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女很疯狂》沛霖

32、局长的悔悟

　　第二个探视日，来的是赛男。看到赛男，招娣就想到了李父，李父出狱后那种唯唯诺诺的样子历历在目，她绝不允许自己变得那么卑微，像没了灵魂的木偶，内外气质的丧失对她来说比单纯的容貌丧失更可怕，一股想出去的愿望强烈地充斥她的内心，一定一定要早一点离开这个地方。

　　她记起上次明月来时告诉过她她在帮她弄监外，于是急切的问赛男，明月那边情况怎么样？

　　赛男欲言又止欲言又止，实在不忍灭了她的希望，但这么大的事，又不想瞒她，只得告诉她明月在工地出事了，人还躺在医院人事不省，不晓得哪天才能醒来。

　　招娣听完嗖的站了起来，想往外走，那医院躺的是她不是手足胜过手足的挚友啊，她恨不得飞过去。身后闪过来的管教提醒了她此时此刻自己的身份，她不得不一脸灰败地重又坐了下来。

　　赛男满是内疚的看着她，因为她对招娣的事真的是爱莫能助，只有劝慰她安心服刑。

　　招娣她朝她点了点头，不想让她内疚，理解，如果她有办法，她父亲不至于会在里面呆那么多年。

　　招娣出狱的愿望前所未有的强烈，没有外援，她知道只能靠自己了，为了早点出去，她变得空前积极起来，不管是思想改造还是劳动改造都极其配合。

　　招娣并不是冥顽不化的人，她的良知并没在宦海沉浮中泯灭，原来的她时间不是用在工作上就是胡天海地花在的各色/床上，没得时间和心境反省自己，而今在狱中，狱警会强制狱友会提配自己也会主动，反省这事有的是时间与机会去做了。

　　现在回过头想，她觉得这些年自己过得真的是太狂了，真的是太荒唐了，她有时都怀疑，那个没得半点道德底线的陆招娣是自己吗？那个不择手段捞官做的陆招娣是自己吗？那个只要见可用之人的床就上的陆招娣是自己吗？她记得读书的时候，她纯结得连男生坐过的椅子她都不敢碰，读那么多年书，恋爱都没谈过一场，现在呢，婚没结，好性成瘾，上过床的男人有多少她自己都没有个准数，想想真是要多放荡有多放荡，要多荒唐有多荒唐。

　　堕落啊堕落，每次还自以为聪明，只道是私生活而已，个人隐私罢了，现在想想作为单个的普通人也许这些只是个人隐私，但自己是国家干部啊，一言一行有着传递正面因素的社会责任呐，影响岂只是普通人那般小？除了权与利她还有何价值观可言？自己干那些个蝇蝇苟苟的时候置伦常与道义何在？置党纪国法于何地？

　　为了什么？权？风光？这些真的就对自己那么重要？现在想来，一切不过是浮云啊浮云。想当年同下乡当村官的大学生又不是只她一个，那么多人，偏她就不能忍受寂寞一步一个脚印来呢？一步登天哪有那么便宜的事，第一个男人是谁？那个自栩没搞过十几二十个女人的书记不算书记的书记吧，只为了弄个正式的编制进机关就把自己送上了这样的色鬼床上，现在一回想，止不住地胃肠翻腾，恶心，唉，第一步就走错了。当年自己大言不惭的说了什么，‘只有放不开的女人没有压不倒的男人’，羞愧羞愧，错、错、错，升得快有什么用，自己失去的也越多，代价也越大，纯朴的的贫家子弟陆招娣在一次次迷失中早已死去了。

　　她有时也想，如果她不走这条路，她是不是也会像那些仍留守在乡镇基层的同事一样，嫁人生子，过着小女人的日子？没权没钱的日子虽会平淡点但会踏实很多。温馨的小家，体贴的丈夫，可爱的孩子……啊，无比向往，却又是奢望，如果过往能像黑板上的粉笔字该多好，一抹一擦又可重新来过。

　　可惜世界不是为她一个人建造的，不是她想荒唐就荒唐，想重新来过就可以推倒重新来过的，错了就得接受惩罚，她觉得这两年牢狱是她该得的。

　　其实像她那般贫困生活中活出来的人，真若把心态调过来之后，也没觉得里面的日子难过，一日三餐，虽然伙食差了点，但现成的，晚上能睡，虽床硬了点，但按点，晨训晚省，虽严肃枯燥点，但不长，白天干活，虽累点，但不至过度。对她来说监狱生活虽没了自由，没了自尊，但有规律多了，规律得她那性瘾都不知不觉戒掉了，若论这次坐牢的收获，这就是她再大的收获，她能管住自己的情欲了，不至像以前样，动物般似的随时随人都可发情。

