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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8章 飞花有声 ...

  •   梁临风没想到这么快就再见了周倜然。

      过年后回报社没多久,杜威把她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今天晚上有时间吗?我带你一起出去,跟个老朋友吃饭。”

      杜威社交面极广,听他这么说,梁临风以为是要带自己去多认识些对工作有帮助的人,就笑着答应了。

      给舒桐去了个电话,说晚上有应酬,下午下班后,梁临风就坐上了杜威的车,随他一起到了饭店。

      走进包厢,迎面坐着的那个人竟是认识的。梁临风惊讶了片刻,笑起来:“周老师!”

      周倜然正翻着菜单点菜,看到他们进来,先是冲梁临风笑了笑,接着对杜威倒一点不客气:“迟到十分钟了,你什么烂车技。”

      杜威回嘴:“我比不上你这个飙车王好吧?哪天就飙到局子里去!”

      看情况,梁临风就知道两个人私交很好,怪不得那天周倜然批评起杜威来一点也不客气,感情是这么骂惯了。

      跟周倜然斗完了嘴,杜威就回头取笑梁临风:“这位周大记者可是跟我夸你了,说我绝对教不出这样的徒弟,你一定是我从哪里偷来的,所以今天我要把你带来以正视听!”

      想起上次周倜然夸自己的话,梁临风不由笑起来:“您二位龙争虎斗,就别把我捎带上了,我这么一个小记者,我害怕。”

      以手点着下巴,周倜然审视着她,意味深长:“哦?你会害怕?”

      梁临风笑着捂住脸:“周老师您别看我了,我觉得我整个人都被曝光了……”

      三个人说笑着就坐了下来,包厢也不大,看起来今晚就是只有他们的样子,周倜然也不问杜威的口味,向服务员报了几个菜名,而后示意梁临风:“加两个你喜欢的。”

      梁临风依言拿起身前的菜单点了。

      等菜的时候,她笑着打趣:“周老师跟我们杜主任感情很好啊。”

      周倜然玩着手上的打火机,淡淡说:“想不好也没办法,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杜威在报社里威风八面,此刻却像一直被压得抬不起头,恹恹说:“小梁在这里,你能不耍嘴皮子么?”

      好在周倜然有意给他留点面子,眉头微动了一下,居然没有反驳。

      一顿饭吃得也算尽兴,跟周倜然和杜威这样的人说话绝对获益匪浅,从时事热点到生活上的事情,两人的见解都很独到。只是免不了要听他们含沙射影地互相贬斥。

      总算吃完,聊得也差不多了,杜威起身去洗手间,周倜然看着梁临风开口:“舒桐是你的爱人?”

      这事情虽然没公开了说,但杜威知道,周倜然会知道也不奇怪,梁临风就笑了:“是啊,他是我老公。”

      也许连她自己都没察觉,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口气里带着淡淡的坚定,唇角也不由自主地勾起一抹笑容。

      周倜然看着她,笑了笑,没再说话。

      杜威从洗手间回来后,他们没坐多久就结账离开。

      出了酒店的门,本来应该是杜威送她回家,梁临风却接到了舒桐的电话。

      她背过身接起来说:“喂,我很快就回去了。”

      话筒那边舒桐的声音有些低哑:“临风……你能不能到我公司来一下。”

      觉察出不对,梁临风急忙把手机换了一边:“你怎么了?不舒服?”

      “没什么,”舒桐微顿了一下,“加完班头有点疼,可能没办法开车。”

      梁临风稍微松了口气:“好的,你等我。”

      接完电话,她看到杜威和周倜然还站在台阶下等她,忙过去解释:“舒桐叫我过去有些事情,杜主任您不用送我了,我打车去找他。”

      杜威听了转头跟周倜然笑:“你看,还是年轻小夫妻感情好吧?一会儿没见面就像什么似的。”

      跟他们告辞,梁临风匆忙打了一辆车,赶去舒天。

      虽然听舒桐说得轻巧,但梁临风心里还是有些着急,坐在后座上不住张望,只恨出租车开得不够快。

      弄得出租车司机都看出来了,笑着跟她说:“有急事啊?凡事别急,越急越坏。”

