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南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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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今晚就在黎江口的一家酒店住下了，李雨鸣洗漱完了之后站在酒店的落地窗前，看着不远处横出海面去的黎海半岛，这边虽然灯火通明，但是始终是难以照破海岸线那头无尽的黑暗，那是太阳才能征服的领域。下面则是江口，似乎肉眼能感觉到那些江水蠕动着奋力奔向大海的样子。
赵止宇走过来从背后抱住她，把头下巴磕到她的头顶上问：“想什么呢？”
“你说那些流向大海的水，会不会有一滴不是自愿的？”
“什么意思？”
“就是说，有没有一滴水它总想逆流而上，它不想去海里，但却无能为力？”李雨鸣觉得她最近想的一些问题都很奇怪。
但赵止宇却总能回答上来她这些奇奇怪怪，他说：“你要这么问，那肯定是有的，其实大海那边也未必不好，既然都无能为力了，那就随波逐流呗。”赵止宇一边说一边把李雨鸣扎在脑后的头发拆了，然后把发圈戴到了他自己的手腕上，慢条斯理地帮她把头发理顺。然后把她一把横抱起来说：“睡觉吧，明天带你去海边玩。”
房间的灯关了之后，一眼看出去遥远的海岸线那边像是更暗了。
窗帘沿着轨迹合上之后，亮起了床头灯，放在床头柜上的那个金鱼盒子，水面浮着几粒鱼饲料，两条金鱼精神的很，人不睡它也不睡，在窄小的透明盒子里打来打去的，你拱拱我，我拱拱你，分不出个高下来，却又不亦乐乎。赵止宇放在鱼缸旁的手机时而传来消息的提示音，手机屏幕亮了又灭，灭了又亮。
没过多久手机震动了起来，有电话进来了，两只鱼顿住不打了，往放手机的那头游去，像是想帮忙看看是谁来的电话。
赵止宇动了下手，似乎是想去捞手机，李雨鸣抬起手扣住他的小手臂，不让他去捞。赵止宇只好反扣住她的手，在她带着戒指的中指上落了个吻。
床头柜上的手机响了很久，震动音绵长又聒噪，像是夏日里烈日当头的一盆暴雨，淋得人精神兴奋且燥热。李雨鸣干脆捂着耳朵，赵止宇俯身掰扯开她一边的手，吻向她的耳垂，他的声音伴着濡湿的感觉传来，他呼吸沉重：“你要不要去打耳洞，到时候我给你买好看的耳环，让我看看你带耳环的样子好不好？”
李雨鸣没理他，就把他唠叨的这些当做浑话过了一遍耳朵就散了。
后面赵止宇把她抱到浴室去简单清理了下之后，李雨鸣沾床就睡了。等她迷迷糊糊被吵醒的时候是听到赵止宇在打电话，可能是太困了，她使劲的竖起耳朵，就是听不清他讲的什么。
挂了电话之后，他走路很轻很轻，似乎是在床沿徘徊了一阵，李雨鸣感觉到一旁的床沿塌下去了。赵止宇坐下来，手伸到被子里握住她的左手，他食指跟拇指一边摩挲转动着她手指上带着的那枚戒指，一边盯着李雨的睡脸看了好一会。才低下头来说：“宝贝，我现在要出去一趟，明天早上回来接你出去吃早餐。”
李雨鸣自然是听见了的，只是她现在又累又困，嘴巴根本张不开来说一句话，所有的疑问都变成了从喉咙发出来的一个嗯字。
没多久她就听到了很轻很轻的关门声。
等李雨鸣再次醒来的时候，却发现赵止宇已经躺在身旁，似乎睡得很沉，他什么时候回来了自己也不知道，此刻他是躺在被子的外围的，穿着外套，身上又盖着一件外套。他总是习惯这样，天气一冷跟自己出门都会多备一件外套，哪怕是用不上，他也会备着，也不知道他平时跟别人出去会不会也多带一件外套。
赵止宇侧躺着面向李雨鸣，李雨鸣也翻了个身侧躺过来，盯着他看，他呼吸均匀，此时已经天亮了，海平面上有霞光泛起，海面也随之波光粼粼开来。她已无暇去看身后的海平面日出，只盯着枕边人看。
男人安静的睡脸，让她看的有些着迷，他的刘海侧垂下来露出一半光洁的额头，睫毛粗密根根分明，他左颧骨的那粒红痣，像是没了多少血色一般，有些浅淡。李雨鸣看得不由自主地抬起了食指，先是碰了下他的头发，又点了下他的额头，顺下来摸他的鼻梁，他的鼻尖有些凉，嘴唇倒是很热。他紧闭着眼，卧蚕的周遭挂上了一层浅浅的黛青色，似乎是昨夜熬夜熬的。
碰碰这，又碰碰那，再次碰到他如鸦羽般的睫毛时，他的眼皮颤了下，李雨鸣察觉到他细微的动静，迅速收起食指不再碰他。
把他弄醒了？
