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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3 有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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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月寒潭》03
·凌不疑X靳杞
·短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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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有意
昔日散朝过后,长秋宫外的马车晃晃悠悠走了半个时辰,在宫门停了下来,送靳杞出宫的内官行至车窗旁,唤了声将军夫人。
“什么事?”
原本闭目养神的靳杞眉头微皱,昨夜猝不及防被凌不疑撞破真实身份,事后打探才知是皇帝下旨遣凌不疑入宫用膳。
从晚膳到睡前,靳杞都愁得睡不着。
凌不疑从小就资质过人,玲珑剔透,说一句才华盖世也不为过,偏偏那清风霁月,美如冠玉的皮下,城府极深,不可轻易招惹。
他怕是婚前,就已经知晓她是清安郡主。
“奴婢就送公主到长秋宫门口,后面的路自有贵人护送郡主回府。”
靳杞揉了揉眉心,顿觉奇怪,以往出宫,内官都是送到宫门口才交由府内的家丁,今日怎的才到长秋宫外就回去。
还未等靳杞询问,内官的声音再起,面朝前方,话语里多了敬意和谄媚。
“凌将军。”
凌不疑?!
早知要出宫后缓缓上涌的困意瞬息间消散,靳杞腰板猛地挺直,掀开车窗的窗帘向外看去,恰好凌不疑停在窗前。
“夫人久等了。”
两人视线相撞,凌不疑站在车旁微微抬头,靳杞扫过一旁低眉顺目的内官,面色不改的回礼。
“妾也刚至,将军就已然来了。”
凌不疑此时还穿着朝服,俨然是刚下朝就来了,身后仍旧是跟着一众侍卫,虽然他们俩是夫妻,可夫人更想一个人回去。
夫人心里苦。
“如此之早,难为夫人迁就子晟了。”
凌不疑放下手,就站在内官身侧,身高足以平视车内的靳杞,视线落在靳杞那淡淡青黑的眼下,还有眉目间的几分困顿。
想来应是没睡够。
简单几句对话,却足以让一侧的内官和不远处的婢女侧目,凌不疑向来不近女色,哪怕在他面前划出一道血口都不曾侧目,议亲大婚已是意外。
可这种夫妻恩爱的时候,不能让他们退下再说?
面前两位一个是当今圣上最宠的十一郎,一个是为国祈福的亲王功勋之女,谁也不敢多看主子热闹,只匆匆一眼就老实低头沉默。
“妾候将军有何不可?只是阿兄不日归来,实乃惦念。”
靳杞羞涩一笑,露出些对兄长的想念,心底却在问候凌不疑几百遍了。
“原是因为阿兄。”
凌不疑半垂眼睑,如此这般倒像是有些委屈。
“……也是因为你。”靳杞喉头一梗,藏在车内的手掌扣紧了车座,“夫君可别站着了,上车吧。”
眼见靳杞笑意之下的怒意掩藏不住,凌不疑也就见好就收,退后一步时,内官极有眼力见的退后些许。
“将军、夫人,奴婢就先告退了。”
“有劳陈内官了。”
靳杞掀开车帘,遮在衣袍下的手伸出,提着一个浅色锦囊,往陈内官方向送去。
衣袍袖子宽大,车窗却小,手指纤细修长,骨节淡粉,手腕瘦弱,能看见凸起的骨节,随着伸手的幅度,露出的也越多。
眼见衣袖已过手腕一指,锦囊半路被另一只宽大更长的手拖住,被拖住之时,里头的物体相撞,发出细微响声。
靳杞不解,提着锦囊没松手,只偏头去看凌不疑,对上他那幽深如墨的眼里。
“天气渐冷,夫人面色苍白,小心感染风寒。”
言下之意,我帮你递东西,你快收手。
这番言语,听得靳杞就更不敢松开了,如此殷勤,非奸即盗。
只是长秋宫外侍者众多,如此牵扯,略发怪异。
短暂思考后,靳杞果断缩回手,锦囊彻底落入凌不疑手中,道了声将军有劳后,靳杞便缩回去,放下了车帘。
陈内官目送马车驶离,颠了颠手里的锦囊,笑意盈盈的收回怀里,转身回殿内一五一十的禀报了今日宫门口之事。
——
从皇宫一路到凌府,时间已经过去一两个时辰,凌不疑和靳杞在启程后,一句话都没再多说。
直到凌府大门十几米外,才再次热闹起来。
“凌不疑。”马车车窗被风掀开,窥见靳杞眉头微皱,半侧头,神情不爽,“你故意的吧?”
“故意什么?”凌不疑不解,虚心下问,“清安郡主。”
如此称谓一出,靳杞就知道凌不疑定然是故意为之的,气不打一处来。
她明面上昨天才回来,与凌不疑从未见过面,只吃过一顿饭,连在长秋宫内也因为凌不疑前去查案,并未同寝。
今日一早倒是在长秋宫外像极了夫妻。
这任谁看都有问题!
“你这是讥讽我呢。”
如今到了王府地界,靳杞也放开了胆子,挥手就从马车内摸出茶盏丢了过去。
“臣怎敢。”
“你还有什么事儿不敢?”
虚假谦卑的模样简直是扮狐吃虎,凌不疑英勇善战,手段老辣,这些靳杞一清二楚,整个天子脚下,还没凌不疑不敢做的。
他今日在宫门外如此反常,也必不是因为自己隐瞒身份而报复,怕是还有更多她不知道的事情正在发展。
“你怕是很早就怀疑我了吧。”
清安郡主这个身份,这两年来她隐瞒得很紧,早年战乱,她年纪尚小,见过她的人不多。
容貌长开后已经在宫内,除了宫中的人,平民百姓和达官贵人更是见都没见过她。
凌不疑怀疑她的身份很正常,只是怀疑到清安郡主身上,属实是她没料到的。
“嗯。”
凌不疑点头,从他见到靳杞起就觉得事情蹊跷,几番盘问倒是全都是真话,父母双亡,兄长了无音信,家中只剩她一人。
当年杀父之仇不共戴天,靳杞的出现合情合理,只是这其中合理得太过,凌不疑从未全然信任过她。
“世上最难辨的便是真假参半的真话,但你的姓氏,太招摇。”
靳杞,靳姓在本朝并不多,以靳杞的言谈举止,必是大家闺秀,而家底殷实的靳氏,屈指可数。
再结合这真真假假的身份,恰好和清安郡主的经历相同,最重要的是文硕亲王的夫人母族,正是靳氏。
如此,凌不疑便开始往这个方向查,查到靳杞在战乱被送往靳氏抚养,第二年却未在靳氏见到靳杞。
再对比时间,结果一目了然。
“嘶。”
靳杞倒吸一口凉气,只觉车内染着炉子也泛冷,凌不疑的敏锐超出她的判断,自己和她认识这么多年,没死在他手下,也算是万幸。
但转念一想,凌不疑既然早就知道,昨夜撞破也没做更多的事儿,想来是暂时放过,似是并不打算继续探究。
那今天早上为什么……?
“这和你今天早上反常有什么关系?”
靳杞拧眉,刚刚回来她还来不及布置打听,只知道现下凌不疑正在查走私军械之事,具体案情无从知晓。
凌不疑摩挲茶盏的手一顿,伸手弯腰重新放到了车橱上,稳稳当当的向内推了几分,颔首敛眉,神情沉了下来,眼底多了几分肃穆。
“你我大婚后从未见面,陛下刻意把你留在宫内,恰好我又回禀,你当真不知道陛下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