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九章 疾风江南绿萍 山关千里飘雪 ...
-
伴乐：kokia 《不要说再见》
“拂箫师兄台鉴，你在横原过得如何？自我们上次一别，不觉一年将至了，横原四季飘雪，现今又是什么风光呢？常塬还是一派江南初秋好风光呢，说起来惭愧，我这个大男人也不知道能托成大哥给你送去什么，晟阳郡主的女工做得很好，我央求她给你纳了一双皮靴，你可真有面子啊，人家是郡主啊！还不是我人缘好，哈哈。”我坐在窗前，咬着笔头，努力要将这封信写得快乐一点，却不知不觉眼眶发热。“师父在牢里过得还不错，，晟阳郡主人很好，常常带我化妆成小厮偷偷看看他老人家，晟将军打点得很好，师父没有吃皮肉之苦，这种大案子查起来是很费劲的，可能还要过一段日子才能开审。我现在在好好练功呢，徘云步我已经与你相差无几了，箫谱也背得滚瓜烂熟了，心诀也拿捏得炉火纯青了，等我们下次见面，你就能教我境决了。师兄，到了外面我才知道原来你的名气真的很大，致逸公子简直就像全民偶像一样，我这个大文盲说是你师弟真是丢脸啊• • • • • •”
断断续续写着，油灯“呲”一跳，我抬头看向窗外，满月高照，今日又是月圆之日啊。“嗖”一阵风从床后卷来，沐黎双手抱胳膊，站在书桌旁，“宫主，今日还是不要练功吗？”我站起身，缓缓走到床边，“你不是说要练绝心经一定要在酷寒之地才行么？这里是江南哪有这种鬼地方？”“宫主，你的真实年龄已经是15岁了，如果16岁之前还不开始练绝心经，月灵璧会紊乱的。到时就无法控制了，它会逼着你练，而且你也无法引导心境了，这才是真正的绝心啊！”“你当然这么说！我跟你说过我不会回月镜宫，我的师父还在牢里，我怎能一走了之？”“官场本就是污浊之地，宫主现今不过是将军府的宾客，根本就做不了什么，月镜宫这一年受重创，属下失职，一直忙于重建之事，未能引导宫主练功。现今月镜宫已经安定下来，请宫主赶紧回宫，再这样拖延下去，那帮匪徒又要卷土重来了。”沐黎低着头又诉说着和从前一样的话，字字恳切，我知道我他说的都是真的，因为现在连月梨也无法让我平静下来了，每到月圆之夜，沐黎就会悄悄从水下把我带到晟都将军（也就是晟凌的父亲）的密室，那里不见月光四面用冰墙堆砌，还有一张千年难寻的冰玉床。我一边抵御着月灵璧对我心智的压迫，一边默念拂箫教我的心诀平静下来。这种折杀的逼迫损耗着我的身体，15岁了，但是我明显的感觉到自己没有成长，女子的第二性征一点都没有表现出来，外表只像一个十二岁的孩子，沐黎说的紊乱可能就表现在这里吧。
其实年轻一点有什么不好，上辈子我早已经经历过成长的阵痛和成年的蜕变了。沐黎说我这个宫主从十二岁开始就不知为何逃避练功，虽然十二岁之前我已经练成绝心经两成功力，但是由于从那以后没有再练，所以成长一直停止，宁愿忍受每日每月每年的煎熬我也决绝地不练。我不知道这个宫主在挂掉之前受了什么刺激，但是她这一做法真是深得我心。因为绝心经是门很邪门的武功，像它的名字一样，绝心，心死。月灵璧是月镜宫圣物，每一任的宫主不是哺乳相传而是由月灵璧选择，也就是说我这个身体的父母并不是上一任月镜宫主，上一届宫主死去之后，月灵璧便重新寄生，而我只是一个载体，成长和功力都受月灵璧的控制，月镜宫只是为了守护月灵璧而存在，因为他们的民众从效忠月镜宫开始就被种下了灵蛊，这种灵蛊是月灵璧的子体，只有月灵璧才能召唤，才能处置。绝心经是月灵璧不断侵蚀载体也就是我的工具，从被她选为宫主的那天开始就注定了一生的轨迹如此，练功练功，心绝绝心，直到人璧合一，我拥有呼风唤雨的能力的同时也成为月灵璧的傀儡• • • • • • 知道这个事实的那天，我还在横原跟在师兄后面驻扎在喜雨山下，那里有天下闻名的喜雨温泉，而在那个温泉里，沐黎告诉了我这些，而且要求我留在横原，因为这那里是苦寒之地，适合我练功。我呆呆地站在寒风中思量很久，横原又冷又干，头发很快就结成了块，师兄给我披上皮袄，告诉我，师父被捉拿候审了，因为是贪污皇银私造陵墓。那天晚上，我请求玉晟凌派成志建送我去常塬（玉镜的首都）的将军府，我要陪着师父，也要查清楚这件事。玉晟凌面色凝重，他深谙的神色隐藏着无奈，允了我要求。晟阳郡主是他的姐姐，，一位贤淑的金枝玉叶，我带着玉晟凌给郡主的信策马狂奔，一路晨露暮光，沐黎的话和师兄的话不停敲打着我脆弱的心脏，宽旷的平野奔腾的海川也放不进我的纷乱的心绪，劲烈的风吹裂了我的脸颊，夜空直下流转，断肠人失语却洒泪• • • • •
