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死神同居中》顾君安

3、同居

　　陆秋阳与死神打过交道，接触到的死神，无一例外都是狂妄自大还自恋的家伙。如果不是报酬丰厚，她绝不可能和死神合作。
　　她不吭声，清衣在旁边自顾自地说，“你家那只鬼已经转到我的业务表上了，上头让我来给你这个房主报备报备。以后还请您多多指教咯~”
　　话音落下，清衣朝陆秋阳耳后吹了股寒气，在女孩转身直面她时又消失在电梯里。
　　陆秋阳拳头攥得梆硬，这家伙还说多多指教，指教个鬼！以后她回家都走小区后门。
　　晚上陆秋阳没有留最后的自习，九点后她便前往女鬼在纸条上写下的福禄小区。
　　此时天黑透了，小区里有灯照着，还算亮堂。陆秋阳在小区里转了一遭，几处监控死角的垃圾桶阴浊混杂，在来的路上陆秋阳也看到好几个这种垃圾桶。
　　她没有理会，最后视线定格在小区最里面的六号楼三单元。瞳色减淡，几近透明。目光所及之处尽被浓黑的怨气笼罩，仔细听去，黑气中还夹杂着浑浊刺耳的嘶吼。
　　“找到了。”
　　陆秋阳没有直接进入单元楼，顺着怨气流动的方向而去。
　　在花园里侧，几只流浪狗扒拉着土垮，似乎底下有什么东西。见她过来，那些野狗伏低身体，龇牙咧嘴做出防备的模样。两边对峙，最终这几只狗还是没有攻击，慢慢退后。
　　陆秋阳从刚刚的位置往下挖，不多时便传来一股恶臭，陆秋阳皱起眉头，好似粪便加热后又混合了腐蝇再埋在瓷坛中发酵一个多月的味道。
　　她继续挖，很快就捣腾出一个塑料袋。
　　打开的瞬间臭味直冲脑门，陆秋阳硬生生迷晕了眼，视线都有些模糊。她本能地后退，离开好一段路才有点抵抗性了。好在灵童视力超群，定睛一看，那袋子中是爬满蛆虫的一只断掌。手指和巴掌分割，用塑料袋裹了好几层，血水从塑料膜渗出，更是加剧了空气中的腐臭味。
　　陆秋阳忍住胃里的恶心，转头给警察打了电话。
　　因为出现碎尸，警察出动相当快。警车开到单元门，小区里面的人都还觉得莫名其妙，不知道发生什么事，都看热闹跟了上去。警戒线还没拉起来，周围便聚集了一堆人。
　　有的警察负责拍照，有的警察维持秩序，同行的法医随行下来取证，闪光灯在黑夜中不断闪烁。
　　周围的人吵吵嚷嚷，都在震惊小区里竟然还有人埋尸。
　　按照尸块腐烂的程度，就是明眼人也知道尸体埋了有段时间了。想到自己和尸块每日生活，甚至有可能还踩过，不少人就脸色发青，有心里脆弱的人扶着树干呕。
　　陆秋阳脸色惨白，她坐在警车上，等着一会儿去警局做笔录。她看到鬼的各种恐怖形态都不觉得可怕，但尸体不同。
　　小警察给陆秋阳递了瓶水，“吓坏了吗？喝点水吧。”
　　陆秋阳乖乖地接过水，感谢道，“谢谢您。”
　　她拧开瓶盖，喝了一大口，清清喉咙和喂，将恶心的感觉压下去。“呼——”陆秋阳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瞬间感觉好多了。
　　小警察声音温柔，尽量安抚她的情绪：“你年纪这么小，又遇到这种场面，喝喝水会感觉好得多。需要口罩吗？”
　　陆秋阳点点头，法医将尸块装走，空气中气味才消散不少，她的嗅觉才暂时恢复正常。
　　“麻烦您了。”
　　“这是我们应该做的，”小警察一边从副座的小抽屉里翻找口罩，一边问，“小妹妹，你是这里的住户吗？”
　　陆秋阳摇头，然后低下脑袋小声说，“我是隔壁小区的。”
　　“为什么今天想到来这边呢？”
　　“这段时间我隔壁都在装修，有点吵。马上就要分班考试了，我想换个清净的地方好好学习，所以今天来这边看看这个小区里面有没有短租的。”
　　小警察有些疑惑，“太吵的话，有没有报警？”
　　“没有。”陆秋阳捏着手指，显得格外的委屈，“毕竟之后都是邻居，而且我还是一个人住，物业说最多一周就装修好了。”
　　女孩生得可爱，天生一张讨喜的小脸。她眼里湿漉漉的，看上去格外委屈。这番说辞并没有什么漏洞，警察也相信了她。
　　“原来是这样。”小警察能够理解女孩的担忧。如果居民楼吵闹的话，报警他们肯定会管。但因为处罚并不严重，之后还得住一栋楼，大部分人考虑到领里关系都会选择忍耐。这孩子还是一个人住，会怕是很正常的。
　　理解是一回事，小警察还是不放心地问了一句：“需不需要我们帮忙？”
　　“不用的。”秋阳摇摇头。
　　隔壁很快就会清净了。
　　小警察又给了个建议，“要不在网上找房子？应该会方便点吧。”
　　提到这个，陆秋阳局促地捏紧了衣角，“网上的要收中介费……我生活费不够。而且我只住几天，找中介还要去看房就太麻烦了。我想着自己来看，可以省些力气。”
