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谁说书生不毒舌 ...
-
这马车走了４天了，苏紫他们都渐渐熟悉了。书生名叫洛秋逢，家在安梁两国交界处，是书香门第。秋逢自小饱读诗书，书画双绝，这次来粟梁正是参加科举考试。那老头自称姓黄，带着的大白狗没仔细取过名字，也是路上捡的，随意唤作白花，倒也贴切。
听车夫说还有大概三四天的路程，苏紫有些郁闷。自己的衣服本就在林子里被刮得乱七八糟，而随着马车的路线越来越北，天气也愈发寒冷起来，只好尽量抱着大白狗取暖。而那老头子似乎一点也不怕冷，像是相当习惯的样子，正在呼呼大睡。至于那洛秋逢，衣服看料子就是舒服又保暖的那种。
“唉，有家里人安排得这么仔细真是好，好冷啊。”苏紫不禁偷偷嘀咕了两句，毕竟在她的脑袋里，对于书生这种职业还是比较有偏见的，感觉上都是呆头呆脑，生活完全不能自理的家伙。
“这件衣服给你穿吧。”不知道是不是听见了苏紫的嘀咕，洛秋逢从埋在书堆里的行囊中，摸
出一件外衣扔给了苏紫。
“谢谢谢谢～～”苏紫接过衣服，马上披到了身上，对着洛秋逢讨好的摇头晃脑。
“这倒没什么可谢的，只是你觉得书生都是百无一用的这观点最好改改。”却见洛秋逢放下了一直读着的书，露出一张干净秀气的脸孔，嘴角上翘成一个好看的弧度，一双狭长的眼睛整似笑非笑地盯着苏紫。
“嗯嗯，一定改～～”苏紫嘴上说着，低下了头，把玩白花的长毛，心里不禁想，真倒霉，刚才的话原来被他听见了啊，这家伙可真阴险。
“你一定在暗暗地说我什么坏话吧？”苏紫正想着，却听见洛秋逢的声音，一下子说中了自己在想什么，不禁惊异：“你怎么知道啊？”
“呵呵，这太简单了。看你的表情就知道了。”洛秋逢说着，又拿起了书，道：“我这个书生看起来似乎不如你像呆子嘛。”接着便不理睬苏紫了。
苏紫气得咬牙切齿，又穿着人家的衣服不好反驳，只好抱着白花也去睡觉了。
如果要说梁国都城粟梁最热闹的时候，大概要数这每年11月初10的科举了，梁国的科举制度和映像中的大不相同，参加科举的必须是年满18的男子，他们将会住进皇宫内一座名为长云院的别院，将会有试官混入其间对他们进行为期7天的考察。每到这个时候，无数才子名士从各地赶来，齐聚粟梁，吟诗作对，文采风流，翘首以待自己金榜题名之时。而粟梁此时也焕发着着自己特有的魅力，粟梁地处北方，天气寒冷，时值冬季，大雪飞扬，将粟梁装点得飘逸出尘，再加上粟梁每家每户必栽种的红梅，鲜艳夺目的红白两色，交织纠缠，真是美轮美奂。
“吁，粟梁到了。”苏紫听到马车夫的声音，第一个跳下了马车，只见清晨的粟梁城内一派静美景象。大概是时间尚早，路上的行人商贩还很稀少。虽说道路上的积雪已经被早起的人们清扫干净，只是屋顶房檐、路旁叶上还是一片素白，临街种着成行的红梅，正开得妖娆，花瓣上微微落着些絮雪，朦胧而绰约。
“好美啊。”苏紫不禁感叹道，深深吸了一口气，满腔皆是梅花的幽幽香气，清洁却不失旖旎。
苏紫看向不远处，一位白衣公子，正倚梅而立，身量纤细，吟诗道：“翩跹红影香梦远，枝头银花笑语晴。”这就是文人的闲情逸致吧，真是别致的诗句。
洛秋逢走下马车，看着这绝美的大道，直通向远处隐于红云下的朱色皇宫，接着那两句诗道：“冬风疏影路行处，如画江山天已明。果然粟梁被称为仙都，真是美不胜收。”
听到有人附和，那公子转过了身，对秋逢笑道：“这位公子，敢问如何称呼？”苏紫暗自打量这名白衣公子，只见他生得唇红齿白，面若桃花，一双大眼睛水波流转，如若是男子，真是人间罕有，不过很明显有9成，他是个女扮男装的“她”。
“在下洛秋逢。”秋逢说着，神情相当自然，似乎并未发觉这是个女子，苏紫不禁偷笑，还说你这书生不呆，这么明显的事情都看不出来。
“原来是洛公子，在下于梁，刚听公子的诗作，不为赞叹，想请洛公子到傲雪楼小叙，不知公子意下如何？”听到这话，苏紫不禁为秋逢偷笑，没想到秋逢这家伙刚进粟梁城就碰到了艳遇。苏紫觉得秋逢这家伙要么沉默不语没劲透了，要么就语出惊人把别人的心思猜得透透的，不过还算是个好人，也希望他能找到个好女孩。
