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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序章:猫泽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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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在吗?”
幽暗的商铺,朵朵花形灯饰散绽着干净洁白的光芒,光芒扩张至墙角,打在少女清素的脸上,像是刻意地点出她的苍白。
“当然有。”
正在屏风后方清扫地板的猫泽瞳如此说道。
她放下扫把与簸箕,然后绕过了屏风,好整以暇地注视着她。
从门外走进的少女穿着一件白底黑襟和服。和服的样式非常奇怪,像是特制的,可是给人的感觉并非是什么名贵的东西。
猫泽瞳之所以会觉得她的和服奇怪,那是因为她的和服融合了青商国与西武国的两种风格元素。
黑色的高领,接近衣缘与胸襟的地方缀有抽象的黑云。白色的束腰,中间再系裹上腰带。不及手腕处的振袖,露出了两截白藕般的手臂。就连下裳,也是如同轻纱薄裙般的飘逸。
“欢迎光临『漆黑之花』。”
猫泽瞳偏首说道,“你有什么需要吗?”
尽管她不认为少女买得起这里的商品,但她还是非常礼貌的提出了问题。而少女也似是没有察觉到她的感想,只是认真的回答着,“请问,你这里有没有能让怪物变成人类的古董呢?”
——你是在与我开玩笑吧?
如若猫泽瞳是个普通的古董商铺东家,恐怕会以如此的反问句式回应少女。喔,或许,还要加上恼怒的表情与质问的语气。
“我不知道。”
猫泽瞳想了想,又说道,“我继承了我爷爷的商铺,所以,这里到底有些什么,我现在也不是很清楚。而且,这间商铺,目前还没有彻底的开张营业。”
“这样啊……”
少女落寞地垂下了眸子。
纤长的眼睫留下了朦胧娴雅的剪影。
这就是猫泽瞳在初次见到夜木凉后留下的最终印象。谈不上特别美好,反而是非常平凡,就犹若是在毫无口渴感的时候啜饮着白开水般的淡而无味。
那天的温度不高也不低,当风吹在皮肤上的时候会觉得很是凉爽。
极乐街上的枫叶变得火红,丝毫不比盛放在三河川的曼珠沙华呈色差。当然,这只是猫泽瞳的幻想罢了。她是个全色盲,根本分辨不清事物的固有本色,只能将万物看成不同质地、不同深浅的黑白灰,而,所谓的火红,也只是出于她常识方面的认知而已。
自己是从何时开始能够清楚的意识到人类与怪物之间的差别呢?嗯,应该差不多的时间?不过,那时候她究竟是几岁来着?
黑白的画面将时光延长。
她似乎已经记不太清楚自己究竟是在何时突然发现了这一点,但凡是具有灵魂的东西,无论是生物还是死物,都会由于情绪的改变而散发出不同的色彩。
人类就是这样。
怪物也是这样。
大家都是这样。
表面上拥有得感情与内心底散发的色彩总是不相符。
——就连自己也是这样。
像是察觉了猫泽瞳毫无来由的烦躁,一路跟随着她并自诩保护者的两名动物死灵化出了身形。
“你究竟是在找些什么呀?”
“何必在意那个女人?只不过是忘记了自己身份的妖怪而已。有时间替她寻找器物,不如锻炼一下自己的能力。”
“现在你应该有更迫在眉睫的事情要办。”
他们如此的说道。
然后,猫泽瞳想了想,“也对。”
于是应允了夜木凉的事情便一直搁置下来。
直到猫泽瞳得到了更加漂亮的眼睛,与更加强大的能力。
“有人在吗?”
身着白色和服的少女,再次光临『漆黑之花』。
她的样貌是一如既往的稚嫩与娴静,岁月仿佛没有在她身上留下丝毫的痕迹,就像是盛放于三川河上由无数血红环绕的白色曼珠沙华。
看上去非常的清新与干净,具有着令人遗忘某些重要事物的特殊气质,可是……即使散发着不祥的杀戮之色,也似是毫无所觉的单纯样子——
让她情不自禁地感到在意。
“有什么好在意的呀?”
“我看不出她有什么值得你在意的地方。”
保护者们在谈及食物的时候,更像是顺便般的向她提到。
而猫泽瞳只是笑了笑,将放置着油炸豆腐与叉烧的盘子推向他们。“我想,那应该是一个非常有趣的故事。”
“有趣?”
“嗯,有趣。”
“小狐狸也觉得那个姐姐的身上有很好闻的气味。”
“好闻什么喵,你再多闻的话会变得更傻的。”
保护者之一的狸猫先生闻言却只是不置可否的撇了撇嘴唇,“呐,她很有趣吗?有关于什么?”
“有关于,一个沦为了怪物的人类少年,以及,一个自以为是人类的怪物少女。”
“这究竟哪里有趣了?”
是啊,这究竟哪里有趣了?
猫泽瞳小口的咬着叉烧,偏头思忖。“……相似,不同。”
她想着想着,不由地想到了随着少女前来『漆黑之花』并从此与她一起居住于此处的少年。猫泽瞳轻轻的嗯了一声,她想,她好像总是很容易便将他们联系在一起。
“同样都是再也长不大的孩子。”
“同样都是拥有着人类与怪物这两种截然不同的特质。”
一者仿若深陷于遍野火红的曼珠沙华般纯白无暇,一者如同滞留于荒村小路的雨后淤泥般黏稠软弱。
“由于年少无知而被神秘的怪物所欺骗与虏获,因而从此只能悲凉地看着自己的灵魂与血肉慢慢沦为怪物的少年。还有,由于心高气傲而被聪明的人类所饲养与奴役,因而从此只能默然地承受着被岁月所遗忘也慢慢遗忘了全部岁月的少女。”
一个不得不为了保守自己的秘密而背井离乡,颠沛流离。一个不得不为了坚守自己的往昔而画地为牢,圈禁自己。
“主人,执事。怪物,人类。拯救,救赎。”
纯白的,污浊的,温暖的,悲伤的,辛酸的,不祥的,凶恶的……
“空幻之狐,与,覆灭之狼。”
漆黑的杏眸于电光火石的一瞬间划过了道铂金的色彩。
“……这,难道不是一个非常有趣的故事吗?”
猫泽瞳戳起一块油炸豆腐,朝着她的两位保护者们,微笑着说道。
黄昏逢魔时,枫叶火红隙,夜木三分凉,日森千般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