      B市的出租车司机大都健谈,要是在平时,梁临风一般会跟他们聊上几句,可是今天她没心情,勉强笑了笑没说话。

      看她实在没有心思说闲话,司机师傅也不说话了,在车流中尽量把车开得更快。

      舒天大厦是纯办公用的,梁临风到楼下的时候,整栋大楼除了偶尔有几个房间亮灯,全都一片黑暗,偌大的停车场也空空荡荡的。

      梁临风下了车就快步奔向入口,门口保安室里坐着一个保安大叔,看梁临风进来,也没拉她询问,反倒朝她笑了笑。

      没工夫多想,梁临风找到电梯就直奔顶楼。

      她快步过去推开舒桐办公室的门,迎面而来的是一片黑暗,里面连一点声音都没有。

      她借着窗口漏进来的光亮急着往里走了几步,就喊:“舒桐?”

      身后有个熟悉的气息靠近,然后她的身体被轻轻环抱,舒桐凑在她的耳旁,声音里有明显的笑意:“我在。”

      梁临风吓了一跳,随即就明白过来是他的玩笑,顿时火冒三丈,毫不客气给了他一肘:“你到底想干什么?”

      舒桐吃痛地轻吸了口气,但还是没放开环在她腰上的左手,抬起另一只手开灯,笑着让她抬头:“送你。”

      梁临风顺着他示意的方向看去,办公室正中放着一个硕大的粉色玫瑰花车,花丛里还放了一个黑色丝绒盒子,同样醒目。

      那粉玫瑰太扎眼,梁临风先是恶寒了一下,才回头看他:“你骗我说你不舒服,就是为了搞这个?”

      舒桐心情很好地在她额上印下一吻,笑着拉她到花车前,取出鲜花正中的礼品盒子递给她:“生日快乐。”

      梁临风当然不会忘了自己的生日,不过那是明天,又不是今天,就清清嗓子:“这是什么说法?”

      舒桐带笑看着她:“明天应该会有很多人对你说生日快乐,所以我要赶在所有人之前。”

      这是什么逻辑?梁临风无语了一下,接过礼物来拆开。

      里面是一条镶了粉钻的项链,不算奢华,但小巧玲珑,造型别致,是梁临风会喜欢的那类首饰。

      舒桐接过来帮梁临风戴在脖子上,笑笑看她:“还好时间还宽裕。”

      梁临风正想问他为什么,就见他突然又把灯关了,拉她走向窗口。

      有些不明所以,梁临风没来得及开口问,就看到窗外升起一道明亮的焰火。

      这面落地玻璃墙正对的是楼前的一个小广场,空荡的平地上,正不断放出烟花。五彩的烟花升上不远处的天空,在轰鸣间一开一散,瞬生瞬死。

      此起彼伏的响声中,梁临风屏着呼吸看了一阵,突然想到什么,回头拉舒桐的袖子,冲他喊:“你真不环保!”

      从后背抱住她,舒桐将下巴轻放在她肩上笑:“注意看,也不是很多。”

      果然烟花只响了几分钟就停了下来,舒桐抱着她坐在窗边的沙发上,也不开灯,就借着窗外的微光看着她:“我不知道该怎么准备,这是老陈的主意。”看梁临风疑惑,他又笑着解释,“就是你在楼下看到的那个保安员,烟花是我们两个一起买的,刚才是他在下面放。”

      怪不得刚才在楼下,那个保安员大叔在对她笑,梁临风问:“送玫瑰花和项链这种主意也是他出的?”

      舒桐笑起来:“是啊,老陈说电视剧都是这么演的。”

      梁临风这才真的服了他们俩,默然半晌后说:“那我要是今晚不去跟同事一起吃饭,你准备怎么办?”

      舒桐说得也很轻松:“先回家和你一起吃饭,再说我忘了东西在公司,让你跟我一起回来取。”

      这样的话还真是……梁临风只好说:“看在老陈的面子上,勉强算你过关……”

      抱她坐在自己的腿上,舒桐笑:“那你想怎么过生日?”

