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世芳华（上）》Food刘油0612

49、谎言

　　素芳与梓和对望一眼，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梓和想着见一见也好，起码让他知道素芳是有人疼爱有人管的，就抬脚走进房间里，素芳总觉得哪里不对，也跟着进去。
　　郭梓和有好多年未曾见过任嘉惠了，还是素芳的父亲去世之前的某次过年，任家太太带着任嘉惠来郭家给祖父祖母拜年，那时自己还是个小孩子，任嘉惠也只是个半大少年，他脾气古怪，冷言冷语，祖父祖母都不大喜欢，但看在任家太太是祖母庶妹的面子上，还是很和蔼的给了压岁钱，也留他们吃了饭。
　　后来因素芳的那纸婚书，郭家和任家闹得很不愉快，就再不往来。一晃自己长大了，他却成了这幅模样，真是天意难测。
　　郭梓和走近一点，就着窗外的光线看看，才发现任嘉惠的身体衰弱的十分厉害，不仅瘦的皮包骨头，浑身无力，而且眼神空洞呼吸不顺畅，竟是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一想到素芳和这样一个病病殃殃的痨病鬼朝夕相对长达两年，还不得不尽心尽力的伺候他照顾他，顿时心里疼的像刀割一样，恨不能一把火将这任家小院烧个干净，好让素芳早日解脱。
　　任嘉惠睁开眼，模模糊糊中看到一个精神抖擞目光犀利的高大男子，心里知道这便是郭梓和了，他强忍着身体的不适，轻声开口，“梓和，好久不见，让你。。。见笑了。”
　　郭梓和没有说话，只是沉默。这种沉默令人更加难堪，素芳也是这样，不说话不笑，只是沉默，原来他和她在面对不喜欢的人的时候，懒得客套，不屑于说场面话，连表情都是一模一样的。
　　任嘉惠觉得自己就像一只跳梁小丑，妄想得到些什么，却最终只是惹人厌烦罢了。
　　“素芳，去倒杯茶来吧，”任嘉惠有些话想单独对郭梓和说，就当是为自己最后争取一次。
　　素芳心想，家里哪有茶叶，哪里买得起茶叶，不过是有些晒干的桂花和茉莉花罢了，真是人越穷越爱装样，穷的只吃得起稀饭了还敢说泡茶待客。她也懒得反驳，只大大翻了个白眼，便转身出去了。
　　郭梓和早就在用眼角余光瞄她了，看到她翻白眼，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她原本的性子还是没有变，被她藏在身体最深处，只有当自己在她身后给她安全感的时候，她才会像只小猫一样，伸出爪子挠一下。
　　任嘉惠看到郭梓和嘴角的笑意，更加觉得刺眼，他和她这样的默契，这样的心意相通，那自己又算是什么呢？
　　“昨天。。。真是。。。不好意思，我母亲。。。那样做。。。太过分了，我代她。。。向你。。。和你祖母。。。道歉。”任嘉惠声音微弱但语气诚恳。
　　郭梓和还是没有说话。
　　“你放心，我母亲。。。不会为难。。。素芳的，我和她。。。既已圆房，就是。。。真正的。。。夫妻，有我在，她会。。。好好的。。。”任嘉惠自顾自的说道。
　　如同一道炸雷直直劈中天灵盖，郭梓和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心脏仿佛停止跳动，思绪也不受控制起来，手也好，脚也好，颤抖的不听使唤，整个人都陷入癫狂。不可能！不可能！素芳怎么会跟他。。。不不不，素芳是我的！我们说好要一直等着彼此的，素芳不会食言，绝不会！冷静！郭梓和，你要冷静！可是，万一素芳认命了呢？万一她对自己失望，妥协了呢？万一，她放弃了我们的感情，再也不愿意坚持了呢？
　　郭梓和深深的吸了口气，不能再继续待在这里了，会疯掉，真的会疯掉！他转身跌跌撞撞的向外跑去，刚到门口，遇到素芳端着茶杯进来，茉莉花的香气飘进鼻端，更加刺激的他浑身颤抖。
　　素芳见他脸色不对，那双盯着她的眼睛里满是愤怒和不可置信，仿佛要喷出火来，她疑惑的将茶杯举到他眼前，“喝茶吗？”话音未落，郭梓和突然扬手将茶杯掀翻，幸好水不烫，只是茶杯落在地上，“咔嚓”一声摔得粉碎，素芳一阵愣神，不知道自己怎么惹他生气了，待要追出去，却见他像一阵风似的早已跑不见了。
　　素芳追到门口，最终只能停下脚步放弃，她没法离开任家，追到了他又能说什么呢？也没有资格说什么要他等她之类的话，除了分开再不见面，还能有什么结局？
　　她长叹了一口气黯然转身，回屋将茶杯残渣收拾好，否则被任家太太看到，又是一顿骂免不了。
　　一连很多天，素芳的情绪都很消沉萎靡，便是从前做惯了的那些家务活计，也极其敷衍了事，甚至常出差错。她总在走神，想着郭梓和，想着她和他之间的那些往事，心里不断的对自己说，别伤心，别难过，如今还不算最坏的结果，至少在他最需要帮助和安慰的时候，我没有迟疑的陪在他身边，我尽了最大的努力来爱他，永远都不会后悔。
　　也许有一天他长大了，觉得世界很大很美，有更值得追求的东西，那样也好，那就好好的去实现理想，也不用有负担，不用考虑太多。我也许会留下来等，也许不会，都是我自己的选择。
　　深冬时节，天寒地冻，素芳早上起床穿衣服的时候，连手都伸不出来，冷的直打颤。她突然想到，这一年快要过完了啊，不久就是新的一年了。
　　年小余因为快要期末考试，学业渐渐忙碌，也不是经常会来看她，但每次来之前或之后，基本都会去郭家看看，有没有什么口信需要带的，因此素芳虽然被软禁不能出门，但与郭家也没有断了联系。这天周日，年小余放假就偷偷来看她，两个女孩子还是坐在花坛边聊天。
　　“听说，郭梓和仿佛是联合郭家的族亲，开始发力，生意渐渐好转，原来的顾客挽回了不少，情况变得乐观很多。”年小余通报着最新情况。
　　“是我大姨母告诉你的？”素芳有些心不在焉。
　　“不是。说来奇怪，以前吧，郭梓和隔几天就会来找我，跟我打听你的情况，问我有没有去看你，可自从郭家老爷去世后，他就再也没来找过我，你们俩，吵架了？”
　　“他那次送我回来，不知道怎么惹他生气了，摔了茶杯就走，也没来得及好好说话。”
　　“也是他祖父去世的那时候？”
　　“嗯，可能他遭遇变故，就长大了，想法也变了吧，我已经在心里做好准备。”
　　“做什么准备？”
　　“也许突然哪一天，他找到别的人生意义，对他来说，我变得不重要，不值得，也就不再需要等待。”
　　“你怎么这么想，他应该只是太忙了。”
　　“说说你吧，期末考试准备的怎么样？”
　　“没底。对了，上次帮你从图书馆借的书要拿去还了，不然放寒假会超过期限的。”
　　“我去给你拿，你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