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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楔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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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未出鞘,血已成河。
北风如一把把锋利的冰刀,直割得人两颊生疼,黑色丝质的缎带被风刮到额前,遮住了他的眼,一双已被血映红的眼。
那是一个黑衣男子,他的四周都是凌厉的气。
锵!
剑一出鞘,人已经躺在了地上。
天空中洒满绚丽的红,那是用血给染出的。
倒下的是一个想从他被后偷袭的人,只可惜他的剑未及那黑衣男子的肩,却已死在他的剑下。
他的眼睛瞠地很大,眼珠子仿佛要弹落,那是死不瞑目。
“宵小之辈。”黑衣男子冷哼一声,慢慢朝他走去,那柄出鞘的现今已沾满血丝的锋利异常的剑往他身上来回地擦拭着,他的表情异常的专注,仿佛天地间只有把剑拭干净这件事。
一遍又一遍。
狂风又吹起来,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和……瓜子的香味——多么奇特的组合!
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着刺眼的白光的剑上沾上了一粒瓜子壳,接着两粒,三粒,四粒,好象嫌剑身碍眼,非要遮住它的光芒似的。
黑衣男子的脸色很难看,不,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他的表情了,那是想要杀人的表情。
咯咯咯的笑声传来,并非黄莺出谷般,但也清脆好听。
黑衣男子并没有转身看她,仍旧擦着他的剑,动作却放慢了许多,而且是……越来越慢……
“剑身虽已干净,其内在早已被血腥污染,再擦也无用。”少女的声音传来,夹杂着磕瓜子的喀喀声。
黑衣男子眉头纠结,眼神中忽地透入出肃杀之气,空气刹时凝结——
少女从树上轻轻跃下,娇小的脚着地却没有一丝声音,惟一有的只是风吹着她宽大的衣袍所发出的呼呼声还有……铃铛穿破天空的尖锐的声音。
少女穿着鹅黄绒衫,白色无袖滚边夹袄,丝质嫩色儒裙。
她的嘴角上扬着,没有笑却好象在笑,鼻子微翘,有着细微的雀斑,虽是瑕疵,却增加了一丝俏皮与活泼,眼睛黑亮黑亮,闪闪地好象可以发光。她的眉心有着一点红,刹是好看,但却有着说不出的诡异。
少女肩上有一只婴儿巴掌大的锦鼠,通身雪白,只有眼睛中闪现着红宝石般的光芒。老鼠的两只眼睛紧紧地盯着黑衣男子,身体僵得笔直,尾巴也不可抑止地朝天竖着,侍机而动。
只有少女没有显露紧张的神情,仍旧从旁边的小口袋中掏着瓜子有一下没一下地磕着,然后,慢慢朝他走近。
少女突然不动,不是她不想动,而是任何正常的人如果喉咙口被剑指着,那么最明智的选择就是别动。
少女显然是个聪明人,只不过——却也胆大得很。
她虽然没有再朝他走近,只是嘴里却还不停的磕着瓜子,此番景象在别人眼里要么认为他们是在玩游戏,要么觉得这个姑娘脑子有病。
可惜,这个并非游戏,而少女还是如前面说的是个聪明人,而且是个绝顶聪明的人。
“不怕?”黑衣人终于转头看她,眼里有着略微的惊讶。
“你不会杀我。”少女继续磕她的瓜子,在甩瓜子壳的时候才抽空回答他的问话。
“哦?”黑衣人右边嘴角上扬,似笑而非笑,眼睛眯起,显露出危险的气息。“那么这样你还不觉得我会杀你吗?”他的剑又朝少女逼近,剑尖触碰到她柔嫩的肌肤,向内凹进一点点,但并未出血,他把距离控制得极好,果然是个用剑高手。
“不错不错。”少女这次不是磕瓜子,而是用手拨开瓜子壳,然后放见小巧嫣红的口中,慢慢咀嚼着。
吃完一粒,她才回答他,“你不会杀我,因为你没有杀我的理由。”
“杀人有时候是不需要理由的。”黑衣人嗤笑出声。
“不对不对。”少女用拇指与食指捻着剑尖,把它移离自己纤细的脖子,“这么锋利的东西,还是不要对着姑娘家的好,你看我脖子这么雪白柔嫩,要是不小心有个小小的伤疤就难看了。”
黑衣人倒没有阻止她,因为他突然觉得这个小姑娘有意思得紧,这么多年来,他还是头一朝觉得别人有意思。
“杀人是要理由的。”她再重申一遍自己的观点,“你看,躺在地上的一百二十三人中,一百十七人是十年前冯家灭门惨案的当事人,四人则是开罪过潘锋潘老爷子孙女的无耻之辈,至于另两个嘛,则是……。”少女抿嘴不语,两眼弯弯含笑。
黑衣人已不复方才对她感兴趣的神情,取而代之的则是欲除之而后快的阴狠面容。
“呵呵。”少女倒并不怕他,“看来我是说对了。”
“你怎么知道十年前冯家灭门惨案的事!”
“这个嘛……知道就是知道喽。”转而又一笑,“你是不是冯家的人啊,听说冯家公子并未如传说中的身亡呢。”
“你错了……他死了,早已经死了。”黑衣人的眼睛突然望向远处,目光忽近忽远。
“死了?”少女显然不信,她对于自己的消息来源一向信任。
“不管他死不死,你却是今天必死。”黑衣人收回游离的目光,凶狠地瞪视着她。
“我说了你不会杀我就不会杀我。”少女也倔得很,仿佛和他杠上。
“那就试试看!”
话音未落,剑随风起。
“呵呵,不想知道你背上的长木匣子该送往何处?”此话一出,黑衣人的利剑生生停住,半空中落下几根青丝。
少女低头望去,笑意盈盈,鹅黄色宽大袖袍随风舞动起来,把青丝抖入袍中,“别糟蹋了这一缕青丝。”
“说出目的地,就放你一条生路。”黑衣人冷冷地吐出这么一句话,但已把剑插入鞘中。
“我带你去。”她语笑嫣然。
“没这个必要,五湖四海望某早已走遍,还认得这个路。”
“好心没好报。如果你真认得,我就不用特地跑出来要带你去了。”少女表情多变,已收敛的笑容,噘起了嘴作嗔怒状。
“你!”黑衣人显然对这个少女没了办法,只在那里干瞪着眼,再不言语。
“呵呵,别老是冰着脸,笑笑好看多了。”
回应她的是他四周更浓的寒气。
少女搓了搓手,再哈了一口气,咕哝道:“这天怎么越发凉了。”
“我叫温守月,你呢冰块?”
“……”
“不说话我以后就一直叫你冰块喽,我们以后可能还要相处一段日子,如果你想我在路上一直冰块冰块的叫你的话你可以……。”温守月还没说完,就被一个闷闷的声音打断。
“望秦淮。”
“情怀?——我还是喜欢叫你冰块。”温守月的娇笑声中是望秦淮无奈的叹息。
他有种不好的预感,从此他的生活不会再像从前杀人再杀人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