我站在窗边，明亮的月儿仿佛从未改颜，前世今生，我阔别的挚爱和不舍不断轮回，如果我的心死了，这世上还有什么可回味的？如果我只是一具行尸走肉，我真的回不到过去那曾温暖了我28年的记忆里，也屏蔽了今生仅有的一年，即使能翻云覆雨又如何呢？独自芳华，千古悲凉• • • • • •
“宫主，我知道你为何难受，绝心经固然是抹去你的心智，但是启长老曾说过，这绝心经是可以引导的，与宫主的性格也是很有关系的，而且只有等练到第七层的时候才会逐渐失去心智。万事都有例外，反正迟早都要面对，按照祖例，16成年之时正是绝心之时，宫主你已经捱过了四年，如果再这样硬压，属下只怕会在将来反噬，月灵璧一旦失去控制，绝心经也无法满足它的话，后果不堪设想啊！”沐黎跪在我面前，他还是带着弯月面具，其实我想他应当是一个俊秀的男子，麦色的肌肤给人一种健康的感觉，我知道他一直不愿强迫我，希望能以情动人，但是他又能知道我连这身体都不在乎，唯一想守护的只是我的心，只有这，这世上，只有这颗心是我的• • • • • 我慢慢走近他跟前，夜深了，我体内开始焦灼，来了，我蹲下，平视他的眼睛：“沐黎，你说人为什么活着呢？”他面具之后的眼神有些停顿，低下头：“沐黎只为月镜宫而活。”我笑着站起身：“小的时候，我胆子很大，常常独自走夜路，有一条路穿过长长的隧道，穿山而过，有一天我提着灯像往常一样走进那个隧道，突然一阵风吹熄了灯，天地霎时漆黑一片，我站在原地，害怕极了，这个时候一切的声音都能无限扩大，我想象着各种可能发生的事情不停地颤抖，那是一种绝境的感觉，陌生的一切，未知的一切，小的时候这种感觉算得上是恐惧了吧，人越是在无助的时候越在意自己所拥有的，我数着心跳声一路逃了出来，等我找到光亮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的手一直放在心口。我当时突然觉得温暖极了，人一无所有的时候，至少，他还有颗心，这颗心会告诉他你可以走下去，告诉他不要放弃我们还有很多要守护的东西。“我的心跳在不停加快，豆大的汗珠往下流，沐黎抬起头看见我的模样，紧张地站起身，扶住我：“宫主，我们去密室！”我拉住他，依靠在他宽阔的肩膀，红了眼睛：“为什么我要丢弃这样宝贵的东西？为什么，我为什么活着？难道月灵璧选择了我，我就要毁掉我的一生来成全这个使命吗？为什么一场命运的波澜要牺牲我曾经的幸福？为什么我会卷进这乱世还有既定的命运？为什么我找不到他了？为什么我回不了家了？为什么，为什么• • • • • ”沐黎望着我，默默无语。我猛地推开他，强忍着四肢灼热的刺痛，跌跌撞撞往门外走去：“以山，以山”我念着以山的名字，脑中不停浮现他的样子，从青葱岁月与他初见时的顽劣学生模样到青年时期的温润儒雅绅士模样，一帧一帧不断涌现。我曾说过，你是我永恒的未央，你爱了我15年，寻寻觅觅中的等待也曾被我无心伤害过，多少次我们在雨天分手，但转一个街角你还是狼狈地站在那里等我。你说你刚过一个红绿灯就后悔了，因为你害怕我如果找不到你就算后悔也没有办法说出来。但是现在，我真的找不到你了，你到底过了多少个红绿灯啊，为什么不来找我呢？“以山，以山”我泪眼婆娑，摸摸索索打开门。
万籁俱寂，青山黛蓝。时空换了，我们这辈子注定错过了。我望着明月，无限悲凉，耳朵已经被体内的灼热轰鸣了，我运作真气，不停压制体内乱窜的气流，心却搅得方寸大乱，“璞”一口腥甜，吐出鲜血。“宫主！”沐黎赶紧背起我往密室而去。我神志不清，昏昏欲睡，浑身滚烫，心却像被掏空了一样凝滞。
以山，别再找我了，我是真的走了，对不起，我没能成为你的新娘，对不起，我可能，可能有一天连你是谁都不记得了• • • • • 以山，我好想你•，趁我还可以的时候，狠狠想你• • • • • •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九章 疾风江南绿萍 山关千里飘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