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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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泉山退出来，因为闯入精神图景的痛苦而缩了缩瞳孔，镇定后才发现维列斯有些生气地把他压在被褥间，手指掐着他大腿的根部。
“清醒了？”他的恼怒就写在脸上，“知道疼还看？”
贺泉山并未露出他温和的笑容来安慰维列斯，他只是坚决而义无反顾地用嘴唇堵住了维列斯的话语。
维列斯不知道他到底看到了什么，发了狠地啃咬他的唇，舌尖理所当然般闯入他的牙关，像是要把这人吃了的样子。
被人窥见精神图景的感受夹杂着贺泉山为他受伤的气愤充斥着他的身体，他手下的动作也没有留情，几乎把人按在了床里，炽热的气息互相交融。
贺泉山是不甘示弱的人，然而他着实没想到维列斯反应能这么大，再加上还没有完全清醒，就陷入了任由人肆意摆弄的境地。
等到他彻底回过神，他就被自己温度升高的身体和维列斯的动作激得战栗，喉咙深处的声音被维列斯的左手用力捂住。贺泉山忘记了人还能拿鼻子呼吸，喘不过气来，极吸引人目光的面孔此刻发红，维列斯终于把手掌拿开，抹开一点晶莹的唾液。
没人抗拒得了沉沦。这足够重新点燃两人对对方的渴望了。贺泉山低声地说：“你……慢一点，有话好好说。”
维列斯放开他的手，又露出那个装成乖巧的笑容，真的按照他所说的柔情蜜意了一点。
他微微喘着说：“少将，我觉得我好奇怪……我不想让你疼，但又希望你的痛苦都是我给你的。”
贺泉山就告诉他：“嗯，现在差不多就是这样。”
沉溺在色/欲内的人是很少会想起对方赐予自己的痛苦的。除非你知道这个人总有一天要这么离开。
明明是维列斯先提起这个话题的，但生气的不爱听的也是他，力度像是对待仇人。
“唔……”贺泉山疼得想咬人，但是又逐渐地找回了感觉，他也就任由自己沉溺于片刻的温存了。
维列斯想死他这个样子了。但是还不够啊，要让这个人彻底地属于自己才可以。他听凭自己的灵魂的指引，像是存在于过去的原始的野兽一样沉溺。
结束了一次后，维列斯不仅不觉得累，反而有种精神焕发的感觉，但是很明显贺泉山不太受得了了。他又耐心地给他清理，这时候才想起来贺泉山身上还有一点没有痊愈的伤口，自责才姗姗来迟。
贺泉山并没有指责他，反而挺纵容他的，眯着那双漂亮的眼睛，似乎不愿意和他计较。
“那个通讯器……”维列斯一边帮他导出自己留下的液体，一边说着，示意了一下浴室外，“是我从现场的人的身上扒出来的。”
“不会有正确信息的。”贺泉山垂下眼睛，“那个老家伙教给我，不要给敌人留下任何信息，尤其在敌方是人类的时候。我实在没想到有这么一天，我会遇到人类敌人。”
维列斯说：“虽然我恨她，但你和她做的都是正确的事情。”
“是吗？”贺泉山用花洒淋了他一下，和他对视，说，“你知道我刚刚做了什么吗？我派人给那些我怀疑的人的家里都安装了炸弹，就像在东欧基地他们对我做的那样，甚至更恶劣，我能够以他们的亲属作为威胁，这一点倒和卓雅一样。我也是那种……可以为了目的而牺牲一切的人。就算你落在我手里，我也可以随时牺牲你，甚至还不会那么轻易地放你自由。”
维列斯不懂得他的自我剖析，在那双一贯冷静温和，现在却冰冷而愤怒的眼睛里捕捉到极小的情绪——
他想我留下，但是，又不想困住我。
维列斯说：“不用想这么多啊，贺泉山。我这种人生来就是要招致纷争祸患的，尽管我恨死了这种东西，我注定不会有好下场，哪一天，命运在我身上开什么玩笑我都无所谓，我不会觉得意外的。”
