嘿，英语课你写什么数学题。”
　　“老师，周王爻也写了。”
　　“你和他能一样吗？人家周王爻英语听力，蒙都能全对。”陈雯，“你，晚上回去，把今天课堂讲的一单元单词抄三遍，明天上课给我。”

　　一顿数落完，陈沾沾看着陈雯提着红色帆布包出了教室。
　　“人家，哈。”陈沾沾憋着笑，走到周王仪旁，调侃，“唉，周王爻是人家唉。”
　　“凭什么？”
　　“凭你少壮不努力。”
　　“我很伤心，沾沾，急需你的抱抱。”
　　她拒绝了周王仪打开的双臂。
　　周王仪失望地低下头，又看了一眼摊在面前的练习题。
　　她走到周王仪身边，瞟了一眼：“作一条平行于CE的辅助线，就能求证CE//AB。”
　　“不写了，我想了一节英语课，还是不会。”周王仪将钢笔丢到文具袋里，站了起来。

　　“你的学习态度有问题。”周王爻也从座位上起身，手上拿着团成球的废纸，将废纸丢到教室后门旁的蓝色垃圾桶。

　　周王仪拽紧陈沾沾的胳膊：“沾沾，以后我和我哥只能二选一，你一定要选我。”
　　陈沾沾抽出胳膊，面露哀求，走到周王爻身边：“仪仪，你会遇到更好的，相信我，你的白马王子正在不远处等你。”

　　周王爻挨个打开了教室里的窗户。
　　陈沾沾也跑过去帮忙。

　　忽而，冷风灌进了教室。
　　陈沾沾挨着周王爻，周王仪紧随她后，下了楼。

　　******

　　短川市崇礼路初级中学有三个食堂。第一食堂靠近南大门，第三食堂靠近北大门，伙食最好的第二食堂，位于实验楼对面。第二食堂也是距离3号教学楼最近的食堂。
　　陈沾沾到了食堂，打餐窗口已经排了长长的队伍。
　　“爻爻，你先去替我们占座，我帮你打餐。”她扫视了一眼食堂，手指着不远处的空座位说，“我选餐肯定非常非常好吃。”

　　她又从口袋里掏出三颗巧克力星球杯给周王爻：“给，占座神器。”
　　“……”
　　周王爻接过巧克力星球杯，看了站着一旁的周王仪：“给，占座神器。”
　　周王仪发至内心想揍人：“……”
　　“拜托了。”陈沾沾对周王仪说。
　　“亲哥欺负我也就算了，未来的嫂子也欺负我。”

　　周王仪走到餐桌，坐了下来，将巧克力星球杯放在空座位上。
　　学校食堂的电视机正在播放午间新闻。
　　她刚坐没多久，一个男生捧着餐盘往这边走了过来。
　　周王仪盯着他看去，有一种不详的预感，觉得他要落坐在她占的座位上。
　　那个男生，将手上的餐盘放到她对面，拿起巧克力星球杯，坐在餐位上。
　　“同学，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学校食堂发巧克力星球杯哎。”还没等她开口，那个男生就掀开巧克力星球杯的盖子，舔了一口，又啃了一口。

　　她心想，老娘还没舍得吃呢，算了，看他吃得那么开心，也不忍心叫人家吐出来吧。
　　“是啊，我也不知道具体啥日子。”她附和一句，拿起面前的巧克力星球杯，撕开包装，也啃了一口：“你别说，还挺好吃。”
　　“就是太甜了，我不喜欢。”那个男生说。

　　周王仪用白色塑料小勺挖干净星球杯里的巧克力。
　　她朝4号打餐窗口看去，周王爻和陈沾沾才排到一半，在他们前面还有二十几号人。
　　远远看了一会儿，他们的队伍开始混乱开来。
　　周王仪近视眼，平时除了上课会戴眼镜，下课会将摘掉眼镜，以至于现在她看不清前面起哄的人是谁。
　　她对坐在她面前的男生说：“唉，同学，你帮我看一下，前面那个是谁？”
　　“顾盼飞。”那个男生咬着卤鸡腿，“怎么了？”
　　“前面是吵起来了吗？”
　　“何止，好像都动手了。”那个男生面容清秀，有几分与众不同的俊气。
　　他全身上下透露出一股书生气。
　　“和谁？”
　　“好像是你朋友。”
　　周王仪一听，起身跑了过去，一把拽着顾盼飞：“你怎么阴魂不散呢？”
　　顾盼飞手上的空餐盘没拿稳，掉在了地上，发出刺耳的哐当声。
　　“操，”顾盼飞拽着她的头发，用力往下一拽，又向她脸上吐了一口痰，“敢动老子。”

　　话音刚落，那个男生坐在餐桌边，将吃完的鸡腿骨砸向他的左脸，还没等他反应过来。
　　那个男生眉眼嚣张至极，走了过来，“啪”，一个耳光抽在顾盼飞的脸上：“动你怎么了。”
　　顾盼飞被抽愣住了，怒目：“你谁啊？”
　　“初二（1）班沈姜晏，叫你滚！”

　　他们周围围了一圈看热闹不嫌多的学生。
　　食堂打饭的阿姨呆呆望着这群小屁孩，拿着手臂长的大铁勺子不知如何是好。
　　周王爻站着陈沾沾面前。
　　陈沾沾戳了戳他：“什么情况？”
　　“我还想问你呢，沈姜晏是谁？你们认识么？”
　　她摇摇头：“不知道啊。”