　　她的这种视监狱为家的态度感动了管教，每次都拿她当别的服刑人员的榜样，由寝室长最后她又当到了组长，最后她几乎就相当是管教的助理了，她在里面的自由度越来越大。

　　人生这舞台，陆招娣算得上是什么角色都能演得得心应手。

　　第三次探视，来的是小伍。

　　招娣尽管看到他内心想当的激烈，但表现得还算淡定。她知道该来的总会来。

　　想保持自己最后的一点形象，她拢了拢头发把它们夹到耳后，淡淡的笑了笑，没等小伍说话主动开口：“拿来吧，我签。”

　　“什么？”看到面前强装淡定的招娣小伍没来由的心疼。

　　“离婚协议。现在虽没夫妻财产分割，但如果你觉得需要什么补偿的话，你尽可能提，只要我还有的，都可给你。”招娣补充说道。虽没让对方破过什么财，但精神损失还是有的，自己最落魄也不能亏欠了人家，若是用财物能弥补他的损失的话，她愿意把曾栖身多年的那套老房子给他。

　　“没有协议。我不会离婚，我来是想告诉你，我在外面等你。”小伍并不是圣人，当日听到消息的时候，也很想不过去，难受，愤怒。过了一段时间后，他也想通了，他追招娣之前不是不知道招娣是什么人，是他自己粘过去的，怨不得对方。况且自己也算是万花丛中过的人，在这点上也没多少资格去指责对方。现在人家落魄了，自己断没有绝情的道理，这几年在部队他别的没学到，‘义’字怎么写还是理解透了的。

　　听到小伍如此说，对着面前这个一脸认真的男人，招娣一时有些失神，小伍的行为出乎了她的意料，当然并不是说她意愿离婚，在亲情背弃的时候，对爱情和友情自然是无比的渴望了，这两样可说是她在狱中的精神支柱，但她知道一句俗语，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若是小伍提出分手她绝不会半点勉强。她没想到小伍会不放弃她，而且做得这般男人。

　　她一直认为对方就是一宠坏了的正太，比起韩关来少了些许成熟，所以往常对他的要求也就停留在生活能合拍就行，别的没太多奢望，自己本也只是想结婚而结婚罢了，有一部分是为小伍感动，有一部分是想气政敌，有一部分是年纪大了该结婚了，所以若论爱，论感情就她单方来说有多深算不上。

　　她觉得时至今日小伍才真真正正的击到了她内心最深处的那根弦，陡然地，在她眼中，小伍的形象异常高大起来，生动起来，可爱起来，她确定，此时此刻她是真真正正的爱上了面前这个男人，不是□□上的，是精神上的。

　　招娣泪中含笑的朝对方点了点头，也不娇情，“好，你等我，一年再多一年。”

　　看到招娣点头，小伍放下了心，接着说道：“嗯，这一年我不会来看你了，我要去H省，战友约我去那一起创业，我走了，一年后我来接你。”

　　“怎么，你不上班了？”招娣有点疑惑。

　　“转正没成功。你走后，王书记接手局长位置。”最后一句话小伍说得很小心，怕招娣心理接受不了。

　　招娣神情并没半点波动，谁当局长她都无所谓了，那个圈子她已远离了。“陈站长没帮你？”王书记会难为他不足为怪，但陈达安是自己一手提上来的，不可能这点忙也不帮，招娣心想。

　　“陈站长被王书记那亲戚置换了，他进了局里，明升实降，没了半点实权，爱莫能助。”

　　招娣又问了另外几个人。

　　“大都换了。有几个顺了她的没动。”

　　“一朝君主一朝臣，怨不得。”招娣这才叹了口气， “不好意思，连累了你们。”

　　“没什么，走仕道我早就知道自己不是那块料，混日子过而已。家里人怕我吃苦，他们仍想用钱疏关系，我把那钱扣下来了，今天就带这些钱去与我那战友会合，我想创业，你当初的话很对，大丈夫，终归有要所作为才是，这次不管成不成功，我至少试过，不至老了后悔。我希望你能支持我。”

　　招娣点了点头，做了一加油的动作。

　　小伍的探视更加鼓舞了招娣，她立志洗心革面，迎接她的新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