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棠》费力阿朵

5、花问天音（五）

　　卫漓这厢追出去，与妖怪缠斗了一刻钟才觉不对，琉璃镜一照竟是个傀儡，附了上百灵魂饲养。他心里暗道不好，可是灵魂打散了就再入不得轮回，他一时间疲于应付，竟有些落了下风，也不知拾遥那边情形如何。想必也是那妖怪引她出去，示了弱好故意叫他们分开，只怕是不会比这边好。
　　他以剑画符，生出一个法阵来，以玉净瓶做盛器，念出引咒，魂魄便争先恐后从傀儡中挤出来扑向法阵，傀儡的力量消失，随一阵风破碎了。
　　他关好玉净瓶，又在封口处贴了一张符。铃铛与铃铛之间也是能相互感应的，他循着师妹得方向去了。
　　孟拾遥这边与女妖缠斗着，已断了她一只胳膊，那女妖忽然说些什么，喉间似有异物，发出咕噜噜的声响来，孟拾遥恍惚听得个敏字，握剑的手臂垂下去，下意识问了句，什么？只是这一晃神的功夫，那女妖竟变化了形状，成了一位穿白衣的女子，两朵白昙绢花，白色的丝带在风中飞舞着。孟拾遥恍惚开口道，“师姐？”
　　只见那白衣女子走近了，开口说道：“敏敏，怎得要杀师姐？”孟拾遥已不能行动，剑似有千斤沉，喉咙好似也被什么堵住。
　　白衣女子更靠近些，此时一阵风出来，她闻到了清新的白昙香味，好像又说了句什么，轻飘飘的在风中，听不真切。
　　卫漓赶到的时候，孟拾遥就是这幅模样，他厉声道：“拾遥！”孟拾遥被这一声呼喊震醒，眼前分明是这女妖，生一副凡人躯体，一双爪子骇人，打斗时露出白骨森森，指间闪着利刃般的光芒。她顿时生起气来，这女妖看到了她心头的破绽，化了幻象来欺骗她。
　　“拾遥”卫漓在传音予她，拾遥应了声我很好，片刻前只是被这女妖迷惑此时，此时脚下的步伐又迅捷几分。“我在你脚下结星阵，你引她靠近阵心，然后以剑引雷，用天火烧她。”
　　拾遥一时没了后顾之忧，剑法又快了几分，那女妖一时招架不住，被划伤了脸颊，一阵红光涌动，竟像是要爆开。此时被逼入角落，已经踩在阵法之中了。
　　拾遥举剑想要此刻引雷，那女妖挣扎起来，两个重叠的魂魄分裂开来，她看出这并不是什么女妖，是妖气占了一凡间女子的身子，原主的魂魄虽然微弱，却随着妖力式微显露出来。
　　“师兄，等等，这本是个凡人，被邪祟入了体，驱逐出来才是，天火会把她们都烧死的。”拾遥收了红袖剑，转头向卫漓看来。
　　卫漓一瞧如此，迟疑片刻，说：“她邪气入体太深，就算剥离，情状也不会好，前往昭陵泉或许还有一分希望，但此时邪魔在她体中作祟，动荡不安，已伤了她精神根本。”孟拾遥答道：“师兄只管做就是，我们尽力，看她自己造化如何。”卫漓这才划破手指，用血写了张符纸，拍在女妖身上，拾遥会意，立即打坐为师兄护法。
　　“九天玄意，驱逐邪魔……”此时金光环绕着女妖，半柱香的功夫便剥离出妖孽来，一团黑气在林中浮现。这也不是妖怪的本体，只是化形或者分神。卫漓将她打散了。这躺在地上的凡人原是花问寻梦阁中的玉美人，吐出一口黑血，眼睛清明许多，只是力气微弱，靠在拾遥怀中。
　　“娘子醒醒，先不要睡。”拾遥轻轻晃了晃她，卫漓从锦囊中取出一粒补气丹来，放入她口中，待丹药化净，拾遥才开口道，“娘子可还好？”
　　玉美人缓过来却抖得厉害，从孟拾遥怀中挣脱出来，只叫喊着，“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
　　“娘子不怕，我们救了你，现下已经没事了。”孟拾遥安慰地拍拍她的肩，玉美人安静许多，转过头来看她，目光从上到下，却突然受了惊叫起来，瞳孔涣散，抓着脖子，却什么都没抓到，只反复念着：“别杀我，别杀我。”拾遥再想靠近，玉美人却忽然倒地，没了气息。
　　孟拾遥与卫漓这厢诛了妖，却是一头雾水，卫漓追出去，只是借了魂力的傀儡而已，孟拾遥这边，则是一缕控了人的妖怪分身，此时被打散在林中，已经无迹可寻了。
　　忽然想起玉净瓶中还盛着东西，便想放出来问一问。拾遥觉得精神不太好，想是太累，抬起头来望向卫漓，拉住他衣袖，说：“师兄，我们歇息片刻吧，我有些累。”说罢连眼睛都睁不太开，竟是一口血吐出来，倒在了卫漓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