“于公子，多谢你的好意，只是在下初到粟梁，还未整装落宿，暂时恐无法相陪。告辞。”秋逢说着，向于梁告别了，苏紫见此，不禁在心里大骂秋逢是个大笨蛋。
三人来到一间名叫踏雪楼的客栈住了下来，黄老头酒瘾犯了，独自在楼下喝酒，苏子和秋逢进了房间。苏紫刚才在街上不好发作，到了房间里，数落秋逢道：“你叫我要对书生改变看法，结果你这么呆，人家明明是女孩子，你居然还没看出来。”
苏紫说着，见秋逢还是拿着他的书看得起劲，毫不理睬自己的样子，不禁更加恼火：“我这可是为你好，看你都多大的人，还不找个老婆，真是只呆头鹅啊！”苏紫絮絮叨叨了半天，秋逢终于是忍不住了，说道：“我看出来她是女的了，所以才不想答应她的邀约，你就不要管我的闲事了。”
“为什么？”苏紫听秋逢这么说大为惊讶，“哪有送到嘴的肥肉不吃的道理？”
“我有喜欢的人了。”被苏紫纠缠得快疯掉的秋逢终于脱口说了出来。
“是谁？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能比刚才那个于梁更漂亮么？”没想到这反而激发了苏紫的好奇心，苏紫又是不停的询问。
秋逢被弄得头也疼了，看到苏紫一张一合的嘴巴就烦，只好说了：“她叫什么我都不清楚，更别说是别的方面了。”
“你这不是糊弄我么，那你知道什么啊？”
“我只知道她长得很可爱，很有才华。”
“。。。。你！”苏紫被和秋逢问一句答一句的对话弄得几乎崩溃，威胁着要把秋逢的书一把火都烧了。
“别别，我从头讲给你听还不行么。”秋逢说着，喝了口茶，开始了叙述：“两年前的夏天时候，我听说古书《墨言》被人寻获，可在粟梁白梅书院阅读抄写，我便赶到了粟梁。等我到了白梅书院却发现，已有很多人先到了，我只好在粟梁暂住。闲来无事，我到了粟梁闻名的三景——红梅凌雪昭华路、荷倚菱香碧洗池、山桃满枝红叶坡之一的碧洗池游玩。碧洗池一池碧水，清澈见底，垂柳掩映，白荷红莲，菱香随风飘摇，令人恍若进入仙境。进了临水的小亭，却发现里面竟备了笔墨纸砚，最上面一张朱色纸上留着一行娟秀的字迹，‘各位文人雅士，此地夏花正好，风色醉人，想来神来之笔颇多，如随之流散风中不免可惜，特在此备下纸墨，供人挥洒，一遍后来者共品。’那时，我就觉得这女子能够想到这般方法真是聪慧温柔，世间难得。我走出亭子，却见旁边一株柳树挂满了许多纸签，走进一看，正是前人所作的诗词，我一一看来，多是些虚浮之作，不想再看，却突然发现一张纸签上正是那种娟秀的字迹，‘秀眉低垂弄碧水，玉颊微醺浮翠萍。剪水双眸含情切，却是君子笔下情。’把这碧洗池当作美人，也的确别有一番风味。”说到这儿秋逢顿了顿，又喝了一口茶。
“那后来呢？”
“后来我日日在那儿等，想见上这女子一面，终于有一天，被我遇到了。那天天气很不好，我在亭子里天色很快黑了下来，眼看就要下起大雨，其他看风景的人全都走了，我本也想走，只是不知道是不是缘分，我晚了那一步，也就那一步，我看到了一个姑娘急急跑了过来，她穿着一身粉色的衣服，更显得皮肤白皙，眼睛大而明亮，她很美，但却不是于梁那种惊艳的美，是一种让人全身心放松的美。我看到她的第一眼就觉得我一定是喜欢上了她。那天我和她一起救护柳树上的纸签，一直在一起到雨停，但是却几乎没说什么话，她很害羞和内向，我那时候也傻了一样什么都不问不说。直到她走远了我才想到要问她名字却已经来不及了。第二天我突然接到家信说是奶奶病危，急急回去了，也就再没见过她。”
“那你现在为什么不去找她？”
“唉。我有些不敢去了，都两年多的时间了，不知道她究竟怎样了，真怕她就只是我的一个梦啊。”
“笨蛋，你不去试试，永远就只能活在梦里！谁知道那个女孩还在不在等你，若是你这样犹豫不决，对不起的也不只是你自己！若是她真有了什么好的归宿，你也该快快放手，省得空留一生遗憾！快去吧！”
