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歧者》清清细水

8、争讨

　　他是凌晨三点多才回来。
　　我一直坐在沙发上等着他。想着今天艾瑞克云里雾里的话。
　　艾瑞克问我，你为什么就这么看好四。
　　我说：“因为长得帅，身材好，体力好，而且性格好。”这么想想确实没错啊。
　　艾瑞克当时听完就愣住了。
　　四回来了。
　　他看着很疲惫，不仅是身体上还有精神上。
　　他上前抱住我，我也回抱住他。
　　两个人一言不发，我知道，他现在需要的安慰。
　　我也知道，不需要问他什么。并不是不代表我不在乎他。
　　而是有一些事情没必要说，也没必要去想。两个人在一起，彼此信任，就最好了。
　　他躺在我的腿上，我给他按摩头皮让他放松放松。
　　他坐起来吻住我，接下来发生的事情顺理成章，我本以为他在发泄自己的情绪。
　　结果他一边进行着身体的动作，床因为他的力气发出吱呦吱呦的声音。
　　在多种声音的混合下，他靠在我耳边说了一些话“珍宁想要控制无畏派。”
　　我听完内心也了然，更加确定了一些事情。
　　他是怕我房间里有监控，用这种事情的掩盖下才能说出一些事情。
　　而我也发现了，恐惧空间本不是无畏派考验的第一关，那是他们在试行的新方法。是一个试验。无畏派是不会做试验的。他们要是真的关心实用性和效率，就不会教新生们练习飞刀，那没什么用，这跟以前是不一样的。
　　接着是艾玛尔，他死了。
　　这场事情结束地匆匆，而我也没有很疲惫就决定帮他把上次的纹身纹了。
　　好早我就从托莉那里把设计稿拿过来了。
　　图案是无畏派火焰捧在无私派的双手里，友好派的树根延伸在博学派眼睛之下，另一边是对称的诚实派天平。所有的派别标志融合在一起。
　　“我不能把这个文在别人能看到的地方。”我说，“那样会让你成为活靶子，被怀疑是派别背叛者。”那样就意味着死亡。
　　他点了点头，“我想文在背上。”我说，“脊梁骨周围。”
　　“你知道，文这个文身的人大概应该少谈这件事。”我说着，从眼角瞥他，“不然他们会开始怀疑你是不是分歧者。”
　　“分歧者？”
　　“这个词是描述那些能在模拟训练中意识到模拟并非现实的人，那些拒绝被分门别类的人。”我说，“这个词绝不可以随便说出口，因为这些人总会神秘地死去。”
　　他沉默着，或许他想到了死去的艾尔玛。
　　我检查了一下他的领口露出的一点绷带，确定它没有开。今天早晨，我给他纹好了两个标志的轮廓，无畏派和无私派。这两个要比其他几个大一些，因为它们分别是他选择的派别和我个性测试得出的派别。她我告诉他要把它们遮住。穿着上衣的时候只有无畏派火焰能露出来，他又不会经常在公共场合脱上衣，所以我不觉得这是个问题。
　　毕竟他对着我脱衣服就够了。
　　其他人都已经在会议室里了，麦克斯在跟他们讲话。我和四走进去坐下时，我想起四跟我说的话。珍宁和麦克斯不想要一个新的领导人，他们想要一个木偶，所以才会想从最年轻的人里面选，因为年轻人容易塑造。可是四确实一个不愿意接受塑造的一个人，或者说被掌控的一个人，除非他心甘情愿。
　　而艾瑞克是珍宁的人，麦克斯想找一个可以被自己掌控的人，所以他想选择四。所以麦克斯很想看见我和四有着亲昵的关系。这样他就可以利用我掌控四。
　　本来我还想着脱离无畏派，看来是不太可能了。
　　“很高兴见到你有空来。”麦克斯说，“会议打扰到你的美梦了吗？”
　　其他人窃笑着，麦克斯继续说。
　　“如我之前所说，今天我想听听你们对提高无畏派的想法——你对我们派未来几年的设想。”他说，“你们按年龄分组跟我开会，最大的先来，其余人想想怎么说。”
　　麦克斯跟三个年龄最大的候选人一起走了出去。艾瑞克坐在我正对面，我注意到他脸上的环比我上一次见他时还要多——他现在连眉环也有了。很快他就会不像人，而更像个针垫了。也许这就是他的用意——战略——见到他的人不可能把他当成博学我的眼睛出毛病了，还是你真的为了文身而迟到了？”艾瑞克说着指指四肩上露出的一角绷带。
　　“没注意时间。”四说，“最近很多金属环都往你脸上跑呢。你也许该注意注意。”
　　“有趣。”艾瑞克说，“我还以为你这样背景的人根本就学不会幽默呢。你父亲不像是会允许你幽默的人啊。”
