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Chapter 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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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朵一向是敢作敢当的人。
我站在台下，望着台上与陌生男人共立浅笑的林朵。司仪声嘶力竭的祝福换回来半场的掌声，半场的冷眼。
最终我们都没有去见那个男人，林妈妈那儿拿了张纸来，写履历表一样把身高体重，才能资质一应俱全的填好了，还附了张一寸平头照。
从一寸照上显然是没法判断美丑的，不过至少五官健全，年纪相当。
婚礼如期举行，林朵报以100%的配合——这曾一度让我怀疑她是不是在蓄谋什么。然而当宾客满席，一系列礼节依次展开时，林朵依然自若。
婚宴现场富丽堂皇，宴上的宾客则清晰的划成两拨。
一拨是双方亲朋同事，老老少少杂了大半边场地。另一拨清一色是女人，虽然占地面积不大，只勉强坐了三桌人，但存在感却完全遮盖了在场其他喧嚣的宾客，气势直逼台上的一对壁人。
我微微叹口气，林朵啊林朵，你倒是气定神闲结你的婚，这场子里气氛凝的蚊子都快飞不动了啊。眼角偷向那几桌雷区，我真怕她们一不留神就噼啪给我来一道惊雷。
“……谢谢我的母亲，没有她，就没有这一场婚礼。”林朵的声音被麦克风放大到足够虚伪，我手心一片湿黏，接下来就是新人挨桌敬酒了。再向那片敏感区域望去，那些林朵沾过的雨露们正互相横眼，每个人的眼神都是直接从眉毛底下激射出来，一个比一个犀利。
林朵端着酒杯，和新郎挂着如出一辙的完美微笑走下台，一桌桌开始敬酒。我赶紧拿了预先准备好的酒状果汁跟上去，林朵举杯，新郎举杯。林朵饮尽，我立时给她杯中添满。
先敬的是林朵的公婆，两鬓斑白的老人叠着笑，动作全满，酒杯沾唇时，咽酒的表情却不甚舒心。我在林朵背后看的玩味，表面上多气派的婚礼，当事人却各自怀胎，所有亲昵甜笑都是秀场上的装饰。
“林朵。”我在她背后悄悄碰一下，“亲戚敬完了。”现在要轮到的是你祸害过的那一拨犀利姐了。
林朵手臂挽着新郎官，回眸冲我妖娆万分的抿了下唇角，然后捏过我手中一直端着的小酒壶倒满，昂首阔步的迈了过去。
她一到，那三桌人集体将视线扎了过去。我脖子一缩，往林朵身后又藏了藏。
林朵笑，满杯高举，“这边儿都是明白人，我就不一一敬了。”说完仰了脖子把酒一口倒进喉咙，杯子倒过来示意空底，转身便走。
我梗着脖子跟在她后面，这样就搞定了？悄悄抬眼望林朵拖着往前走的新郎官，男人脸上也满是不解。
“——林朵！”一道明显濒临爆发的声音终于刺了过来，对，就是终于，我才不信那三桌女人都能沉的住气。
“嗯？”林朵停住脚步。
“你这算什么！”一个女孩噌一下站起来，怒目横眉。
“我怎么了？”林朵无辜看。
“你——”女孩身子往前猛的一冲，我还以为她要立刻跨过桌子扑过来咬断林朵的脖子呢，结果只是卡机了一样嘴巴里不停蹦出“你，你——”的字。又到冷笑话时间么这是……
“好了。”斜里伸出只手，把女孩摁回座位。
“别闹。”陈淡淡一句，拉住女孩的手在她背上轻轻拍了拍，“这是婚礼。”
林朵无辜夸张的表情淡化下去，慢慢化成柔软的浅笑。
我抬手揉额角，“林朵，该回席了。”不想再看下去，我横身站到她们相对的视线中间，推着林朵回了我们自己的席位。
于是，一晚再无事。我不知道到底是林朵的装傻还是陈的阻止，总之，那几桌傲焰的气场在林朵离开之后慢慢消散，女孩们各自低着头，伴着心事尝喜宴上碟碟精致菜肴。我不知怎么的，看着看着就觉得心酸。
这场酒宴唯一的欣喜可能只是我们躲去楼上换衣间数收到的红包数了。从这一点看来，结婚倒还真是好物。
但是等到酒宴真正结束，场里最后只剩下一对新人和新人家属时，我开始有一种“暴风雨终于要开始了”的感觉。
收拾东西，我决定溜走避雨。
“去哪？”后领被一把揪住。
“我回去……”拉我干啥啊，你们家庭会议我可不想参合啊！
“回哪，又住你那破酒吧么？”林朵手臂一伸，把我死死扣住，“我跟我妈说了，以后你跟我住一块儿，房租另算。”冲我倒完这句话，林朵扭头对着几位老人一鞠躬，“爸爸妈妈们，我们年轻一辈儿先回去了，累的慌，改天再好好请安。”
说完，一手拉我，一手拽上新郎官，风风火火冲出酒店。
我嘴里灌满了风，手腕也被拽的生疼，但瞅瞅旁边被拽着一起跑的男人，和前面林朵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的背影，我选择沉默。
新房是林妈妈早就给林朵置办好了的一套市中心公寓，地段儿极好，进了门，林朵照旧一手一个，把我们俩往沙发上一塞，踢了鞋叉腰站着，眼珠子直勾勾盯着屋子里唯一一个男人。
林朵这一系列动作做的我毫无抵抗能力，“你这是干嘛？”我从沙发上坐起来，挪动位置离男人远一些。“我什么时候要住你这儿来了。”
这阵子陪着林朵，我The L World只临时找了个小T做服务生，每天交给我的账目惨淡的可以，还说要我撑住这唯一的les吧呢，这不添乱么！
“咱们的事一会再说。”林朵从身后拉张椅子，坐到男人对面。“先解决这儿的事。”
“解决什么？”男人淡淡开口。
“你叫苏元是吧？”