这是实话，他一直是这么觉得的。贺泉山不了解的、但是维列斯深深清楚的事实：名为维列斯的黑暗哨兵早在五岁时食用黑色菌的那一刻就彻底崩裂了。他不是完整的人，他能够做到别人都无法做到的事情，他独一无二。所以他被压迫、被控制、被驱使，这辈子可能都没有干过什么发自内心想做的事情……
直到他擅自做主给自己的任务添加了一项惹人遐想的“恋爱”，对象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贺泉山。
这大概是“雪鸮”维列斯的灵魂的唯一一次挣扎，从那恶毒的菌群中挣脱出来，凭借上天的指引接近最优秀的来自华夏的哨兵，朝着那个人露出半真半假的微笑。
发现自己开始越界的维列斯，就同时地发现了自己死期将至。
“所以……别为我担心，别为我痛苦。”维列斯赤身裸体地把他抱得很紧，就像世界末日即将来临也不愿意松手。“我不会离开……尽管我总有一天要离开。”
贺泉山感受到他的体温心跳，突然懂得了他的意思。年轻的而大权在握的少将也坚定地反抱他，郑重其事地告诉他：“你不会离开的，我不会让你离开……不过你需要做一件事。”
他把自己的安排告诉了维列斯，维列斯却说：“不行，我自己去。”
贺泉山又拿花洒浇了一下他的头发，不容置喙地说：“我不可能让你一个人回去送死。”
维列斯反驳：“那不是送死……我有把握的。没有感染体能杀掉我。”
“但这次更可怕的敌人是人。”贺泉山说。
“没错，所以涉险的我一个人就足够了。”维列斯坚持，“你的人应该留在你这里，不然我不放心你。你这里还有一个华夏基地要解决，而且你线索更少，他们连什么时候行动都不一定……”
维列斯年轻气盛地笑了一下，那笑容里满是张扬，“你这边差不多完事了，来找我。不就好了？”
贺泉山这下没办法再坚持了。他能够真正信任的人也不多，只能尽可能地为维列斯提供援助，毕竟现在没有人知道谁是人谁是鬼。有的事必须要亲自确认。
他给维列斯安排了一辆运输商品货物的车辆，列车里面只有维列斯一个人。他就那样出发了，来去匆匆。
“下次来，你要在华夏基地好好地玩一玩。”贺泉山没办法去送别，在通讯器里说。
如果他们要跨越基地聊天，内容就一定会被注意到，所以这大概是他们这回的最后一次联系了。但他们都相信着对方。
“嗯。不仅要到华夏基地……我还想去别的地方玩。”维列斯调好了制动单元，列车就那样启程，他回头看了一眼华夏基地。
贺泉山答应他一起去，然后挂断通讯器，视线重新移回自己前岳父的一家身上。他们每个人都有枪支抵在他们脑后，而贺泉山问道：
“亲爱的骆长官。您的儿子是怎么得知有关黑色菌的事情的？”
“如果不是您告诉的，那么请您告诉我，国际大会参会人员名单上有你，这个巧合还不够吗？您不知道？如果还是不行的话……骆长官为什么要限制我的人身自由呢？”
贺泉山笑了笑，停顿一会儿，说：“这些嫌疑，假设你都能够洗脱。我实话实说，我真的不太需要你的儿子了……不管您信不信，我真的打算杀了他。”
骆长官脸色一变，不懂他的意思，但贺泉山完全不像是在撒谎。
贺泉山却话锋一转：“当年的大会，参会者有您，还有一位女博士。那位博士早就病故了，而她的女儿在塔的指挥中心，小时候受过您的资助。她对您和您兄长可是崇拜无比啊。我已经派人去请她了。”观察着骆长官以及他秘书的脸色，他又问：“你们打算用她这枚棋子干点什么？”
骆长官冷笑着反问：“少将，您现在在干什么？是在刑讯逼供吗？人身威胁？您洗脱嫌疑了吗？”
