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死神同居中》顾君安

60、运动会

　　入师大后，陆秋阳先去班级集合地点看玩偶装好了没。这些服务点是以班级为基准，家属不能进去，清衣便先去运动场等她。
　　大多数学校选址都有计较，师大脚下这块地皮早年是刑场，后来规划给一家医院。在医院建成不久后，短短几年里便发生多次意外。有人给上头出了主意，在学院里大量种植银杏，以教学楼为阵眼四方聚拢，中心湖泊立定山石，用学生生气压下怨鬼的死气。
　　清衣虽不了解这学校的旧史，但看学校结构，一目了然。
　　一路过来只看到一些阴灵小鬼，身上灵力正常都是平凡灵体。只要不影响平衡，不干预人世，清衣也不会去管。比起学校里这些弱的可怜的小东西们，清衣的注意力聚焦在体育馆里。那冲天的煞气盖过了阵法，连带周边的魂体也产生了不良反应。
　　清衣走进体育馆，在清北班的家属区坐下，环顾一周，确定了不少人选。
　　这届家长可真是……卧虎藏龙。
　　她大概理解为什么校园怪谈基本上都发生在校园节庆前后了。
　　清衣浅笑一声，体育馆外便笼罩一层结界，隔绝了煞气。外头被影响得混沌的阴灵得以清明，纷纷远离这片危险地段。
　　没有小秋阳在身边，时间的流速显得格外漫长。清衣拿出手机，学着陆秋阳的模样刷新最近的新闻。打开之后她才发现，在联络界面有清明给她的未接讯息。
　　清明：找到亡灵失踪的源头了，在你管辖的那片区域，小心谨慎。
　　亡灵失踪，是前段时间清衣回地府的主要原因。
　　原本执念未了在禀告阎王后得以返回阳间复仇的亡灵相继死亡，真正回来的亡魂不到十分之一。
　　地府对于亡魂复仇有严格的把关，亡灵生前不得为恶，一世为善，无辜枉死，等怨气冲破阴阳两界界限后才方有资格申请。这些亡灵比大部分厉鬼更为厉害，只有复仇一个执念。能出现复仇亡魂大批量死亡，只有可能是凡间出的手。
　　清衣回去探查一番时，意外发现有人在黄泉之前开了道口气，引得原本进入冥界的亡灵再度流入凡间。
　　没有人天真的觉得这两件事是巧合。
　　世间懂得阴阳术法的人，要么图修行要么图权利。不管是哪一条走错了路，自己万劫不复不说，还容易带来巨大的灾厄。
　　清衣对这些事情并不感兴趣，但直接在她头上动土，那就另当别论了。
　　……
　　学生后台准备的教学大楼里，几个人影正在四溅的碎石中凌乱。
　　文嘉悦扫了眼体委申世雄，指着里头七零八落的石板由衷问道：“师兄啊，你确定我们干的过？”
　　就在十分钟前，体育委员几个家伙就谁班上的出场节目展开了激烈的讨论，并在短时间内突发恶疾想要去刺探其他班的情报。陆秋阳看着他们几个互相推攘，手上同学给的酸奶还没喝完就连拉带拽地被“自愿”带走了。
　　从一楼到三楼都是师大租给市高的准备区，每个班有一个教室供给学生准备。
　　一路走上去，这边刚看完傩面，转角就能看到木偶，再往前紧跟着变脸。熬过了这些高深莫测的艺术，本想着能够在其他班级找到一点信心，然而紧跟着就看到一群人拿着酒瓶玩喷火。
　　几个人脸上被火撩过的余热还没散就听到隔壁传来轰隆隆的砸墙声，还伴随着一声又一声的“八十”。
　　“这是要演小品？”
　　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
　　刘辰捂住胸口，按耐下躁动的小心脏，抹掉眼角的辛酸泪，发出众人的心声，“总算有个我们能跟得上的了。”
　　几个人加快脚步跑到前面的教室，里面表演的是，胸口碎大石。
　　“……”
　　申世雄愣了两秒，扭头看着陆秋阳，“那个秋阳啊，一会你要不打个拳，咱们也凑个功夫熊猫？”
　　“请不要在这些奇奇怪怪的地方卷起来，谢谢。”
　　陆秋阳面无表情地吸溜了最后一口酸奶，扭头就走。
　　申世雄赶紧追上去，缠着陆秋阳，一定要他表演个啥。旁边几人也赶紧追在他们身后，几个人轰轰烈烈地上来又轰轰烈烈地回去。这平时细不可查的班魂啊，突然就燃烧起来了。
　　陆秋阳额头上冒着冷汗，几次想拨通二医院的电话号码。
　　事实是在群体活动中少数总是服从多数的，所以当人们看到一只披着红色披风外穿红裤衩且走位极其风骚的熊猫从方阵中窜出来，将几个黑衣人全部干趴在地上的时候，总感觉多少带了点私人恩怨。
　　短暂的沉默后，看台上发出一阵“哇哦”的叫喊声。
　　紧接着音乐一转，几个家伙捂着屁股站起来，拿出看起来就格外破旧的横幅。
