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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一章 ...

  •   元禧五年,西南夷初平,自新皇登基以来便战火不断的天下,总算得到了喘息。各种务令耕织,嘉奖垦拓的政令成批下达,倒有些百废俱兴的气象。
      五月初五,征远大将军程谦率部凯旋,为嘉奖其战功,圣驾于城门亲迎,红毯十里,荣耀非常。
      身上的战甲已非杀敌的那一套,被擦的簇新锃亮,更显英武气势。程谦勒住马脖缓缓行进,身后上千万将士的归家喜悦,也让他的嘴角染上了笑容。自五年前的骁阳宫变后,他一步不曾踏入京城,不涉政事,只守着武将的本职东奔西走,平定叛乱。不去想坐拥天下的是谁,不去想自己效忠的是谁,只是维护着那明黄圣旨的威严,践行那日与扶胥的生死之约。
      终于还是回到这里了。
      天子亲自把盏相迎的殊荣,多少让人雀跃,远望见城楼上金顶华盖下的耀目色彩,程谦不禁有些紧张。君臣和乐怎样都不会是自己与新皇关系的写照,但该如何表现,才不会让人觉得自己心有嫌隙?
      胡乱想着,程谦忽然发现自己的行伍已经行到了城门下,赶紧翻身下马叩拜道:“末将程谦奉旨出征,平寇杀敌实乃本职,不想竟惊动圣驾,如此隆恩,臣不胜惶恐。”
      衣角的窸窣逐渐逼近,程谦只听一声低沉的“免礼”,便有一只手将自己托了起来,心知是皇上亲自相扶,连忙运力起身。
      这是他第一次拜见新皇。程谦只觉得黄袍穿在那人身上,真真把帝王霸气发挥到了十足,眉目冷峻,华彩逼人,哪怕面上带笑,也透着让人畏惧的威严。果然是一代天骄,程谦暗道,但只怕戾气过重,民生多有不安。
      若穿着这衣裳的是三皇子……
      惊觉自己在想那么危险的事,程谦慌忙收回思绪,就听新皇款款与自己道:“程将军多礼了,朕做皇子的时候,也曾和将军兄弟相称,不是吗?”
      “是微臣僭越,还请皇上恕罪。”程谦忙不迭自责,一边心里暗笑这客套话的虚假。
      “看见程将军,朕不免想起了一个故人,心中好生感慨,”皇帝的话语温存,但寒意迫人,“朕的三哥,程将军的旧主子。”
      啪!程谦立时跪了下去,嘴里忙应道:“臣有罪,请皇上降……”
      话未说完,就听皇帝一声轻笑:“程将军何必紧张,朕向来赏罚分明,你可是我大嬴的功臣,朝廷未来的王公啊!只是三哥过去与朕甚好,且以三哥的才品,若不是一时走入迷途,这帝位断轮不到朕来坐,每思及此,不免唏嘘而已。罢,不要让这陈年旧事坏了兴致,程将军,请了。”
      皇帝自顾自的说着,挽起程谦的手便走。这架势在外人看来无比亲切随和,可当事人早已透出一身的冷汗。
      只第一面就毫不客气的给名将功臣如是下马威,程谦只觉得先前的些许激荡都被强行按捺了下去,惊后是静,愈静愈如死水:罢了,也许天下合该是这人的,便是三皇子还在世上,又怎斗得起,拼得过……

