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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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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到梁友心的电话,得知她所寄出的系列画稿已安全到达出版社,她很高兴。
原本还想出一本连载漫画的,但既然答应要跟挚回魔界,挚又说过,人界跟魔界不能经常互通,结界一般情况下都是被封印的,因此这伟大的设想只好打消。不过,以挚为原型的系列画稿,她还是希望能够及时完成,因为有那么多读者都喜欢着。一想到,他们喜欢着的就是挚,她就心花怒放。
看到角落盘坐着的挚张开眼眸,慢慢站起身来,她知道他今日的修练已然完成,高兴地跳过去,拦腰抱住了他——
“看来你今天心情不错。”挚微笑。
“嗯!”她也笑了,攀住挚的颈拉他拉低,在他唇上用力印上一吻,“我爱你,挚!”
“我也爱你。”挚低语,加深了这个轻吻。
虽然她平时冷漠且无情,可自从与他互通心声且明确了今后的方向之后,就逐渐变得开朗活泼起来,也十分乐意随时表达自己的快乐与爱慕。看到她这样的变化,他真是非常愉快。
“我们出去吃饭吧!”醉人的深吻结束后,她却仍抱着他不放,笑着宣称。
“又要出去?”这几天,她几乎天天跑在外面大吃大喝。
“对啊!要变成魔,唯一的遗憾就是不能再享用人间美食了。所以,我要趁着现在还是人类的时候,吃个够。”她笑,“你快去换衣服,我昨天买来的那一套,就放在浴室搁板上。”
“换衣服?”
“当然啦。你就这样出去,不被人围观才怪,哪能好好享用。”
“我可以隐身……”
“不要,我要看到你坐在我对面。”
“等到了魔界之后,你一直都可以看到我啊。”
“那不一样……快去换衣服,再罗里罗索的,小心我咬你。”
当挚换好衣服之后从浴室出来时,她蓦然瞪大了眼睛。
“我开始后悔给你买这牛仔裤和毛衣了,早知道该给你买件长风衣。”她的眼光完全不能从他身上移开——真不是盖的,虽然挚的相貌算不上特别俊美,但身材真是好得没话说,宽肩细腰,双腿修长且匀称,完全是黄金比例。
“有什么区别吗?”他不解。
“当然有区别,区别大着呢!长风衣一穿,从头盖到脚,谁都看不见。你现在这样出去,保管有许多女人朝你流口水……我亏大了……”
“是不是不用去了?”
“去!为什么不去!让别人看看,我的男朋友这么帅,羡慕死她们最好!”她忽然大笑道:“我这一辈子,还没被别人嫉妒过,不尝试一下这种滋味怎么行,哈哈!”
——她的思维还是那么跳跃,他无奈地微笑摇头。
“没想到这顶帽子这么衬你的脸型,看来我眼光不错。”说是要大吃一顿,其实她胃口根本很细微,稍稍吃了几口后就停了下来,只是一径地打量他。
“是吗?”他倒觉得很不舒服,只是她说他一头长白发太惹人注目,非要他戴顶帽子不可。
“你们魔界都这么衣着简单吗?看那两只魔穿得也跟你差不多,只是颜色有区别而已。”
“基本都这样。”
“那多单调。”
“不会啊。我们的时间大多用在修练上。人类就是花太多的时间在很多不必要的事物上,寿命才一直不能延长。”
“就人类这种丑陋的本性,寿命还是短一点好。”
“别这么说,人类也有好有坏。”
她刚想反驳,一个女人走过来怯怯地问道:“请问,你是王薄言吗?”
“我是。你是哪位?”被打扰两人世界,她当然不悦,总算最近近朱者赤,被挚的好脾气感染了不少,她破天荒地没说损人言语。
“我……我是赵姨啊……”来者满面羞愧,低头道。
“赵姨?”赵姨就是当年赶她出家门的继母,可面前这个女人——真的是赵姨吗?记忆中的赵姨,年轻而貌美,即使已过了二十年,但最多只有四旬多的赵姨,应该还是风韵犹存吧?可斑白稀疏短发下布满皱纹的灰暗面庞,惨不忍睹,真的是赵姨吗?
“小言,你能原谅赵姨当年的所作所为吗?”来者抹着泪,颤声道。
“你真是赵姨?”她还在震惊之中。
“小言,是我。”赵姨泪水如断线般止不住,声音也完全哽咽,“我知道你恨我,你应该恨我,当初是我鬼迷心窍。当我偷看到你父亲的遗书,要将大部分财产留给你的时候,我……我……”
“你说什么?你说我父亲在遗书里,留给我财产?”她这一惊非小。因为自从哥哥和母亲死后,父亲就对她心怀怨怼,不但再不理睬她,且连正眼都没看过她。留财产,且是大部分,这……这可能吗?
