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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七、表面上,它是个刮胡刀(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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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的时间就这样在不知所谓的开学典礼和一场中途夭折的群架中虚度了。中午放学后,一部分住校的学生纷纷回宿舍午睡。杜小米由于家近原本可以不住校,但潘小娥还是执意为他办理了住校手续,理由是便于他尽快适应集体生活——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住校生只有寥寥数人,因为育英属于社区的子弟学校,绝大多数学生都是社区居民的子女,只有一些据说是慕名而来的外地学生需要住在校内。
由于杜小米年纪太小,收拾床铺放置行李的事宜已经在今早由保姆代劳了,他还没来得及认识自己的舍友。育英没有专门的宿舍楼,只是把空出的旧教学楼教室进行了一下改造和装修,住宿条件尚可。方向感奇差的杜小米经过至少十个好心人的传递才终于到达目的地。旧建筑的楼道里弥漫着一股刺鼻的油漆味儿,他在门牌号419的房间门前停下来。房门虚掩,杜小米把耳朵贴在门上听一阵儿,似乎没什么动静。想了想,他在门外整理一下衣摆,决定有礼貌地敲门进去——给人留下好的第一印象是很重要的。
“你就不能用力点?!”
有个声音忽然从房中传出,打破了寂静。
“嗯——可是——好紧——你为什么不自己来?”回答他的声音带着颤音。
“可我是受!这种体力活不都应该是攻来做的么?”
杜小米气血逆流,几乎石化。光天化日!未成年人!竟然!
来自正常世界的杜小米立即用马列主义武装自己的头脑,一边默背政治书一边准备撤离。手忙脚乱之中却碰到面前的门,它顿时“吱呀”一声向后退去,正如一个新的世界观,在呆若木鸡的杜小米脑中,缓缓地打开了。
房间正中是一张长桌。桌边站着两个男生,齐刷刷看向他。
“……你们好。”无所遁形的杜小米僵硬地挥挥手,虽然尚没看清他们的动作,但还是不敢抬头,满脸通红,他迅速回忆起生前曾从潘小娥那里看到的耽美小说和漫画——良家少男误入危机四伏男校,无意撞见学长偷情晚节不保。接下来,他们会将他绑架并且……
拔腿欲跑。
没跑几步就被一双大手抓地牢牢实实,背后那人声若洪钟:“来得正好!”
好什么?加入罪恶的3P么?杜小米拳打脚踢,鬼哭狼嚎,为自己的贞洁做出最大限度的抗争。
那人却不管不顾,直把他拖到桌前,把一样东西“当”地往他面前一放。
是一只玻璃罐子,里面盛满可疑的黄色液体。瓶身上贴着一张花花绿绿的标签,上书两个大字——蜂蜜。
杜小米懵住了。
“小孩,你帮我们想想,怎么把它拧开?”抓住他的那人口气缓和很多,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行为太过粗鲁,松开了他的衣领。
“……啊?”
“好像是被瓶口溢出的蜜粘住了,瓶盖紧得要死,怎么也拧不开。”另一个人细声细气向他解释道。
面对那纯洁无比的蜂蜜罐,杜小米忽然间,成了全天下最无地自容的人。
半小时后,通过用在热水中浸泡的方法而终于成功打开“紧得要死”的蜂蜜罐,杜小米取得了两位舍友的欣赏和信任,并在富有人际交往技巧的闲聊中介绍了自己并了解到两人的情况。这两个少年都是比他大一级的师兄,那个抓住他的看上去身体羸弱面有菜色,却力大无穷,说话有如打雷,叫做阿耶。另一个面容粗犷,肌肉发达,下巴上有一撮小胡子,表情唯唯诺诺,叫做阿亚。两人是表兄弟。杜小米不由得想起很久以前看过的一部电影,那里面有个人一本正经地说:“表面上看,它是个刮胡刀,其实呢,它是个吹风机。而那个吹风机只不过是表面的掩饰,实际上呢,它还是一个刮胡刀。”
阿耶看起来似乎对自己表哥颇不满,言语中嫌他身为小攻而缺乏男子气概。
“可……我是弱攻啊……”阿亚总是底气不足地辩解着。
“弱可以作为理由吗?毕竟父母都身为男性,弱攻也当自强吧!”
杜小米听得有点糊涂。
“你是说他是由同性恋家庭领养的吗?”
这话一出,那两人却都用一种古怪的目光看向他。杜小米正回想着自己是不是哪里说错了话,就见阿亚忽然声音颤抖,饱含热泪地说:“虽然母亲是男性,但我也是怀胎十月生下来的,请不要歧视我!”
是么。终于连男男生子也……
杜小米脑中有个声音在呐喊:还有什么稀奇玩意儿也他妈一并来吧!我快要无敌了……
片刻后,他冷静下来,环顾四周,忽然注意到还有一个床位是空的,只在床下的书桌上扔着几只包,一摞CD,几包香烟和一听未喝完的啤酒,不禁问道:“对了,还有一个人呢?”阿耶向那床铺瞄一眼,随口答道:“他啊,大概正在床上辗转……”视线忽然投向杜小米身后,下巴微微一扬:“喏,回来了。”
杜小米回过头,一眼看到门口不知何时已多出一个人,一手搭着门框,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他蓦地一阵晕眩,因为浓烈的色彩扑面而来。这个人穿着红色的衬衫,黑色的镶花边的长裤和靴子,衣饰繁复,就连头发也染成了耀眼的红色,眉眼深邃,整个人鲜艳异常。
“他你应该听说过了,”阿耶在一旁说:“他叫月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