“是。”苏元点头。
“好。”林朵眯眼，“苏元，今儿咱们算是结婚了。不过有些话我得说在前头。”
我顿时竖起耳朵。
“你说。”苏元把眼神放到林朵脸上，这个男人苍白的脸透着彻底的无所谓，直接明了的表现出：你林朵说出再惊天动地的东西，他苏元也毫无兴趣的无所畏惧了。
“我是les。Les懂吗？”我看见林朵微微仰起的下巴，这句话硬生生被她说的骄傲无比。
苏元没回答，他的视线慢慢把林朵绕了一圈，再抬起时，整个肢体语言反而透出了点轻松。“我懂。”
林朵笑，“懂就好办，2010年还同意入赘的，你应该也不是心甘情愿结这个婚的，剩下的还要说明么？”
……这话可够磕碜人的。苏元的回答隔了近一分钟才传出来，“我明白。”他突然微笑，“人前人后么？行啊。”
我皱眉，事情的进行……顺利的简直有些莫名其妙。我望向林朵，她正好回头看我，四目相对，我们的感觉似乎是一致的——奇怪。
难道……莫非……
“你……”林朵小心翼翼开口，“是GAY？”
“嗯？”苏元明显一愣，“啥？”
林朵也楞，“不然你为什么答应这么爽快？”
“因为你抢了我的台词。”苏元望着林朵，侧头微微一笑，原本那些无所谓随着这笑容，几乎全数消淡。“不过我不是GAY。只是不想结婚。”
“所以你丫其实是跟林朵几乎一样的？”我顿悟。之前我们说要去见他，但被陈的一个出现完全搅了心情，当时我曾想着男方会不会先和林朵联络一下感情，结果一直到结婚都完全没有男方的消息，这几乎让我怀疑我所处的时空有否错乱，现在看来，先结婚再相识这档子事在2010年果然已经不存在了。
“我不清楚你们是什么状况。”苏元站起来，“不过这种事情说清楚就无所谓了。哪个房间归我？”
林朵默默指指其中一间。
苏元笑的很开心——这时候他已经完全恢复成一个正常年轻男人的表情了。他径直进了卧室，门上的声音明显是反锁了。
“嘿。”林朵睁大眼望着苏元锁起来的门，“就这么完啦？”
“你还喜欢多来点事？”我白她一眼，把自己甩进沙发，“你结婚的理由简单，那苏元结婚的理由呢？”
“不知道。”林朵学着我的样子扑进沙发，“我干嘛要知道啊，现在我们就是互利关系，谁要是露了马脚，亏的可是自己。”
就这么简单？
我盯着天花板上细碎的花纹，浅浅叹息。“说吧，你让我住这又是什么意思。”
“我还不是心疼你。”林朵哼了一声，“整天住酒吧，那儿什么环境你自己不清楚么。你搁我这住，将来要是我有另一半儿了，你也好证明我和苏元绝对是纯洁的。”
“后面这个才是重点吧？”我横她一眼。
但是……
“……林朵，谢了。”有些别扭，我们之间向来不说谢字。
“笨蛋。”林朵搂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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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室一厅，三个人住恰好塞满。中午起床时我和苏元在浴室狭路相逢，面对裸着上半身一脸胡渣喷着带口气哈欠的苏元，我差点直接把牙刷插进他的眼珠。
为了避免更多血案发生，我径直踹开大门，一路狂奔回了The L Word。
扑到The L World大门上时，我回头望向林朵公寓的方向，那小区的几栋楼突出的相当明显，此刻恰好一团乌云盖顶，远看上去像插了朵黑棉花的粗糙烧烤棍。
可这烧烤棍还是看的我心里无端一个哆嗦，好么，这下子，我似乎注定要和他们纠缠不清了。
进屋迅速打扫完毕，我早早开了厅里的彩灯，搬个小凳子坐在舞池中央看那圈圈绕绕的彩环。The L Word开了近一年了啊……仰目，天花板黑色横梁上，有我当初一笔笔挥洒上去的大朵火焰，深青的焰朵连绵一片烧在纯黑背景上，鬼火一样极致了妖艳。
我静静坐着，没有声音，只开着旋转彩灯的酒吧里似乎只是我蒙上了耳，而世界依旧在喧哗。
难得的静谧……
“你真有情调。”门口低低一声，突兀的把我拉回现实。
“陈？”我楞，天还没黑透就来泡吧，陈不是这种闲人啊。
“嗯。”她走进来侧身，门口随之又跟进来几人。“今天调修。刚好这几个小朋友闹着要来很久了，今天就顺便带着过来，太早了？”
我笑，“你都来了，时间还算什么问题，挑个喜欢的地方坐吧，我去放音乐。”转身回吧台，手指在乐碟里一一抚过，最后选中张诺拉琼斯的盘推进音响。
“想喝什么？”The L World老板娘招牌微笑配着瓜子小点心奉上。
“半打科罗娜吧。”陈抽出皮夹，熟门熟路的点票给我。“小朋友少喝点。喂你们三个，这是老板，你们自己介绍啊。”
我看着陈手指的动作突然起了恶毒的念头，有点想去剥开这女人的心看看，有没有刻着林朵两个深可见骨的字。
“嗯……我叫林耀，这是婷婷，这是小七。”其中一个清爽短发的女孩嘴快，一个个点了给我认，叫完了，眼里亮晶晶的望着我，“姐姐，你叫什么？”
“我是狱。”忍不住抬手摸摸林耀柔软的短发，好干净的眼睛。
“狱姐姐。”林耀一笑，眼角弯弯。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Chapter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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