“是啊,我也没想到你父亲会留下这种遗书,当时我一时被气昏了,所以才干出那种禽兽不如的事。事后,我也后悔了,曾再来这里找过你,可一点音讯都没有……直到前段日子,小渊和他女朋友说,你一直住在这里,我就过来了……可我不敢登门拜访,一直在你家附近徘徊……”
因为听儿子说成长大人的王薄言,已变得极其刻薄,提到她的时候更是怨恨满腹,她真是不敢想象该如何面对王薄言的怒斥。可是……可是王薄言性格的大转变,最大的起由也是因为她吧?她已悔恨了大半辈子,实在很希望能得到王薄言的原谅,要不然,她死都不能瞑目。直到今天,她看到王薄言挽着一个高大的男子出现,又说又笑,看上去很高兴,她终于壮起了胆,前来请求宽恕。
——这个坏女人还好意思出现!
她瞪视着面前的赵姨,怒火很快飞升。曾那样的对待她,居然还有脸来乞求她的原谅!要不是她被人收容进孤儿院,恐怕早就尸骨无存了……嗯?
她的目光从赵姨脸上移到被握住的手上,再抬头,望向挚那墨绿眼眸——
挚在微笑。
“你父亲,还是爱你的,对不对?”他柔声道。
“……”她本来充满怨毒的心,忽然一轻——是啊,父亲原来还是心里有她的,而且……而且她现在还有了挚……
“算了,你走吧。”
“你……你原谅我了?”赵姨难以置信地抬起泪眼。
“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我反正还活得好好的。”她挥手示意赵姨离开。
“谢谢,谢谢你,小言!也谢谢你。”赵姨向挚道,明白是挚令王薄言心意回转。
“不用了。”挚微笑目送赵姨蹒跚离开。
“我看你根本不能算是魔,根本就是菩萨心肠。”她拿起他的手,在嘴边轻咬一口,“让我骂她几句解解气不好吗?”
“魔并不代表就是坏人,只是跟人不一样的称呼而已。”挚轻叹道:“你看她已经被良心折磨成这模样,又何必再骂她呢。”
“反正你就是心肠软。”
挚笑笑,其实她原本刚硬的心,也不在慢慢软化吗?要不然,刚才不会只凭他的一句话,她就爽快地原谅了赵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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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这个连续杀人案好像很猖狂,都已经连杀了四个人,还不肯住手……警方也真是无能,关键时刻一点用都派不上。”她关掉了电视机,却看到挚在沉思,“你又在想什么?”
“不太对劲啊。”
“又哪里不对劲了?”
“我怀疑这连串凶案,是赤眼所为。”
“赤眼?就是要抓我那最后一个魔头?他吸人血?”怎么以前没听挚提到过,魔还会吸人血,那不成了吸血魔怪?
“不,人类的血液不能为我们所食用。他可能是用人血炼制新剑。”
“……人血剑?”
“我们的每个魔的武器,是在开始修炼时就陪随着我们,并不是这么短时间就能重新制造。以人血为原料,是最快炼制新剑的方法。”
“你们一直都知道能这样做吗?”
“嗯。但人血剑并不能持久,顶多维持几天就会自动消散。而且此法太过残忍,向来被严禁。就我记忆的这千年以来,还没有魔使用过此法。”挚沉吟着,“四个人,应该剑已成,我估计赤眼应该马上就要现身了。
“我倒巴不得他马上来,你早点把他解决掉。”
“赤眼不是那么容易解决的,况且人血剑满含被杀之人的咒怨,有很强的魔力。”
“你打不过他?”她担心地问。
“那倒不是。只是提醒你不要再出去了,外面人多气息混乱,我怕赤眼突袭。”
“知道啦。反正只要和你在一起,整天呆在家里也很开心啊!”她笑着靠在他肩膀上。
“铃……”
“真讨厌,又有人来。”她在挚脸上亲了一下,才老大不愿意地开门——
“梁友心?”
“我还以为你不在家,这么长时间才来开门。”梁友心嗔怪着。
“我不正和男朋友亲热,被你打断了,你还好意思埋怨。”
“亲热?”
“哈哈,开玩笑。”
“……难得见你心情这么好啊,居然会开玩笑。”以前哪一次见面,她不是连损带刺的,今天这笑容满面的,实在令梁友心惊讶。
“有什么事快说,我可不能请你进去。”她堵在门口道,不想让梁友心看到那系列图画的本尊,不然肯定会被问得烦死。
知道她说得出做得到,梁友心叹气道:“想来跟你说,你那个武士系列真的很被看好,读者们强烈要求再增发个只有那连载言情小说及你这插画的小册子,我想你再多画个封面和封底。本来给你打电话就行了,可你的手机几天都不通,我怕时间来不及,只好亲自来了。”
“手机没电了。”想着反正马上要去魔界,她根本无心再给手机充电。
“怎么样?关于画封面和封底的事,没问题吧?”
“只要时间来得及,没什么问题。”
“小册子要本月底发行,我想以你的能力,画两幅彩图,应该时间足够宽裕。”梁友心误会了她所说的“时间”。
现在才月初,依挚刚才的说法,她肯定在人间呆不到月底了。不过她一定会把这两幅彩图赶出来,毕竟那是挚在人间的美好留影。
“嗯,可以,我会尽快画好就寄给你……”她答应着,却听到后面挚大喊:“薄言!快过来!”
