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醒枫叶紫》W & S

12、老人与狗

　　苏紫的伤势好了，虽然风云山庄似乎还有很多秘密，但是心里担忧着裔风和青宁，这么多天了，也该找到回来了，必须去找他们了。韩枫本就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韩叶又是没什么主见的家伙，也没办法获得什么帮助了，还是靠自己找比较实在。苏紫背着包袱，和韩叶说了一声，就离开了风云山庄。

　　离开风云山庄，走在林间小道上，苏紫吹响短哨，过了好久，一只纯白的傻鸟才飞了过来，拿出昨晚写的书信，系在鸟腿上，雪鸦用嘴啄了几下，却也不调皮。“希望镜芸知道这些会高兴点。”苏紫看着鸟儿飞走，“韩伯父，真对不住了，也许你有很多苦衷，但是看到镜芸抱着你写的书哭泣，真的觉得很难受。”呆呆地站了一会，觉得考虑这些只是浪费时间的苏紫无目的的向前游荡。

　　林子大的像迷宫一样，苏紫完全找不到方向，只能一边做记号，一边找出口。苏紫正找到一颗参天大树做标记，却发现一个惊人的事实，粗壮的树干上打进一根针，针尾不像普通的有孔针线，而是实心的，形似蛇头，苏紫使劲想把它拔出来，可是怎么也拔不出，“青宁的银针从来不会射偏，每针必中。一定遇到了什么事才对。裔风只说有事和青宁离开，到底后来发生了什么。”“连根针也拔不出来的我究竟有什么存在意义。”苏紫靠在树边，慢慢滑下去，只想把自己藏在天地的角落里，永远不被人发现。

　　缩成一团的苏紫在地上蘑菇了一会，想了又想，还是拍拍屁股起来了，自责有什么用，重要的是负责，既然现在有线索，必然事故发生在这里，只要仔细找找，出来点蛛丝马迹还不容易。
　　“青宁发了疯的跑出来，裔风留书给我，虽然是假的，反而还可以看出他们必然一起出去并遭遇危险，下落不明中。逃跑的青宁，追逐的裔风，经过几日的风吹日晒还存在的蛛丝马迹，究竟会是什么？”一边思考，苏紫一边模仿青宁在林子里疯狂的快跑。

　　风刮着脸颊，灌木划过手脚，却不见苏紫有停下来的意思。一边跑，一边喃喃，“是什么？若是青宁还能点地飞，裔风这个菜鸟就只能跌跌撞撞的爬了。”

　　“啊。。。。。。”“嘶。。。。。。”被勾住衣服的苏紫一下子跌倒在地，摔了个狗吃屎。
　　“
　　对了，衣服的碎片，还有头上的发饰。找找这些吧。从哪里开始找呢？这茫茫一片森林。从银针的地方朝风云山庄的反方向开始找吧。”苏紫看着远方隐在树里的风云山庄。“你究竟藏了怎样的秘密，其实我一点兴趣都没有，这一切的计与策，再怎么周密，再怎么惊天动地，又与我何干，只是为什么要把我身边的人，一个一个的卷进去，一个一个的伤害。我在乎的从来只有离我最近的这些人罢了。”

　　收拾一下心情，转身过来的苏紫开始地毯式搜索，灌木里看看翻翻，草丛里搜搜摸摸，就这样一路前行。

　　过了没多久，苏紫就看到了一点希望，是衣服的碎片，青色的丝织物，应该是青宁的吧，那天。。。。。。苏紫停止回想，沿着针和衣料的连线前进，走了十几分钟，眼前的景物立刻变得开阔起来，一条宽阔的河流笔直的淌过。清新的风吹过来，吹散郁结的心情，到现在都没有发现大量乌黑的血迹，苏紫不免放下一颗心，看着前面快速流动的河水，“你们在哪里呢？到底遇到了什么。”

　　甩甩肿胀的头，苏紫决定向河流的下游走。顺着河流走了很久，再也没有发现一点痕迹，好像消失了一样，苏紫垂头丧气的踢着河边的石头，一股无力感充斥着全身，一下就瘫坐在地上。平躺在河边草地上，一上午的紧张感消失殆尽，苏紫舒了口气，看着天边的白云，“凡是不能急于求成呐。走一步算一步吧。”