      梁临风想了想:“找个时间去公园种树吧,一年种一棵,你一棵我一棵,等我们七老八十了,就成一大片林子了。”

      舒桐笑:“这个提议好,等我们老了,可以一起在树林里散步。”

      “舒桐……”她叫了一声,不知道该说什么,就凑到他的唇上吻了吻。

      舒桐不由笑起来:“我们还有节目呢,你让我在这里就控制不住怎么办?”

      平时听他这么说,梁临风不免要笑骂他几句,今天却一点没有那样的意思,只是紧紧抱着他,感觉他均匀的呼吸在耳边响起,默默地没有说话。

      刚才她其实是真的被吓到了,听到他说头疼,就心急火燎地赶过来,开门看到漆黑一片的办公室,刹那间连呼吸都快忘了。

      她是害怕,当然知道是虚惊一场之后,火气控制不住上来了一下,但过后心跳还是稳定不下来。

      看她这么抱着自己,舒桐也不再说话了,隔了很久,才摸着她的头:“临风,我可能有些地方照顾不到……但我会尽力,为你做到最好。”

      梁临风轻轻“嗯”了一声,舒桐笑着站起,拉她起身:“我们去看电影?”

      原来剩下的节目就是这个,梁临风挑了下眉:“什么啊?”

      舒桐笑笑,拉她一起下楼,至于那个硕大的花车,因为不方便拿,被他随意揪下来几枝交到梁临风手中,其它的就扔在原地。

      梁临风连连感叹他太浪费。

      虽然是看电影,不过这次是开车去近郊的露天电影院。

      梁临风路上就嘀咕这大冬天的会不会有人开车去看露天电影,到了之后果然看到荒凉的电影院里一辆车都没有。

      舒桐相当洋洋自得地吹了声口哨:“真的人很少,怪不得我包场的时候比较便宜。”

      有几个人脑壳坏掉了大冬天出来看露天电影?梁临风再一次在心里默默鄙视了一下他,才问:“你包场了?准备放什么电影给我看?”

      舒桐笑笑,将车停到正对着荧幕正中的位置上,才说:“你可以猜一下。”

      梁临风想了一下,是自己喜欢看的电影肯定是没错了,不过她喜欢的都比较冷门,这个电影院会有吗?

      她想着,黑色的屏幕正中就显出一行文字,垂直显示的日文并没有配上翻译,她却在第一时间就反应过来。一下抓住舒桐的手,她在第一个镜头出现时就惊讶出声:“《秒速5厘米》?你怎么拿来的拷贝?”

      舒桐笑:“找了在日本的朋友帮忙,因为不是正式引进,只是私人收藏,所以也不算费了很大周折。”

      虽然说不算费了很大周折,但拷贝一部电影,再从日本送到这里,为此所花费的时间绝对短不了。梁临风记得自己曾在家里放过这部片子,当时还感叹了一句如果国内引进就好了,可以在电影院用大屏幕看。舒桐可能从那时候起就记住了,然后今天准备了这个场地和这部电影送给她。

      隔着车座,她抱住他的身体:“舒桐……”

      舒桐好心提醒她:“你还要不要看电影?”

      电影当然她已经很熟悉了,所有的场景,樱花树下的斜坡,电车轨道,空旷的教室,她都看过数遍。但在冬夜的天空下,从大银幕上看到这些,还是第一次。

      两个人把座椅调低了一些,开始看电影。

      《秒速5厘米》的情节很舒缓,有些地方甚至被冗长琐碎的细节充斥。

      柔软的阳光下,樱花随风飘落,童年的贵树和明里,玩笑着互道珍重,而后分别,相约再见。

      然而十三年的时光过去,他们渐行渐远,再没能见到对方。

      当成年的贵树终于放弃了寻找明里,最后的主题曲响起,贵树在东京拥挤的人潮中,抬起头时那一刹那,近乎凛冽的目光,仿佛穿透时空,映出了当年那个不谙世事的少年。

      流年悄然变幻,回忆再难重现。

      市郊空旷的电影院内,除了银幕上光影变幻,再也没有其他的光亮。

      梁临风握住舒桐的手,微微用力,转头向他微笑。

      昏暗的光线中,舒桐的侧颜有些不真实,他笑了笑:“临风,我大概知道你为什么喜欢这部片子了。”

      梁临风问他:“那你觉得是为什么?”

