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同人]黄金男孩》青森

9、穿斗篷的蝙蝠

　　霍格沃茨的城堡实在太大了!
　　弗列德利克站在一截楼梯的中间，使劲回想接下去该往哪条路走，可想了半天还是晕头转向，只好硬着头皮打算先走出去再说。早晨醒来时另一张床上的沙比尼已经不见了，弗列德利克从床上坐起来，开始慢吞吞地穿衣服收拾东西，也没感到太沮丧，反正从一开始他就没指望沙比尼会友好地等他。
　　房间里还是很暗，就算是没点灯的大白天也散发着绿莹莹的光，看上去不怎么舒服。

　　他沿着地下室的楼梯往上走，路上也没碰见什么同年级的人。
　　想凭记忆去昨天举办晚餐会的大礼堂吃早饭，但走到一半就遇到了麻烦：当弗列德利克在走到某截楼梯时他感到有些不对劲，脚下发晃，天花板也在转，不知道是他头晕还是楼梯在动。情急之下他连忙抓着楼梯扶手战战兢兢地朝下面看，这才发现楼梯正半悬在空中，带着他从大厅一头移到另一头的走廊。

　　脚底下有学生来来回回地走，黑袍子连成一片。
　　弗列德利克感到自己都快冒冷汗了。幸好这里只是三楼！他不无庆幸地想。

　　走运的是出了楼梯竟迎面遇到了尤利安和另一个白皮肤黑头发的高个子男生。尤利安手里抱着一叠书，正比划着跟男生说着些什么，后者认真地听着，偶尔赞许似地点头。弗列德利克眼巴巴地看着他的救世主，果然很快吸引到了他的注意。
　　尤利安径直朝他走过去，半开玩笑地把那叠书往弗列德利克脑袋上轻轻拍了一下，“吃过早饭了吗？弗列德。”
　　好问题！
　　弗列德利克迎着他的目光摇了摇头，但又觉得承认迷路很傻，于是继续死盯着他看，耳朵发烫。
　　这回尤利安立刻看懂了他的窘境，会意地笑笑，用一种轻快友好的语调安慰他：“没关系的，我刚入学的时候曾经连着一星期找不到去礼堂吃早饭的路。这也不能怪我，要知道斯莱特林休息室的路可不好走，毕竟建在了距离城堡那么远的湖底下，新生找不到方向是自然的。”
　　说到这里尤利安耸了耸肩，很无奈的样子：“后来多亏了肖恩的帮忙，”他伸出一根手指头，点点背后那个面无表情的英俊黑发男生，后者像是接到了什么信号似地朝弗列德利克礼节性地点头，算是打招呼。
　　“要一起去吗？”最后尤利安终于提出了邀请。
　　弗列德利克使劲点头，赶紧跟了上去。

　　这天天气不错，大礼堂施了魔法的天花板（听尤利安解释的）呈现出一种水洗似的蓝色。让人几乎能想象到外面的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雾气，和刚割过的青草气味混在一起，湿漉漉地爬上皮肤。四个学院的长桌子上摆着一碗碗麦片粥，腌鱼，成堆的烤面包片和一碟碟鸡胸脯肉和咸肉，看起来味道不错。
　　“看起来味道不错啊，真可惜。”
　　斯莱特林的幽灵，那个被叫做血人巴罗的家伙从弗列德利克身边经过。他用一种惋惜又幽怨的语气这么说，似乎还顺便拍了拍弗列德利克的手臂。因为弗列德利克忽然产生了一种被浇了一头冰水的可怕感觉，连手上倒牛奶的动作都僵在了原地。
　　“嘿，巴罗，你吓到他了。”尤利安笑着说，然后接过弗列德利克的牛奶壶帮他把杯子斟满，“别介意，巴罗他已经几百年没有吃过东西了。”最后一句话显然是对弗列德利克说的。

　　沙比尼果然也在这里，还和小白鼬德拉科坐在一块儿，看上去一黑一白活像两块糖份超标的巧克力。德拉科的身边照旧跟着那两个矮敦敦的傻大个。
　　他们俩正凑在一起低声交谈着什么，眼神偶尔会有意无意地往弗列德利克这边扫，但或许是顾及到级长尤利安在场的关系，到最后也没有在大庭广众下对弗列德利克出言不逊。
　　除了在德拉科吃完早饭离开的时候，他故意绕了远路往弗列德利克的方向走，接着在经过他身边时装作一副很随意的样子用力将肩上的包一甩，目标直指弗列德利克的后脑勺。
　　可惜弗列德利克早就料到了他的小把戏，算准时间头顺势一低，然后转过身，幸灾乐祸地看着德拉科那装着两本厚书的背包沉甸甸地砸在了左手边一个不认识的高年级学长脑袋上。后者闷哼了一声，瞬间被砸得晕晕乎乎，直到德拉科脸上相当尴尬又恼怒地浮现出一层淡淡的红晕，并在其余人的目光聚集到这里之前落荒而逃都没有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尤利安笑着去抓他的头发，“干得漂亮，弗列德。”他压低声音这么说。