　　闭上双眼，清风拂过脸颊，带着河水的土腥味，没多久，苏紫就睡过去了，大概这几天过得太累了吧。

　　温热的舌头在脸上游走，湿润的鼻息喷在颈间，苏紫“恩”的叫了下，侧身继续睡，但是骚扰并没有停止，“呼呼。。。。。。”
　　柔软的毛蹭着脸上的皮肤，软软的脚抵在苏紫的胸上，被骚扰的苏紫睁开眼就看到一只大狗垂涎三尺的舔着自己。纯白的毛在阳光下干净而耀眼，一双灵动的眼睛闪着聪慧的光芒，大狗对着苏紫高兴地哈着气，好像找到了什么好玩的玩具似的，兴奋摇着尾巴。

　　“喔。。。看看我家的狗都找着什么了？”一个老头拄着手杖，一晃一晃的走过来，看到躺着的苏紫淡淡一笑。“什么嘛，还以为这条傻狗终于逮着什么猎物了，不过是个小丫头罢了。”

　　“我才不是小丫头，我可成年了，你才不过是个垂暮的老头罢了。”苏紫见老人完全不把她当一回事，闷闷地说。

　　“小丫头嘴还挺利啊。那你说你哪一点算成年了啊？”老头盘腿坐下来，大白狗看到了就摇尾跑过去，热情的盘着老头，只见老头大手往白狗头上一拍，白狗立刻安静下来，坐在老人身边。
　　“我。。。。。。我18岁了，当然成年了。”苏紫抬头看着老头，诧异对方一眼就看出自己是个女孩。

　　“还有呢？”

　　“还有。。。。。。”苏紫从没想过这个问题，只知道到了法定年龄不就成年了吗？还有什么凭证。

　　“哎，我倒是有很多证据证明你还没有成年，比如看你这细皮嫩肉的，一定什么活都没干过吧，成年人都能自己养活自己的。还有看你头发乱的和鸡窝一样，一定是个嫁不出去，还不是小丫头。”老头说着还乐呵呵的笑了起来。

　　苏紫看着笑的动摇西晃的老头，气不打一处来，“这怎么能证明我不是成年人呢？要说没嫁人，我本就不想草草嫁人，不嫁人的女人就不算独立了吗？就要被人叫成小丫头？难道女人一辈子只有嫁人这一条路吗？”苏紫把双手放在眼前。“细皮嫩肉吗？因为我是女孩子，就认为我细皮嫩肉的手什么也做不得？世上行业千千万万，真真的成功者靠的难道是这仅仅一双手？我不这么认为，靠的还是一颗会思考的脑袋。所以你说的这些不过是你狭隘的认识罢了。”

　　刚刚还哈哈笑的老头停止了间接性抽风，正眼打量着眼前的少女。一张五官端正，没特色的脸，眼睛不大还懒洋洋的，真觉得这番话是自己的幻听。“真是个有趣的野丫头。你以为你说的就有理了？看你一身男装，头发上掺着草，衣服还被刮破，跟逃难似的，你就算有一颗会思考的脑袋也只会用来狡辩，用脑袋的人会去那边的官道上拦辆马车。”

　　“我，呵呵，你怎么会了解，如果你的朋友可能掉入江里，被水冲走，你还会有兴致去乘什么马车。”苏紫自讽的笑笑。

　　怪老头歪着头，突然捧腹大笑，“我还以为你是个聪明人，原来还是个小丫头罢了，这条河叫湄运河，全长大概有百余里，跨越两国，下游是梁国，上游是安国，怎么你还想从安国走到梁国，一路寻下去？就因为同伴身处险境，自己就自我惩罚？最后还就躺下来睡觉了？”

　　被老头问的脸红的苏紫愤愤的哼了下。虽然老头的话很不中听，然而自己的确是在用惩罚自己来宽慰自己，也许内心觉得自己这么努力地寻找就会对得起下落不明的朋友，从来没觉得自己是这么的没用。苏紫从老头身边捞过大狗，窝在狗毛里，闷闷地说：“死老头，我这么努力地一路找来，你竟然这么说我，不要脸。”无力辩驳的苏紫只能耍无赖。

　　老头看着声带哭音的苏紫也就不笑了，怜惜的看着她，“你大可不必如此忧心，是生是死不是你我的意愿所能操纵的，我们所能做的不过是去确定一个事实罢了。下游有渔民作业，我们可以去问问详情，雇辆马车，一路过去，必然会找到点什么。”