下一刻，赵止宇的手从盖着的外套里伸出来，抓起她那只手，期间他依然闭着眼，拇指在她的手腕上摩挲了下，游走到她轻握着的手心里，四指覆盖着手背，李雨鸣的手没有使力，任由他摆弄着分开她虚握着的五指，接着她的手掌被他拉过去盖到他的脸上。
李雨鸣感觉到他的唇动了动，好像亲了下自己的手心，接着又是感受到他温热的呼吸穿流在自己的的指缝中，像一股暖流。
“饿了没？”他问的很小声，听着很困的样子。
“不饿。”
赵止宇的睫毛又动了下，还是没睁眼，把她的手往自己脖子里塞去。才伸出被窝没多久，李雨鸣的手就又变凉了。他的举动是要给她暖手，李雨鸣的手指动了动，尾手指触到他锁骨上不平滑的皮肤。
她撑开衣领看了一眼，他锁骨上有几个淤红的牙印，是她前几天咬的，在冬天里伤口好的慢，倒也结痂了，昨天夜里床头灯昏暗，她也没去留意，原来那天咬的还挺重的。
“那在睡一会在带你去吃东西。”
李雨鸣不觉得早餐是什么大事，倒是很想知道他昨晚去哪了。“你昨晚去哪了？”
他用气音回道：“医院。”
听到医院两个字，李雨鸣欲言又止，心底猛然生出一丝担忧，不知道他发生了什么。她想问，但是又不知从何问起。
赵止宇接着说：“不是我，一个亲戚生病了。”
李雨鸣听到这回答，稍稳了点，又有些自责开来，想着是不是这趟不该来，让他跑医院，又陪自己两头忙？
“严重吗？”李雨鸣问。
“顽疾。”
“啊？”
“冥顽不灵的那种顽疾。”
李雨鸣从没听过竟然有人用这个词来形容病的？
“有其他人看护她的，不用担心，”
“男性亲戚吗？”
“女。”赵止宇回答的毫无掩饰，一幅蛮不在意的样子。
“长辈吗？”
“平辈。”
既然是亲戚，他又没有一丝保留的倾盘托出是女的平辈亲戚，应该是表妹表姐之类的，既然是亲戚李雨鸣也没再多想，可能也是单纯吧，就真心的祝愿了下，希望他这个亲戚早日康复。
说是在睡一会就出去吃早餐，还要带李雨鸣去海边玩什么的。看他睡得正熟，李雨鸣把被子拉起来给他盖上，赵止宇大概是困死过去了，一觉睡到了中午，直到房间的电话响起，是前台打过来了，提醒他们房间时间快到了。
赵止宇被吵醒后从床上坐起来，捏了下眉心，往窗外看去，海平面湛蓝到跟天边融为一体，他才意识到自己睡过头了。叹了一声气，脑瓜子沉重无比，“你怎么不叫醒我。”
“我看你很困的样子，还是让你好好休息吧。”李雨鸣站在床边捧着他的头帮他揉了下太阳穴，他半阖着眼抬头看自己，能看到他刚睡醒的眼白是通红的，左颧骨的那粒红痣也像是充血了一样绯红。
赵止宇把头搁到李雨鸣身上，又闭上了眼，道：“对不起啊，你过来都没好好陪你玩，家里最近发生了一些事。”
“没关系啊，我下次还来的。”
“那我再欠着你，下次你来了一定好好陪你，然后再带你回家。”
“好。”
他们吃了午饭之后，李雨鸣表示要回去了，不然到时候李苑就要发飙了。赵止宇用手机帮她买的票，送她去高铁站的路上，李雨鸣一直捧着那个鱼盒子，下车前还给鱼喂了一次饲料。
人总是在分别的时候多愁善感开来。
这两条鱼她是带不走的，也不知道赵止宇会不会像他说的那样真的带回去养起来。想到这她又心生了别的念头，或者干脆放生到黎江里？让他们自由？这样它们会不会迷失彼此，或者直接死亡？被迫面临各种恐惧，被流连支配一生，或遗憾或不得以，像此刻自己心里充满的不安一样。
想想还是让他们呆在窄小的空间里吧，虽然没有自由，但是至少还有彼此作伴，此刻她也想跟赵止宇呆在这个车上，不走了，恨不得这个条沿海的公路是没有尽头的，一直就这样开到天荒。
赵止宇的声音在此刻响起：“我到前面停车送你进去吧。”
这边不能停车，要绕一大圈到下面的地下停车场，李雨鸣觉得太麻烦了，就跟他说：“我自己进去吧，太麻烦了，你把我在前面那放下就好了。”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似乎还有点盼着，盼他会说点什么反驳，盼他执意要送自己进去，却没想到他真的在前面的进站口停车了，因为后面还有其他的车，李雨鸣只好快速下了。
下车后没走几步，她的电话就响了，来电人赵止宇，她回头，他的车已经开走了，接了电话，那边说：“如果想我了，就直接跟我说，我会去找你。”
我现在就想你了。但她没说，只是简单的嗯了一下。
赵止宇说：“那两条鱼，我会养起来的。”
“嗯，那你也赶紧回去补一下觉吧。”
“好，路上注意安全，到了家给我发信息。”
“好。”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