      舒桐顿了下,带着笑意:“你觉得我们有些像他们对吗?”

      梁临风愣了愣,笑着去捶他:“贵树哪里有你那么腹黑!”

      舒桐也只是笑着,突然开口:“临风,生日快乐。”

      已经到了么?梁临风瞥了眼车上的时钟,果然,时间不知不觉已到了零点,现在是她的生日了。

      舒桐低下头,等梁临风回过神来,他的轻吻已经落下,清爽的气息近在咫尺。

      “临风,”他在她耳旁说,“我们要幸运得多,我们又遇到了。”

      是的,和电影中的角色相比,他们太过幸运了,再一次遇到,理所应当地相爱,顺利地结婚,近乎完美。

      梁临风伸出手抱住他:“嗯……”她将头靠在他的肩上,“谢谢你,舒桐。”

      去年的这个时候,她还在大学的宿舍里没心没肺地傻乐着,连工作的事情都不怎么去想,更别提结婚了。今年这个时候,她身边已经多了一个人,会有人精心为她准备各种惊喜,会等着在凌晨时分,对她说一句“生日快乐”。

      他们开车回家,顺理成章地,在洗过澡之后拥抱着躺在床上。

      跟之前正式开始后就是舒桐占主动地位的情况相比,今天梁临风主动了不少,除了抱着他不停地吻他的脸颊和唇瓣之外,还有意无意地将睡袍下的肌肤蹭向他的身体。

      搂着她的腰,将她禁锢在自己的怀抱之中,舒桐的呼吸急促起来,声音暗哑,低声在她耳旁说:“你想害我控制不住?”

      梁临风才不理他,等他说完就将灵巧的舌尖探进他的唇中,退出来才笑说:“为什么要控制?”

      似乎是终于想通了这个问题,也似乎是自制力终于到了极限,舒桐低笑了声,将她身上碍事的睡袍轻轻一扯,丢到一旁。

      一夜的时间里,两个人都使出了浑身解数,梁临风最后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只记得她和舒桐在睡前都紧贴在一起,渐渐地连呼吸都分不清彼此。

      第二天实在爬不起来,梁临风就索性发短信跟杜威请了假,赖在床上搂着同样没有起床去上班的舒桐,往他后背上蹭来蹭去:“不想起床,不想起床……”

      舒桐先是没搭理她,后来实在受不了了,就笑着开口:“你这是在引诱我,还是在逼我掀你的被子?”

      梁临风这下不敢乱动了,顿时贴着舒桐的背乖巧无比。

      当然她没赖多久就被舒桐拎了起来,先去梳洗干净,再被指派去厨房做早膳。梁临风在厨房里连连哀叹自己命苦,为什么生日当天还要伺候男宠吃饭。

      舒桐抱着手臂斜靠在厨房门口,闲闲笑:“因为你爱我啊。”

      梁临风冷不丁被噎了一下,只恨自己多嘴,舒桐语出惊人又不是一次两次,她简直是疏忽久了,才会傻到自己找死。

      在家里吃了饭,舒桐下午还是去了公司,临行前很有些歉意:“不好意思,实在是走不开,我尽量早点回来。”

      梁临风知道他工作忙,点头表示自己不在意,站在门口将他送走。

      下午反正也没事,她就打开笔电,开始上网找人磨磨嘴皮子。

      才跟群里的姑娘打了个招呼,身旁的电话就响了,她拿起来一看,居然是周倜然。

      周倜然语气很急:“小梁,你住得离市医院很近对吧,请你过来一下,杜威在这里。”

      梁临风吓了一跳,马上就站起来:“杜老师怎么了?”

