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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1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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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列斯看着目的地的距离:不剩多远了,旅途就差最后的十分之一。
“轰隆”
“轰隆”
维列斯立刻制动。列车呼啸着停下,而他看到了远处的庞大的影子。
code-99,“巨人“。
再没有code系列的感染体能有这种体积。维列斯谨慎地向前看了一下——它已经把自己前方的铁轨踩烂了。
除了几个极端的感染体,正常的它们是没办法踩烂这种坚硬的铁轨,毕竟就这么一条。而且每一次出行,他们都会携带一组的铁轨抢修人员,以防万一。
但是现在这辆列车上只有自己。它不会放过自己的,维列斯很清楚。随着巨人跺地的声音越来越震耳欲聋,他几乎感觉到自己的心脏也跳得慢了,随那撼动大地的声响而跳动着。
他当机立断,爬上了列车顶,自己不可能跑得过巨人,而且它已经发现自己了。
他装好弹药,三点一线,马上就要瞄准那个朝着自己缓慢走来的大块头之际,忽然它又跺下一脚。
这一脚,它刻意地加重了力气,大地为之深深晃动,而维列斯滚下了列车顶部。他本来能够抓住边缘稳住自己,但是它放出了它胸口的钢弹,无数飞速袭来的钢铁弹丸刮过来,他的左眼就这样被划伤。
忍着剧痛他翻滚到铁轨一侧,着地的那一边身体发麻,虎口的肌肉松弛下来后他立马再次用另一只眼睛尝试瞄准,三点一线,而流着血的左眼终究是让他慢了四分之一秒——“巨人”又一次跺脚。
维列斯察觉到列车有侧翻的趋势,知道自己没多少机会了,这个掩体很快就没有用处。最后一次,他拼劲自己所有的感官与超乎常人的速度,瞄准,射击。连着开了好几枪——而后面那几发就不算很准了,但是没关系,事实证明他的射击有效。
巨人的“眼睛”落地,那东西与其说是眼睛不如说是尖角,是他行动单元必不可少的一部分。发出一声几乎能把人震聋的、仿佛来自亘古之时的吼叫,感染体倒下来,黑色菌的浪潮朝着列车袭来,想要重新组合成对它来说必不可少的那些部分来修复自己。
维列斯抹了一把血液和冷汗,继续射击。
“砰”
这次是闪烁着集成电路和太阳能板的控制单元。被强力的火药摧毁后,黑色菌汹涌的脚步突然地停顿。那一幕极其可怖。
维列斯没有放松肌肉,又是一枪射出。
这下他瞄准了的是巨人的脑袋和身体的连接模块中,理论上最脆弱的一部分。
“轰隆隆————”
庞然大物的头颅落在了地面上,仿佛末日的长钟之鸣声。
维列斯立刻爬上列车找药物,迅速地包扎后拎着必需品就离开——“巨人”单靠这样是无法被彻底消灭的,它太大了,黑色菌完全可以重新组装它剩余的部分,成为不那么可怕但是极多的感染体来报复。在这之前他必须离开。
但是他很确定,“巨人”出现的地方不可能有可供他乘坐的感染体。他只能穿行在这片荒野里,靠着自己的双脚走完最后一段路。
他知道自己的眼睛没什么机会恢复了……但是不要紧。他想,如果贺泉山嫌弃的话,那就……只能让他忍着了。
卓雅审讯进行的过程中,我的母亲、尼古拉的父亲、埃尔文,以及一些我面熟但是叫不上名字的叔叔阿姨们站了起来为她作证。
最后,被他们指认的人也被看守起来留待第二次审讯,而我和贺箜、尼古拉被放走。
我们上了一辆陌生的黑色的车子,那个司机我认出来了,是为卓雅阿姨作证的人之一。她垂下眼睛,小声地和我们说:
“去找维列斯。没有他我们防不住。如果找不到的话,告知军队的所有未匹配向导的哨兵:格尔巴托夫他们早就计划好用一场即将到来的感染体袭击把他们诱出去,然后大规模地趁机对他们进行控制,最后筛选出得力的黑暗哨兵带回来为他所用。”
“他们已经掌控了洗脑的方法?”贺箜吃惊。
“是啊,前几天在卓雅家里翻到的。当年控制维列斯时的资料。”她说,“我们不能再晚一步了。我们不赶到的话那计划还会照样进行,那些向导随身携带洗脑的仪器,变异完了就进行洗脑。不听从格尔巴托夫,就听从他的同伙。那将是一队的黑暗哨兵以及强精神力的向导……没人防御得住。”
未匹配的哨兵采用的是三哨兵一向导的配置,和已匹配的向来是分开行动的。那些向导居然有问题……不,可能是已经被洗脑成功了。格尔巴托夫这些年费尽心思也没找到能够全心全意地为他干活的人,他没和骆长官他们一样想到收养的办法,但是他从卓雅家里偷到了珍贵的实验材料。这些分隔两地的阴谋家,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先控制向导再控制哨兵的路线,然后只需要搞定人数相对较少的向导就可以了。
那对他们来说就少了不知道多少的工作量。神不知鬼不觉地,格尔巴托夫在卓雅被监禁的十几天内完成了对向导的控制。尽管他已经身陷囹圄,最后获得的一队的黑暗哨兵,解救他也不是什么难事。
她把我们送到军部门口,说:“我不会安全,你们也不会,但你们自由。保护好自己。记住我说的话。”
她驾车远去,后来我才知道她就是十五年前那个后来变异成黑暗哨兵的实验品之一,亚斯琴。
尼古拉说:“所以我们现在知道他们要走,但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走。”
贺箜摸了摸下巴,说道:“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出基地么?那一次只有新人出去。我们靠通讯器和总部取得联系,而通讯器掌握在每一队向导手中。”
我查找了下今年预定的演习日期:
“就是明天。”我感觉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
“一天之内我们要找到维列斯,你觉得我们有机会取消这次演习吗?”