不知道是不是听了苏紫的话有所觉悟，秋逢放下茶杯，思索了一会儿，转身出门而去。
苏紫见秋逢走了，出去买了身合身的男装换上了，到了河边向渔人们询问裔风和青宁的下落，只是问了半天，沿河的人家几乎都问过了，却没有任何人知道，苏紫不禁心灰意懒。想到裔风和青宁，这两个自己最好的朋友，难道就这么消失了？还有很多问题没有问，很多事情没有一起做呢，还没有弄清楚青宁为什么会突然发狂，自己对裔风到底是什么感觉，这个时候他们绝对不能有事啊。苏紫想着安慰自己，虽然没有线索，但至少也没有噩耗啊。
苏紫闷闷不乐地回到客栈，大厅里不见了黄老头，却换成了另外两个人，正是秋逢和于梁，怎么是他们两个，秋逢的心上人呢，苏紫不禁有些纳闷。
“苏兄，你回来了，不如一起坐吧。”秋逢见了苏紫，有些如释重负地叫她过来同座，看来他还是对那个不知名女孩痴心得紧啊。
“这位是苏公子啊，你好，在下于梁。”见苏紫坐了下来，于梁向她打招呼。
“于公子好。”果然于梁对自己一点印象都没有，虽说那时候自己穿得的确有些奇怪，不过苏紫还是把这点责任归于于梁太注意秋逢了。
“洛公子，苏公子，于梁有事先走了，后会有期。”吃过了中饭，不知道是不是嫌苏紫碍事还是真的有事，于梁告辞离开了。
“人家对你真有意思啊，跟到这儿来了。”苏紫见于梁走了，调侃秋逢道。
“你别胡说了，我今天去碧洗池没找到那个女孩，却遇见了于梁，她再次邀我小叙，我实在不好再推脱了，就回了这里。”
“你呀，看人家对你多好，你干嘛这样不领情。说实在的你觉得于梁怎么样？”
“于梁她也很有才气，诗书论见都相当精彩，只是我心有所属，怎么还可以和别的女孩子多作交流。”
“那我还是女的呢，你跟我讲这么多话。”
“你是女孩子我都快忘了，实在不能算。。。”
“你！！！！！”苏紫刚想发作，见秋逢突然不说话了，眼神有些没落，只好识趣的走开了。
转眼，5天的日子过去了，其间于梁并没有再来过，秋逢每天都去碧洗池等待，苏紫就到各处寻访裔风和青宁的下落，只是他们两个都没有收获，常常有些抑郁。有时候苏紫也劝秋逢要不算了，毕竟比起过去更重要的是珍惜眼前人，只是秋逢又总反问苏紫又为何不放弃寻找裔风和青宁，常常让苏紫只能吼一句“我和你情况不一样”结束他们的对话。倒是黄老头每天不是喝酒就是睡觉，活得像神仙一般自在，苏紫也暗暗想过，这个黄老头身上又会隐藏着什么秘密呢？
到了进入长云院的日子，苏紫去送秋逢，毕竟在粟梁的日子都承蒙了秋逢接济。
“这么早来，人都没有几个。”苏紫边啃着街边买的肉包子边埋怨，当然，如果她知道这包子是饭店里剩肉做的，恐怕就更要抱怨了吧。
“别抱怨了，包子都给你吃了，还想怎么样。好了，等安排好住处东西都搬进去了，你就可以走了。”
“洛公子，苏公子。真是巧，我们又再次相遇了，真是缘分。”苏紫正想离开，突然听到了于梁的声音。难道她也参与科举，只是不怕人识破她的女子身份么？
“于公子。”
“于公子好。”
三人见了礼，聊了起来，于梁和秋逢说着些关于诗书的话题，苏紫没什么大兴趣也插不上嘴，正懒懒站在一旁，突然觉得肚子一阵绞痛。
苏紫心中暗想不好，一定是包子吃坏了，只好找了个借口说去看看环境，去了茅厕。
这下拉肚子真是严重，苏紫一边诅咒着卖包子的人祖宗十八代，一边紧紧抓住旁边的墙壁，她可不想因为腿软掉在这茅坑里。
好不容易上完了厕所，都过了好久了，苏紫想不快点出去大概长云院门就要关了，急忙往外面奔，却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苏紫一下子撞在一人身上。
不知道是不是有些虚脱，脚太软，苏紫一下子跌坐在地上，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谁说书生不毒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