      “车祸,还在手术。我要去接他爱人,现在她人已经完全慌了。”匆忙补充,周倜然直接交代,“你快来,我就在急救室门口。”

      知道这种情况他没空多说,梁临风忙答应了,迅速换衣服冲出门。

      市医院离她家的确不远,她很快就到了,匆匆冲进急诊中心。

      周倜然在门外站着,虽然还是淡淡的表情,但原来身上那股沉静已经被焦急替换,看到她来,略微点了点头:“麻烦你了小梁。杜威受伤不是特别严重,你别太害怕,我是怕我去接人的时候,这里没人照看。”

      梁临风点头答应表示知道,周倜然也不愿多说,就出去开车接杜威的爱人。

      等在手术室的门外,梁临风有些心急,杜威和她认识虽然只有半年,但是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对她的帮助都不小。现在他出了这种事情,她除了担心之外,还觉得心里堵堵的,很不好受。

      好在周倜然去得急,回来得也很快,带来了杜威的爱人任晴晴。

      由于主持B市电视台一档晚间的谈话节目,任晴晴也算是半个名人。但她现在跟在周倜然身后,却丝毫没有平日出镜时的知性优雅,眼圈微红着,周围的眼妆都已经哭得乱了。

      梁临风赶快过去:“任姐,我是杜老师的同事,您先别着急,一切等杜老师出来再说。”

      任晴晴点了点头,眼睛里的泪还是忍不住落了下来。

      梁临风陪着她在手术室外等待。

      时间显得分外漫长,好不容易等到手术结束,周倜然转告了医生的话:“已经转到加护病房了。老杜命大,就是断了几根肋骨,左腿骨折,没什么大事。”

      不但任晴晴喜极而泣,梁临风也长出一口气,悬着的心跟着放了下来。

      接下来的很多事情,诸如交住院费,办理各种手续之类,周倜然一手包办了。

      等安顿得差不多,他们站在病房门外,周倜然转头看了看梁临风,笑了下:“今天谢谢你能来,不然我一个人,真的手忙脚乱。”

      梁临风摇摇头:“没事,杜老师出事了,这也是我应该做的。”

      周倜然停了下:“就算老杜命大,没有大伤,这一下只怕也要休养几个月了,可能没办法再照顾你了。”

      梁临风明白过来他是说杜威住院休假的期间不在报社,不能在工作上给她帮助指导了,就笑:“这有什么,杜老师的身体最重要。”

      周倜然挑起唇笑了笑:“老杜这个人看起来不近情理,其实他跟我夸了你好几次了,说难得小姑娘嫁到那样的人家,还一点都不张扬,又脚踏实地,认真努力。”

      刚才一直都很冷静镇定,听到这句话后,梁临风突然觉得自己的眼睛也湿了,勉强笑笑:“杜老师对我好,我知道的。”

      周倜然抬手拍了拍她的肩头:“别为老杜难过了,他结实着呢,再过两个月又是一条祸害人间的好汉。”

      梁临风被他一句话逗得笑了起来。没说几句闲话,周倜然就又被主治医生叫走。

      梁临风给任晴晴和周倜然买了快餐送到病房,直到天差不多黑透了,才告辞回家。

      她前脚刚进家门,后脚舒桐就回来了,看她神色憔悴,有些意外:“临风,怎么了?”

      梁临风过去拉住他的袖子,把杜威出车祸和下午去医院的事情说了。

      舒桐知道杜威算是对她提携很大的上司,能算她半个师长,就抱着她轻拍了拍:“好在不是很严重,不用太担心。”

      梁临风点头,靠在他怀里,抱着他不再作声。

      《圣慧天下》第十六章“微漪起波澜”片段节选:

      新年刚过,天气转暖没有多久,京师就下了一场春雪,雪花不大,却也纷扬飘洒,宫殿楼阁很快就一片银白。

      圣慧体质有些畏寒,虽然爱雪,但也只能裹着狐裘站在殿内看着窗外的雪景艳羡。

      沈桐看着她有些好笑,索性过去握住她的手:“要不要我抱你出去?”