　　恐惧突然袭来。艾瑞克现在就可以在一屋子的人面前说出四父亲的名字，而艾瑞克想让四意识到这点——艾瑞克想让四记住他是谁，想让四记住艾瑞克可以随时用这个来对付四。
　　“怎么，你来到这里就没有美女邀请你去房间做一些快乐的事情，这是我给他纹的，怎么你想看？”我讽刺道。“也对，那些美女也不是瞎子。”暗指艾瑞克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样子。
　　艾瑞克只是耸耸肩膀，好像并不在乎我跟他说了什么。
　　四在桌子下面握住我的手，眼睛却死死地盯着艾瑞克。
　　“我觉得我知道是谁告诉你了。”四说道。其实我和他心里也都有个大概，现在更加确认了。
　　我当然知道四的身份，当时就是我给他做的派别测试。
　　“我本来还算肯定。”他低声说，“但是我的感觉被一条来源可靠的消息确认了，是的。你隐藏秘密的能力没有你想得那么好。”
　　其他人被喊到名字就出去了，很快房间里就只剩我们三个了。麦克斯从走廊那边走过来，隔着门向我们打手势，一句话也没说。
　　麦克斯走进来坐在椅子上，双手交叉放在桌子上。
　　“艾瑞克，你先说吧。”麦克斯说，“你对无畏派的未来有什么看法吗？”
　　“我有。”艾瑞克坐直了，“我觉得咱们需要做些改变，改变应该从考验期开始。”
　　“那你觉得应该做什么改变呢？”麦克斯问道
　　“无畏派已经接纳了竞争的概念。”艾瑞克说，“竞争让我们做得更好，竞争能激发出我们最好、最强的一面。我认为考验期的规则应该比目前的更加注重竞争，这样才能训练出最好的新生。现在，新生只是跟体制竞争，想过关只要达到一个特定的分数。我觉得他们应该彼此竞争，来争取进入无畏派的资格。”
　　四没忍住，扭过头去盯着艾瑞克看。
　　争取有限的席位？来进一个派？只有两周的训练？
　　“那如果他们没争取到这个机会呢？”麦克斯问道。
　　“那他们就变成无派别者。”艾瑞克说。艾瑞克接着说，“我们如果真的相信无畏派比其他派要强，相信无畏派的目标比其他派的目标要重要，那成为我们的一员就应该是种荣誉和特权，而不是权利。”
　　“你在开玩笑吗？”四再也忍不住了，“人们选择一个派别是因为他们相信这个派的信条，而不是因为他们已经具备这个派所教授的技巧。就因为他们不够强壮，跳不上火车或是赢不了格斗，你就这样把他们踢出去？这样的结果是最后留下了大块头、满身肌肉、莽撞不计后果的人，踢走了体型小、有头脑又有勇气的人——这根本不是让无畏派进步。”
　　“我相信体型小、有头脑的去博学派肯定更好，或者去无私派当灰色僵尸人。”艾瑞克笑着嘲讽，“而且我觉得你是对我们潜在的无畏派成员太没信心了，四。这个体制只留最有决心的人。”
　　“有趣的辩论。”麦克斯说，“四，你既然不想让考验期更偏重竞争，你又想怎么提升无畏派呢？”
　　四摇摇头，又看向窗外。“你不是那种没有脑，只想寻求危险刺激的傻瓜。”
　　我也怀疑，这种计划表面上是可以的，但是深深地去思考却觉得有些诡异。
　　哦。因为没有头脑、只寻求危险刺激的傻瓜们比较好控制，比较好操控。这就难怪了。
　　“我会通过培养真正的勇气，而不是愚蠢和残忍来提高无畏派。”四说，“把训练中的扔飞刀取消，从身体和心理两方面来训练他们，要帮助弱者，使他们免受强者欺凌。这是我们的派别宣言所鼓励的——‘日常小事见英雄，维护他人见勇气’。我相信我们应该溯本归源，回归派别宣言。”
　　“然后我们就都可以牵着手一起唱歌了？”艾瑞翻翻白眼，“你是想把无畏派变成友好派。”
　　“不。”四说，“我是想确保我们仍然知道怎样自己思考，怎样想肾上腺素激增以外的东西。或者，一句话，就是思考。这样我们就不会被取代或是……被外人控制。”
　　“听起来觉得像博学派。”艾瑞克说。
　　“思考的能力不单单属于博学派。”四狠狠地
　　说，“恐惧模拟训练要培养的也正是在强压下思考的能力。”
　　“好了，好了。”麦克斯举起手来说。他看起来很不安，“四，我很抱歉这样说，但是你听起来有点过激了。谁要取代控制我们？我们各个派别已经和平共存了很多年，比你人生的时间还要久，现在又怎么会改变？”
　　四张开嘴打算说什么，我看见麦克斯失望地看着四我知道他喜欢四——至少比起艾瑞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