贺箜认真地看着我们,说道:“记得她说了什么吗?‘一场即将到来的感染体袭击把他们诱出去’。其实我们每年的演习,都是在确认了会有感染体袭击之后才把我们放出去的,为了给我们长一个真刀实枪的教训,所以每年的时间都不一样。当年我就提前知道了会有感染体袭击。”
“我们为什么就不能直接告诉上层把那些向导抓起来?”我问。
尼古拉白了我一眼:“你怎么知道有没有漏网之鱼?别打草惊蛇,不然连我们的自由也没有了。”
“要么我们及时找到维列斯把感染体提前干掉、延后这次出击……等到所有人都抓干净了;要么就不那么及时地和那些黑暗哨兵干一架。”贺箜艰难地说。
我说:“已知洗脑是不可逆的,那些向导已经没救了……我们也不可能通知那些和他们一起的哨兵,他们的向导有问题了。猜疑是藏不住的,更加打草惊蛇。”
重担压在我们身上,我们三个喘不过气来。
“总之……找到维列斯。”我最后说,把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他绝对在某个地方……”
“我的哨兵刚刚告诉我,雪鸮失踪在了基地外。”贺箜说。
我俩同时露出了一言难尽的神情。
尼古拉疑惑:“怎么了?”
我扯了扯嘴角,说:“没事,在基地门口等着,就华夏基地的那个方向。”
万幸地,那一天半夜十二点,我们在基地门外看到了他。我们在贺箜的哨兵的暗中帮助下,随着当天去出任务的一小队出了基地。
“维列斯!”我几乎认不出他来。
他扯下左眼的白纱布,随便地又换了一卷,看到我们来了,就漫不经心地说:“讲重点。”
我们把需要做的事情告诉了他,等待他的下文。尼古拉给他递上了特效药和干粮还有水,维列斯没有拒绝,沉默地收拾着自己。他的脸还算干净,但是衣服已经不成样了。
“怎么就你一个人啊?”我问。
“华夏基地那边也很紧急。”他瞥我一眼,突然问道:“你们怎么打算的?”
“我们打算采取前一种方法。”贺箜说。
维列斯摇了摇头:“可能性不大。检测不到感染体,他们只会认为是暂时性地藏起来了。毕竟明天就要演习,片刻的观察结果说明不了什么。”
简而言之,太晚了。
“为了防止那些被……洗脑的向导通风报信,”维列斯说,“我们只需要掐断他们的通讯。”
“把通讯器夺过来,还有洗脑仪器。”我懂了。
“但是,有一个盲点,”维列斯直起身来,“我们不知道这些向导打算用食物还是注射器下手。审查很严,注射器是不会让新人携带的,更不可能让他们带黑色菌出城,用食物的可能性倒是有。一个向导,能够给所有哨兵都控制住、注射、甚至洗脑,要么是精神力足够强大,可以控制住同队的哨兵,要么就趁战后,在哨兵都疲惫不堪的时候下手。”
“当然了,也有可能,他们在有摄像头的补给点,用那里的注射器下手。”维列斯说,“他们脑子疯了才会这样做。”
贺箜说:“所以可以初步确认是食用这一传播方式。用食物夹着一点……刚刚从感染体身上摘下来的黑色菌……”这个形容有些恶心。
“对啊!黑色菌这东西在外面可以说是到处都是,有大威胁的是感染体。没有成为感染体的黑色菌不以人类为食。”我拍大腿。
尼古拉兴高采烈:“所以我们可以确认作战计划了?”
维列斯点点头:“一队一队解决,先抢夺通讯器再解决向导。不用和剩下的哨兵废话,赶紧找下一个小队。”
我说:“解决是怎么个解决法……不会让我们杀人吧。”
我们的脸色都变得很难看。维列斯说:“好吧,还有一个思路,把这些向导直接带走。让他们没有哨兵可以控制。”
我们眼前一亮,而维列斯把目光投向尼古拉:“你能行吗?”
他不可能让他怀孕的向导出来冒险,但是没有向导,他会很危险。
尼古拉沉思了好久,说:“我不给你们添麻烦了。”
维列斯有点意外地赞赏地看了他一眼。“长大了,挺好的。”
“我会带着我的哨兵一起,”贺箜说,“加上伊万,我们把向导统一打晕了带到他们预定的路线外面。”
“有98个小队,你们可要想清楚了。”维列斯冷漠地说,“这样费时间得很。”
“那也不能杀人。”我很坚定。
维列斯叹了口气,说:“好,那就约定在这里。”他在地图上指了一下,说:“遇到了向导能够控制全队哨兵的那种队伍,不要犹豫,直接射杀向导。他们就算晕也晕不了多久。”
我们只能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