　　“万古至尊，唯我清北！”
　　陆秋阳在后台的时候忙着紧急排练武打动作，没有看他们筹备横幅。看到这八个大字，她有一种当场自裁的羞耻感。而那几个脑袋上罩着黑色塑料袋的，一个比一个嚎得厉害。
　　申世雄这个家伙是怎么说动学长把横幅借给你们的？
　　让你们自己填词就是这样填的？
　　算了，反正自己在熊猫里面，不露脸就是不丢人。
　　想到这，陆秋阳觉得自己又被安慰到……才怪。
　　方阵检阅结束后，还没回到看台迎接她的就是清衣的狂笑。尤其是这个家伙还专门用手机拍录了下来，一遍遍地重复给她看。
　　“哈哈哈哈，小秋阳，你们班真的是学霸班吗？怎么看起来都好傻？我一定要买十张光碟带回去。”清衣笑得直不起腰，软软地趴在陆秋阳身上，笑起来时身体都在轻颤，她指着手机里的画面笑道，“你竟然还试图掰熊猫头，干嘛呐？”
　　陆秋阳瘪瘪嘴，没好气地说：“比起羞耻，感觉当场自杀更能保住尊严。”
　　“哈哈哈，你太可爱了。”
　　清衣蹭了蹭女孩，捏了捏她的脸蛋，喜欢得不肯放开。陆秋阳在熊猫头里闷得久，脸上潮红还未退却，正是滚烫的。她一脸不肯配合，却看不出来半点不高兴，倒是显得几分傲娇。
　　傲娇？清衣眼前一亮，嘴角压都压不下来。不过她可不敢把这个想法告诉小姑娘，要是这丫头知道了自己的想法，指不定要哄多久呢。
　　“话说小秋阳你什么时候比赛啊？”
　　“下午呢，不急。”陆秋阳歪歪脑袋，躲过清衣的手。比起比赛，现在她更在意中午吃什么，“师大的食堂对外开放，我想去试试。”
　　提到吃喝清衣就不困了，除了现世的小说外，最让她感兴趣的便是美食。
　　“那就去嘛，我刚刚听师大的学生说他们三楼的麻辣面最好吃了。”
　　原本的清衣没有七情六欲，感受不到世间美好。是陆秋阳将自己的“感”分给了她，让她得以体验从未体验过的人生。而这段人生，清衣希望陆秋阳能够永远陪在她身边。
　　“师大的学生？”
　　陆秋阳环顾一周，发现这里果然围了不少年轻的明显不是家长的人。可能是今年运动会有些过于劲爆了，将他们都引了过来。
　　清衣是美人中的美人，一举一动都勾人心魄，不知不觉间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有家长，有学生，甚至于不少孩子都往这边瞅。
　　陆秋阳皱皱眉头，以前不觉得，现在总感觉这个随便散发魅力的人是个大麻烦。
　　“你收着点，太耀眼了。”
　　“这怎么收嘛，脸是老天爷给的诶。”清衣摊摊手，脸上表情又欠又可爱。“小秋阳你很不对劲诶？是不是吃醋了？”
　　“你这表情好像小说里的恶毒女配。”
　　“没有这么崩坏吧？”
　　“比恶毒女配还颜艺。”
　　“怎么可能？”
　　别的不说，清衣对自己的脸格外自信。她撩撩头发，冲着陆秋阳眨眨眼，顿时便引得女孩一阵脸红。
　　当年哪个小屁孩跟在自己身后一口一个漂亮姐姐的？
　　陆秋阳被她炙热的目光盯得脸上发烫，扔下一句“我出去买水”后便抓着外套跑开。清衣笑眯眯地看着她的背影，没有打算追出去。
　　一开始回来的时候，清衣只把陆秋阳当成自己要保护的女孩。可随着观察，她心疼于女孩的孤独，升起了陪伴这个孩子的念头。在长久的相处之间，清衣愈发感受到女孩的温柔、矛盾、细心、体贴。即使失去了情感，曾经的小太阳还是那个小太阳。
　　这种感情什么时候开始变质的呢？也许是某个瞬间突如其来的悸动。那存在于心灵之上偶尔的挑拨，宛如那惊动风暴的蝴蝶振翅。一个笑容，便勾起千百年沉寂的心脏。
　　她的时间因陆秋阳的转动，她的情感因陆秋阳而诞生，她的欲/望也因陆秋阳而发芽。
　　修道者从不避讳人生路上的情愫。
　　越是逃避越是无用，到头来只会伤人伤己。
　　清衣珍惜那份突然发芽的诞生于“欲/望”的情感，她直面它并渴望着从这份感情中得到更多的美好。
　　逃出体育馆的陆秋阳在风里冷静了不少，她搓搓手，按照记忆里的路线跑去小卖部。
　　麻溜地选中饮料和小零食后，陆秋阳站在队伍最后面等待付款。
　　排她前面的是两个穿着运动衫抱着篮球的学生，他们正聊着起劲，声音越来越大。
　　陆秋阳对他们的聊天内容并不感兴趣，直到头顶传来她的名字，她才抬起头，发现眼前的还是个老熟人。
　　“黎冬？”

　　得知之后有个小手术，会耽误一段时间。要来了电脑，这两天能更多少更多少吧，谢谢大家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