　　“原来是这样，直接去小区找要便宜些吗？”小警察挠挠头，看到陆秋阳脸色比之前好上许多，知道她状态好了才试探性地问，“对了，小妹妹，你怎么发现那个黑袋子的？”
　　提到黑袋子，秋阳顿时脸色煞白，说话吞吞吐吐，极其惶恐，“我在小区里面转了一圈，在那边草坪上看到好几只狗在刨土，下头有个袋子的。我好奇里面装的什么，就扯出来看了一下……”
　　她没有说下去，小警察大约也明白是什么情况。
　　谁能想得到小区里会藏着尸块呢？
　　小警察拍拍秋阳的肩膀，安慰她，“你不要害怕，一会到局里做完笔录就可以回家了。要是害怕，或者发现其他问题，可以直接跟我打电话。”
　　说着他扯过一张纸，在纸条上写自己的电话号码，递给她。
　　“嗯。”
　　秋阳有些意外，乖乖地接过纸条。
　　小警察看她没有异样，放心下来，对她说道，“我还有点事，一会我的同事送你去局里，请再耐心等一等。”
　　“嗯，辛苦您了。”
　　说完小警察就下车离开了，车里只剩下秋阳一个人，她靠在椅背上闭眼补觉，也没心思做其他事情。
　　没过多久警察局支援的人过来，这边空出人手送下陆秋阳回警局。当车子开出小区时，陆秋阳看到在前方十字路口的转角，李妍挽着王浩的肩膀，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
　　而在不远处，清衣撑着纸伞站在阴暗的角落里看着他们。
　　真可惜。
　　陆秋阳叹了口气，最后看了李妍一眼。
　　车辆前行，那两人很快消失在视野中。
　　红绿灯下，李妍突然心里发毛，身子颤抖，说不出的诡异。
　　王浩担忧地问她，“怎么了，身体有什么不舒服的吗？”
　　“没有，”李妍没有说自己刚刚的怪异感受，只是笑着摇摇头，随便找了个借口，“可能是刚刚那阵风吹的，有点冷。”
　　王浩视线扫过李妍光洁的胳膊，说，“冷就要多穿衣服，下次带件外套，不然冷得只是你自己。”
　　说着，王浩一边脱下外套给李妍披上。
　　他虽然是呵斥，可行动却让人无比温情，李妍心里暖洋洋的。她羞涩地拉扯拉扯衣服，“我记着了，今天想着咱们领证就穿得漂亮点嘛。”
　　王浩点点她的鼻尖，“这么大了怎么跟个小孩子一样？。”
　　李妍噗呲一声笑出来，两只大眼睛弯成月牙。
　　她和王浩只谈了两个月，算是闪婚，但她坚信王浩是自己得以托付终身的人。
　　李妍在附近大学教书，平时总是沉迷在课题项目里，三十五六还没有结婚。家里原本支持她的工作，可眼看姑娘年纪大了，便给她安排各种相亲。
　　李妍条件好，相亲的对象非富即贵，但大多只适合做朋友。若要一起生活，实在太无趣了些。
　　结婚是一辈子的事，她并不想凑合。
　　有次相亲结束后，李妍一个人去看电影。就在那个电影院里她和王浩相遇了。
　　男人性格有点木讷，典型的直男。可是他细心体贴，谈吐不凡。虽然业余，但懂得的知识很多，李妍的专业知识他也能与她说上几句。加之男人样貌确实不错，王浩告白后，李妍便答应了。
　　王浩只是普通白领，收入不算很高。她主外，王浩主内，一样可以过得温馨幸福。交往一个月后李妍便去了王浩的家，王浩的父母都很亲切，对她就像她自己的家人一样。
　　虽然并不富裕却善良热情，这样的家庭才会给李妍一种安全感。
　　两人今天领了证，可老房子还没装修完，王浩提议两人暂时先住在他父母家里。
　　李妍有些犹豫，“老公，要不这几天住我家吧，我们两个人过二人世界。和你爸妈挤在一间屋子里会不会有些麻烦？我的东西也在自己家里，今天要是搬过去过几天房子装修好了还得再搬过来，实在不方便。”
　　王浩眼神一变，抱着李妍轻声说，“这样吧，就住今天一晚上。咱们毕竟领证嘛，得回家看看爸妈，之后我们就去你那边。”
　　李妍这才放心，同意了，“行，那就回去吧，叔叔阿姨应该等急了。”
　　“今天晚上该改口叫爸妈了吧。”
　　“哈哈哈，等见到人了再改嘛。”
　　两人情意绵绵，说着亲昵的话语，享受新婚的愉悦。
　　不远处清衣靠在墙边，玩味地看着正甜蜜的小两口。她手里拿着生死簿的副本，非常期待这两人的新婚生活。
　　看来这个月马上就能完成kpl了。
　　刚瞌睡就送上枕头，运气不错。
　　……
　　警局证实陆秋阳的话后，很快排除了她的嫌疑，录完笔录后就让秋阳离开。
　　一到家，秋阳打开门发现屋里开着灯。
　　入了贼吗？
　　陆秋阳眼神一凝，摸向钥匙将折叠刀打开，小心翼翼地朝屋内走去。
　　结果前行几步，一转弯便看到正在研究微波炉的清衣。
　　见她回来，这死神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还热情地打招呼，“哟~小秋阳，欢迎回家，从今天开始我们就要同居了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