　　“真的吗？”苏紫从狗毛中探出来，还打了个喷嚏，一副有人陪很高兴的样子。

　　老头看着这样的苏紫，一对眉毛纠结的不行，“真是个变化无常的野丫头，看来以后要小心了，坏的不可小觑。”

　　苏紫哈哈的笑起来，刚刚还觉得这个老头怪，现在觉得还是有几分可爱的嘛。

　　两人一狗，两前一后，走向林荫对面的官道。

　　“驾驾。。。。。。”一辆马车疾驰而过，看也不看路边的几只。

　　“咳咳。。。。。。”被灰尘笼罩的苏紫不停的咳嗽，“这都第几辆了，想想他们也不会停，大多都是已经载了客人的，没载客的也是将要去载客的，谁会没生意跑空车啊。话说，你是怎么会在这里的呢？这里又没有驿站。”苏紫疑惑的看着旁边的一人一狗。

　　“这个嘛。。。。。。说来话长啊。”老人一副为难不想重提往事的感觉。苏紫还真不买他的账，继续追问：“难道你准备和某人私奔，所以到这深山老林里来？”老头眼皮一跳，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丫头，直觉的自己遇到她就是个错误。

　　“没钱。”老人简洁的回答了苏紫的问题。

　　“哈哈”这回终于轮到苏紫笑了。“别告诉我你是被车夫扔到这荒山野林来的。”

　　老头明显接受不了被小丫头笑的结果，但似乎又找不到好的借口反驳，就岔开话题道，“你认为很好笑吗？路过的人还认为傻愣愣的站在这里的两人好笑呢。还不想想怎么解决问题。”
　　苏紫也很无奈，肚子都饿了，现在得想想怎么赶到城镇，吃点东西，再租辆马车。“这样吧，我们得合作才行，好手好脚的人家肯定懒得带，你躺在路中间，装着马上要翘辫子了的样子，我在旁边假哭，怎么样？”

　　老头挑挑眉，“为什么不是你身患重病，在路中间咳血不止，我帮你拂背？”

　　“你觉得哪个更合理？难道不是你这一把年纪的容易散架一点吗？”苏紫一点也不客气地说道。

　　“你不觉得年轻人应该尊老爱幼一点吗？”老人拄着拐杖，还瑟瑟的都起来。苏紫看欺负的差不多了，也就答应装吐血了。

　　苏紫看自己一身破烂的，也就不管三七二十一，坐下，以手遮嘴，装柔弱装。老头，走到她身边，用手大力拍下去，“咳嗽两下试试。”

　　“咳咳。。。。。。你。。。。。。人都没来呢！”苏紫被拍的很是幽怨。

　　“马上就来了，我是让你准备下。”老头刚说完，苏紫就听到隐约的马蹄声。

　　“吁吁。。。。。。”马车在这一老一少前停下，从上面走下来一个中年的车夫。“请问，这是发生了什么，为何躺在路中。”

　　老头使劲拍拍苏紫的肩，害的刚刚呛着的苏紫同学只能不住的咳嗽了，老头皱着眉，一副老态龙钟的样子，“我家的小子，从小就有肺病，有点风尘就咳个不停，路上不得已停歇了会，却被车夫遗弃在这深山老林里，还希望你们行行好，给搭个顺风车。”

　　马夫看这两人满是落魄的，也不忍心拒绝，就上去询问客人。车里就只有一个客人，一副书生打扮，还有堆得七零八落的书。

　　书生看着这两人，还是点头同意了，但是要求他们不要乱动地上的书。

　　两人看这书生好脾气，也就懒得再装下去，一个个争着坐好位置。看着上来的两人你推我搡的，还把他的书踩了个大脚印，书生差点要暴走，吼了声“住手”，那两人也就乖乖的了。

　　突然苏紫大叫：“我们的狗狗还在外面。快把它抱进来。”书生听到这话，脸都快青了，觉得自己真是白花了大把的银子租了大车来堆书。老头瞪了一眼苏紫，“呆狗会跟着的，别以为它像你一样笨。”

　　苏紫撩开窗布，看到大白狗忠诚的站在车边，看着车上的人。苏紫两步一跳，抱上大白狗就往车上跃，“狗狗也累了，我会抱在我腿上的。”书生看看对面灰头土脸的小子，再看看被他踩在脚下的《地理通鉴》，再看看怀中盘成一团的白狗，到什么也没说的捧起书，看起来了。
　　马车咕噜噜的超前方驶去，晃晃悠悠的，栽着一老两少一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