他张狂地冷笑，“不会真的以为我强弩之末，你想说什么我就说什么吧？年轻人啊年轻人，还是太天真了……”
贺泉山好像压根没听到他刚刚的话语，兀自沉思，突然打断骆长官的狂笑：“她在指挥中心看守基地的门的有关事宜。你们想要开城门把那东西都放进来？”
骆长官的那口笑憋在喉咙里，几乎窒息。
贺泉山本来只想说一下自己的猜测而已……却被这样证实了……他倒吸一口气，说：“你们真打算这样啊。”
“但是，我不信。”贺泉山收起了那副恍然大悟的神情，又用和煦的笑容对准了骆长官：
“刚刚演得不错。”他慢条斯理地说：“平日城门也会打开来放行进出的士兵与商人，接纳流窜的平民百姓，光是开城门又有什么用呢？就算能把感染体放进来，黑色菌也只能吃掉人类。可是我听说，要取得变异的效果，只能吃掉或者注射？”
骆长官不去看他，知道无论自己表现出什么样的情绪，贺泉山都不会再相信了。但是他对自己的计划有足够的信心……就算前功尽弃，也是可以继续进行下去的。
“人种改良”这个词语，是卓雅自己推测的，用她的那个天生丧心病狂的脑子只能猜出来这个目的，却忽略了你们骨子里的自私。他们的目的应该不是这个。所以，贺泉山说，“我猜你压根不想要改变所有人，只想改变一些人，为你所用？或者我指得再具体一点，改变士兵？”
他自顾自地分析：“有一个问题困扰我很久了，就是你为什么要用你的亲儿子来走这一步棋。于是我查了一下，看到你收养并资助了很多的孩子，他们几乎都是向导。你是不是跟他们隐瞒了突变率与死亡率，告诉他们这样做能够进化？然后把相信你这一套的人派出去执行任务？”
“接下来就是我的个人猜测了。你对他们的任务要求是将食物替换成含有黑色菌的食物。然而骆小先生看到了我包里的摄像头损坏的位置，就想要身先士卒并且自作主张地试一试。你们都不乐意的事情发生了——他进了监狱。如果他胆敢把你的计划泄露出去，那么你绝对会毫不留情地杀了自己的亲儿子吧？”
突然骆长官插话：“喂喂喂，年轻人，那么这样做对我都有什么好处呢？就算所有的士兵最后都成功变异，对我又有什么好处？”
“对，我一直不太能想得通。”贺泉山微笑淡了，“你当年是不是压根不知道突变率？”
骆长官这下彻底绷不住了：“哈哈哈哈哈……我这个老骨头被你笑得……东欧基地和咱们这边不一样，咱这边少点人，根本没人会察觉到，几次实验一下子就算出来了，包括普通人、哨兵和向导……”他说着说着发现不对劲的地方，红着眼睛瞪向贺泉山，目眦欲裂。
贺泉山终于达到了这次谈话的目的，他的笑容又重新浮现：“您看看，您这不是知道，卓雅当年做了什么实验么。我从头到尾可没提到半句东欧基地……”
“我从你刚刚的话语中推测出来了。”骆长官屏住呼吸，“毕竟你刚刚从那里回来。”
贺泉山哑然失笑。
“我不管，我有什么好管闲事的，说起来我只是一个少将而已，”他挥挥手，手下都收起了枪，然后把刚刚的记录发给了塔中央。
他把自己的结论献上：“骆长官与其兄勾结，收养儿童对其进行实验，目的为组建一支都有极强精神力的向导小队为他所用，野心昭然若揭。至于他那个不听话的被他骗了的儿子也在他的计划之外。别的目的，就不在我的考虑范围内了。希望‘塔’明审。他们二人收养的人中，有一人曾经随我前往东欧基地，对我谋杀未遂。随后将把证据奉上。另，东欧基地也被怀着这种心思的人威胁着，并且威胁更大，希望批准支援请求。贺泉山。”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1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