      深夜的宫闱禁地人声悄寂,只那一所偏远的院落灯火未灭,小队禁军常年驻守在外。
      院落内,一桌精致清淡的家宴摆放在长廊下,只有两副碗筷,而座中一人,竟是本该还在与臣下同欢共庆的帝王。
      接过此刻唯一的侍从,心腹赵临安斟的酒,当今圣上——秦薄言,将这玉杯小盏递至身旁人的唇边,脸上露出最最真实的微笑:“这是西域进贡的酒,味道还不错,你不妨试试?”
      没有回应。薄言倒也不急,就这样耐心举着,笑意不减。果然迟疑一会儿,那人还是从广袖下伸出手,纤长的手指缓缓搭上杯壁,与玉色交映,无端的带上点诱人的意味。一杯饮罢,薄言的笑意又更深了一点,亲自与那人斟满第二杯,敦促着喝下。
      “如何?”
      那人似乎斟酌着字句,想了半天才应出“甚好”二字,嗓音柔和清冽,说不出的动听。
      薄言对这个答案非常满意,又在那人的碗碟里挟了好些菜肴,一面说:“今日我兴致好的很,你知道为什么吗?”
      “恭贺陛下,西南夷已平,从此天下无大战。”
      薄言一听,竟然孩童般撇下了嘴:“一定是小安子事先说与你听了,害得我都没什么好说的,没意思!”
      赵临安在旁听得哭笑不得,只好伏地谢罪,说什么“罪该万死下次不敢了”之类。
      又安静地吃了会儿酒菜,那人略微有些抗拒皇帝的殷勤,但显然没有招架的余地,哄着劝着磨着,也吃下了不少东西。
      “今日,我见了一个故人,”闲暇中,薄言状似无意地提到,“他现在战功累累,明日我就要封他为我朝开国以来的第一个异姓王公了。你和他应是很熟的吧,程谦,你的旧友。”
      “哐啷”,玉盏跌落在地上碎成片,那人的手颤抖着,想要止住却不能,静默半晌,泪水终于一滴一滴落下,打在玉色的手背上。
      薄言起先只是凝视,末了叹了口气,握住那双还在微颤的手,直到他回复平静。“芣苢,”他的嗓音平缓而听不出情绪,“我知道你惦念旧情,所以特地告诉你他的现状,但是如果你还如此记挂过去,我也许会有容不下他的一天。”
      感到手中的指尖一抖,薄言复又紧紧包裹住,道:“这些年你我都改变了不少,能这样如寻常人家般坐下来吃饭闲聊,我已经十分满足了。所以芣苢,不要再看着别人,只看着我,好不好?”
      他灼热的目光望向那人,那副秀美的眉眼无论多少次总是看不厌。自幼年的第一眼起,薄言想自己的眼中大概就容不下第二个人了,虽然懵懂了许久,但终于在最后及时明白了自己的心情。哪怕为世人所不容又如何?既然世人不容,他便要凌驾于世人之上。
      皇兄,就算逆天而行,也要将你锁在身边。
      扶胥,不,此时已被令改名为芣苢的青年,在这灼人的目光下露出紧张的神色和一丝不知何谓的茫然。
      程谦,他在心底默念,最后一个与已经死去的“扶胥”交谈的人,他曾经的挚友,为什么这个名字忽然变的那么陌生和遥远?啊,是了,他早就不是什么三皇子扶胥了,甚至连活人都不是,他只是独属皇帝的“芣苢”,没有名分地位,没有性别称谓。
      “采采芣苡,薄言采之。”他记得皇帝,他的七弟,在他被送至京城后第一面相见时说,从今以后,这世上就不再有皇子扶胥这个人,你就是芣苢,我一个人的芣苢,明白吗?
      不明白啊。为什么活到今天?
      芣苢想,身为男子委身于同性,身为兄长承欢于亲弟,身为皇子侍奉于仇敌,种种耻辱,他为何还会活到今天?终日隐居在后宫一角,看书抚琴,侍花弄草,等候薄言时不时的到来,这种无异于嫔妃甚至比嫔妃还要受制不堪的日子,他为何就过了下来,而且不知不觉竟有了五年?
      应该恨之入骨的,却没有坚持,要说妥协,却似乎永远在抵触,这样矛盾着活着的自己,难道已经被打磨得没有羞耻之心了吗?
      芣苢心中一片空茫,他委实困惑地看了面前器宇轩昂的七弟一眼。弑父杀兄,情愿背负这样的罪名来囚住自己的弟弟,让他永远无法做到决绝。
      薄言见他半天也没有动静,轻笑道,“也罢,这样也很好了,我们还有很长的日子,慢慢让你说也无妨。”说着扳过芣苢的脸,在那双眸子惊诧的睁大之前,毫不客气地吻上没有防备的双唇,尽情享受唇齿间的芳馨。
      “唔……”一吻毕了,芣苢已是满脸通红,被圈在薄言的怀中难以动弹,也早就没有了动弹的力气。
      就是喜欢他这种温顺荏弱的样子。薄言眸子一暗,打横将人抱起,径直踢开房门入内,留下赵临安苦着脸关门赶人收拾残席。

      被放上床榻的瞬间,芣苢下意识地仰起上身反抗,立刻又被覆上来的身躯压了下去,就听那人低哑的嗓子在耳边呢喃:“乖,别动,你总是这样,会让我更想欺负你的。”
      知道那欺负意味着什么,芣苢脸上的红晕染到了耳根,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索性闭上眼睛,想这样就可以不去面对薄言在自己身上各处放的一把又一把火。
      薄唇扫过脸上的每一寸肌肤,衣服被飞快的,甚至是粗暴的扯下,暴露在空气中的微凉又马上被火热的唇舌抚慰。食髓知味的身体早就暗自迎合了主导者的节律,让芣苢更加的难堪羞耻,也更加的敏感。
      “唔……啊,啊……不要……”这么妖异魅惑的声音会是自己的?身不由己的委屈和无力全化作泪水奔流而出,却不知更燃起了薄言施虐的欲望。
      “这,都是你自找的!”低哼一声,薄言彻底认真地投入到身下宝藏的开发之中。除了身下这个人,还有谁能让他失控,让他疯狂?幸运也好,劫数也罢,他都不会避开。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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