      自从那次在情动时刻开始叫圣慧“泽泽”之后,他在圣慧面前就不再自称“微臣”,对圣慧的称呼也换成了最普通的“你”。

      对此圣慧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反倒觉得在他面前不用时时刻刻都端皇帝架势,很是轻松便利。

      探头看了看殿外的美景,圣慧有些动摇,可惜还是怕那些凉凉的雪花,于是缩缩脖子说:“还要烦劳皇夫,还是不了吧。”

      回眸笑望着她,沈桐忽然毫无征兆地搂住她的腰,将她整个抱起:“本皇夫不怕烦劳。”

      说着竟也不管宫女内侍都还在,抱起她就走进殿外的雪地之中。

      圣慧勉强才控制住将要溢出口的惊叫,手臂不由自主紧紧搂住了他的脖子,身子也贴在他怀中:“沈哥哥……”

      她但凡有什么事情需要沈桐帮助,或者央求什么的时候,都会叫这声“沈哥哥”,这时候因为有些害怕,顺口就叫了出来。

      两人虽然就这么站在雪中,但沈桐细心将她护在了身下,雪花一时也没飞到她裸露在外的肌肤上。

      沈桐笑着,将她放到地上站好,而后用温暖的大手拉起她的手,带她一起递向雪中:“来,泽泽别怕,雪花不是很凉的。”

      因为自小体质畏寒,所以圣慧一直被宫人护得很严,别说伸手去接雪了,就连这样站在雪地中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

      在耳旁温和声音的鼓励下,她深吸了口气,随着沈桐的带动,小心将自己的手一起递出去。

      初时自然是害怕的,但当第一朵雪花飘落在她指间的时候,她竟然没察觉到寒冷,只是看着那六棱形状的美丽雪片精灵般飞快地化作清水,独留下指上的一抹微痕。

      “我说的没错吧……”低笑声附在她的耳旁,沈桐温暖有力的手臂环绕着她的身体,“泽泽,跟我在一起不用担心。”

      心跳突突快了两下,圣慧觉得飞霞快要爬上面庞,低声“嗯”了一下,身旁的雪花扑簌下落,似乎连那细微的声响此刻都能听得鲜明异常。

      仿佛有什么柔柔的东西流进了心田,圣慧情不自禁回身抓住他的衣衫,踮脚在他面颊上轻吻了一下。

      这一连串的动作纯属自然而为,连圣慧自己都有些没有料到,因此吻完之后就微愣了愣,马上将头埋到他的怀中藏起。

      紧紧抱着她,沈桐似是不信,过了很久,一向清朗的声音中带了些暗哑:“不要这么对我,泽泽……”

      他的话被突兀打断,一串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前庭当差的一个内侍匆忙走了过来,冷不防看到女帝和皇夫这一幕,什么大事也顾不得报了,忙停下站在一旁。

      圣慧觉得怪异,就抬起了头问:“怎么了?慌慌张张的。”

      那内侍这才跪下禀报:“回陛下,我朝派往西南赈灾的官兵三日前在官道上遭遇匪徒侵扰……钦差苏太傅不慎中了流箭,昏迷不醒。”

      天地在这一刻似乎都颠倒了,圣慧听到自己颤抖的声音,像是很遥远地响起:“你再说一遍?”

      那内侍跪着,将头压得极低:“我朝官兵遇袭,苏太傅他不慎中了流箭,昏迷不醒。”

      头上的风帽不知怎么掉了下来,但她无暇去管,推开身前的人,她一步步走出去,站在那个内侍身前,抬起了手臂:“去给我宣兵部尚书进宫!”

      那内侍还没来得及回答,她突然又喊了出来:“还不赶紧给我去!”

      被惊吓的内侍在雪中踉跄了一下,才飞速站稳,一路小跑出去。

      圣慧就这么站在雪地正中,让她自小畏惧躲避,方才还因为首次触到而欣喜异常的雪花,此刻纷纷扬扬地洒在她的身上。

      但是她却只是僵直地站着,毫无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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