“啊?”她只觉臂上一紧,抬头看时,却见梁友心面色大变,双眼中闪出赤红之光。
“赤眼!”她另一边手臂同时被挚抓紧。
已被赤眼附身的梁友心喋喋怪笑道:“没想到我会这样出现吧,挚,你反应还算快,可惜,也已经迟一步了。”
“你不想再回魔界了吗?”一旦魔进入人的躯体,那就非魔非人,绝不可能通过结界,所以挚从来没想到赤眼会附身人体,竟一时大意了。
“反正灰印和黄战已死,单凭我一人之力,已无法打开结界,回去已是不可能,我要杀了这女人,让王筑雷难过一千年一万年,哈哈哈!”赤眼狂笑着,就见一柄血红的长剑从掌中出现,直接向她刺来。
“不!”挚幻化出白剑,及时接住了这一刺。
“嘿嘿,你的‘雪玉’虽然厉害,但比我这‘人血剑’还差上一截。”
赤眼这话绝对不假,她看到,挚的白剑架住人血剑的那一段,光亮正在渐缩。
“梁友心,梁友心!”她试图召唤梁友心,却换来赤眼的嘲笑,“没有用的,你的好朋友在我进入她躯体的瞬间,已经死了!”
“死了?”刚刚还和她言笑晏晏,向来是女强人一个的梁友心,就这样死了?心中感到一阵难过,眼眶也微热起来。虽然梁友心从她身上赚取了不少好处,可毕竟也帮助过她,今天居然就这样莫名其妙地死于非命……
“赤眼你这个混蛋!”她破口大骂,虽然两条手臂分别被抓动弹不得,但她还有脚是自由的——
“啊!”本来是纯魔的话,根本不可能被她踢中,但因为附身于人体,身手不灵活,赤眼猝不及防,被她一脚正踢中腹部,蓦然退了一步,说是迟那时快,挚趁他身形不稳且分神之机,一拳击在他手腕上,将“人血剑”击飞,跟着掌中白剑立刻刺入他胸口。
“他,死啦?”看梁友心眼中的红光一下消褪,然后就闭上了眼睛,整个身子软瘫到地上,她问。
“嗯。可是你这位朋友,也死了。”挚黯然道。
“你不能使她复活?”
“不能。”
“……还自吹自擂魔力高深,根本就是吹牛。”
“唉,如果在魔界的话,我倒可以,但在人间是不行的。”
“那还废什么话,赶紧把她送到魔界去啊!”她双眼一亮。
“她身上没有魔血,通不过结界的。”
“那你给他,不就可以了?”应该很简单啊,只要挚将他的血滴入她的血液之中即可。
“不一样。她已经死了,全身血液已然凝固,就算将我的血滴入,也不能运行。”挚摇头。
“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了吗?”她失望之极。
“有,只要我帮忙。”一个低沉冷酷的声音突然插入了他们的对话。
“……纵!”挚欢呼一声,“你怎么也来了?太好了,你在的话,就可以了!”
她转头去看那个纵——
一裘白色长袍非常飘逸出尘。深蓝色的长发,末梢处带有点点猩红,看起来说不出的诡异,而那半遮掩下的面容,虽然俊美得简单令人不可思议,可那冰冷的眼光和寒彻透骨的神情,足以轻易吓退每一个对他心怀爱慕的人。
“他的魔力比你更高吗?”她在挚耳边低语。
“纵是四大护卫之首,魔力仅在雷王之下,有他在,你这位朋友就有救了……当然,是指在魔界复活,要重新成为人类是不可能了。”挚微笑道。
“什么朋友……别乱说,我可没承认这个老占我便宜的女人是我朋友……”她死鸭子嘴硬地不肯承认。
“既然不是朋友,那就不必浪费我的精力了。”纵冷笑一声。
——哟嗬!看来这位仁兄,倒跟她的品性有得一拼。重新打量了纵几眼,她打了哈哈道:“勉强算是一个朋友好了……”
“你大可不必勉强。”
“这只魔心理不正常是不是?一来就针对我。”她瞪着纵,问挚。
“纵就是这个脾气,你习惯了就好。纵,你也别在意她的措词,她就是嘴硬心软。”挚赶紧当和事佬。
“你不是向来中意温柔安静的小姑娘吗?怎么最后会挑了这么个带刺的?”纵走过来,慢吞吞地在两人之间扔出了一颗重磅炸弹。
“啊?”
“挚!原来你喜欢那种类型吗?”
“没有,你别听纵说,他是故意气你的……哎哟……”这一口可咬得真重,如果他是人类的话,这条手臂上必定呈现血印。
“我说你们两个有没打情骂俏完毕?再不过来,这个小妞就真救不活了。”
“……哼,我暂时放过你,等去到魔界……哼哼……你不老实交待,我就跟你没完,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