　　顾盼飞没有就此罢休，抬腿猛踢，一脚落空，脚后跟空着地，浑身酸麻。
　　他没站稳脚跟，一个踉跄跌坐在地上，痛的无法立刻站起身。
　　周围看戏的学生纷纷哄堂大笑。
　　他旁边的小喽啰纷纷挥拳向沈姜晏砸过去。
　　沈姜晏一轮腿，他们倒地不起。

　　周王爻走过去按着地上的顾盼飞：“打狗还要看主人呢？”
　　“周王爻。”陈沾沾，“你会不会比喻。”
　　“呸，你知不知道狗急跳墙，兔子急了咬人。”他狠狠拍着顾盼飞的脑袋。
　　陈沾沾：“你动手就动手，能别说话嘛。”
　　她心想，他作文不写，是有原因的。
　　“好，”周王爻拎着顾盼飞的眼皮，“滚吧，下次走道儿挨墙，放屁走肛。”
　　“妙啊。”陈沾沾喊了一声。

　　沈姜晏也走了过来，蹲在顾盼飞的脸面前：“不好意思同学，我正好手痒，反正你也欠揍。”
　　他淡定起身，将掉在地上的鸡腿骨捡了起来，丢到了旁边的垃圾桶，将吃完的餐盘送到餐盘回收台，走向洗手池。

　　周王爻松开压在顾盼飞身上的腿：“以后，不刷牙别出门，满嘴的臭。”
　　顾盼飞哑口无言，在众目睽睽之下，离开了食堂。

　　人群中央的周王仪眼里蓄满了泪。
　　陈沾沾将周王仪拖出人群，直奔洗手池。她打开水龙头：“水有点冷，你忍一下。”
　　周王仪点点头，蓄在眼里的泪，大颗大颗地滚落了下来。
　　她帮周王仪洗了一把脸，又从口袋取出面巾纸帮周王仪擦干。

　　“谢谢你，仪仪。”
　　“不用谢啦，顾盼飞又骚扰你了？”
　　“他当着周王爻的面叫我小婊子，然后周王爻扇了他一记耳光。”
　　“我哥他很少动手打人，从小到大我哥就是那种能动口，绝不动手的人。”
　　“没有仪仪，爻爻他替我出气了，”她指着旁边洗手那个男生，“那个叫沈姜晏的男生你们认识啊？”
　　“不认识。”
　　“他有在帮你出气，你应该去谢谢人家。”
　　“我都不认识，算了吧。”
　　“谢一下，不就认识了嘛。”她拖着周王仪来到沈姜晏面前。

　　沈姜晏洗完手，关掉水龙头，往水池甩了甩。
　　周王仪将面巾纸递到他面前：“谢谢你。”
　　“不用。”
　　“啊，你不用擦手啊，天这么冷，结冰了咋办。”
　　“不用谢。”沈姜晏接过周王仪手上的面巾纸。
　　“我叫周王仪，很高兴认识你。”
　　“我认识你，去年校园文化艺术节你唱过一首歌，叫《往南》。”
　　站在一旁的陈沾沾：“你暗恋她。”
　　周王仪：“……”

　　沈姜晏擦干手，将剩下的面巾纸给周王仪：“我先走了，中午还要背课文。”
　　“等等，为什么帮我？”
　　“你的星球杯挺好吃。”
　　“你喜欢吃，下次我送一桶给你。”周王仪豪爽道。

　　周王仪看着沈姜晏出了食堂门。
　　多年以后，她回想起初遇时的他时，他的脸和背影被她生生刻在脑海里，再也挥之不去了。

　　周王爻拿着餐盘，帮她们打好餐，放在餐桌上，走到洗手池：“你们嘀咕什么呢，过来吃饭，吃完我还要回去刷题。”
　　“刷你个头，你脑子里除了学习还有什么？”
　　周王爻若有所思：“还有你呀！”

　　******

　　周六下午2点学校如期召开心理辅导讲座。
　　学校短信通知，所有在校生一点半到校，教学楼下排队集合。

　　班主任侯艳周五晚自习下，嘱咐周王爻周六提前到学校，找她取新做的校服。
　　他们提前到学校，陈沾沾陪周王爻去取校服了。

　　周王仪懒得爬楼，就等候在办公楼前的石楠树花坛边。

　　沈姜晏从办公楼上下来，故意站着她身后：“周王仪，爻哥呢？”
　　“小孩，再给你一次机会，你找我哥，还是找我。”周王仪语气生硬说。
　　她站在花坛边，打算伸手去敲他的头。
　　“等等，仪姐，你今天看起来有点与众不同。”
　　“说人话，不然我揍你。”
　　“我听说爻哥是年级第一，成绩非常好，想找他请教问题。”
　　“说吧，遇到什么困难了，你仪姐帮你解答。”
　　“语文作文经常跑题。”
　　“哈，你就不怕你爻哥揍你。”
　　“为什么？”
　　“因为他十次作文，九次跑题。”
　　“啊，学神作文也跑题，要不下次我送他一本中考作文宝典吧。”沈姜晏满眼笑意，阳光投在他脸上，白白净净像个小娃娃。
　　“你爻哥会剐了你的皮。”周王仪吓唬他说。

　　微风轻轻吹着地上的枯叶。春初的微寒依旧冻得少年面红耳赤。
　　少年的生动活泼是爱最初的体现。
　　他站着她面前就有无法私藏的爱溢出眼角。
　　“仪姐，你会写作文吗？”
　　“会啊，催泪抒情文你仪姐最拿手。”
　　“教教我，怎么写才能让批卷老师老泪纵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