　　期待已久的黑魔法防御术课终于到了，但奇洛教授的表现让弗列德利克不免有些失望。他仍旧是那副战战兢兢的没出息样子，好像一旦有几分钟没被注意到就会开始脑筋短路，抓紧一切时间结巴，走神，答非所问。甚至当包括德拉科在内的几个自以为是的纯种故意在奇洛向他们描述头上的大围巾是一位非洲王子送给他，用来提防可怕的吸血鬼时故意提出一些古怪的问题刁难他，奇洛也只是露出一脸没魂似的傻笑，含含糊糊什么都答不出。
　　德拉科带头发出一阵尖利的笑声，弗列德利克烦得只想捂耳朵。
　　但同时他也不得不承认，比起奇洛的糟糕表现和德拉科的傲慢失礼，更让他受不了的还是教室里那股散不掉的浓烈大蒜味道。那味道简直像发酵了似的让人恶心，胃酸都跟着翻滚上涌。
　　看来吸血鬼对奇洛来说果然是一段可怕的回忆！被熏到不行时，弗列德利克只能充满同情地想。

　　接下去的课程却要有意思地多了。比如由幽灵教授的魔法史——不得不说霍格沃茨的幽灵还真是多得惊人！无论走到哪里都可能会有一个幽灵从斜刺里窜出来，然后对着眼前被自己吓到的学生那副惊慌失措的狼狈样子毫不遮掩地嘎嘎大笑。弗列德利克的运气更好，星期三早晨当他赶着去上麦格教授，也就是分院仪式最初见到的那个黑发女巫的变形课时，他竟然遭遇了传闻中最难对付的皮皮鬼。
　　阔脸大嘴圆眼睛，穿一身明亮黑白条衣服，头顶尖帽子，看上去活像一匹发疯野斑马的捣蛋精灵从门厅半空朝他俯冲下来，一手掀开一瓶红墨水的盖子。弗列德利克被他可怕的气势吓住了，一时竟愣在原地都忘了要动。

　　但幸运的是他遇到了德拉科，这辈子弗列德利克还是头一次觉得和德拉科狭路相逢是一件如此美妙的事。高傲的白鼬男孩那时刚吃完早饭，刚走进门厅就发现弗列德利克堵了他的路。
　　“让开，冯格里芬！”
　　德拉科没风度地用厚厚的变形教材把他往前面顶，似乎觉得这个长一头金毛，相当不知好歹的杂种小子是一件肮脏的，决不能用手去碰的东西。弗列德利克晕晕乎乎地朝前走了几步，等到回过神来才发现皮皮鬼中途居然临时改变了目标，把整瓶墨水当头浇在了以德拉科为首，两个傻高个子作跟班的三人组头上。
　　德拉科自然而然地尖叫了。
　　各种精彩绝伦的脏话从他嘴里蹦出来，激烈的反应似乎让皮皮鬼更加得意，他脱下脑袋上的尖帽子在半空中朝德拉科鞠了个躬，然后哼着找不到调的古老小曲没了影子。
　　围观的人不少，许多人远远看着好戏，窃窃私语嗤嗤发笑，这难免让感到强烈羞耻感的德拉科更加恼怒。弗列德利克也混在其中没有离开，故意幸灾乐祸地眯起眼睛朝德拉科看。

　　这一回尖叫的小白鼬被墨水染红了半身细毛，看上去简直就像被揍得血崩。

　　最后弗列德利克笑够了也看够了，忽然又萌发出了做好人的想法——那时他可不知道还有‘清理一新’这条咒语的存在。
　　他朝火气显然还没有降下来的德拉科走过去，掏出裤子口袋里的手帕递给他。其实弗列德利克心里明白得很，德拉科宁可顶着满头墨水去街上狂奔也不会接他的手帕，但就是觉得在这样的时候装绅士非常有趣。
　　但他又想错了。
　　德拉科几乎是劈手就把手帕夺了过去，咕哝了一句什么就往脸上擦。
　　弗列德利克彻底傻眼，瞬间就后悔得很。手帕是老格里芬给的，这下沾上了难洗的红墨水，几乎就和废了没什么两样。他有点沮丧地盯着脸已经擦干净的德拉科看，只好怀着一些小小的恶劣心态安慰自己：

　　这手帕从在列车上擦过被莱福抱了的魔杖后，到现在还没有洗过呢！

　　直到这时弗列德利克终于想起，他已经至少有半星期没近距离见过纳威和赫敏了。他们在格兰芬多而他去了斯莱特林，暂时没发现有一起上的课程，各自学院的休息室离得够远且都设置了保护，因此最多也就是在吃饭时看见隔壁格兰芬多桌子上闹哄哄的一堆人，然后费很大劲才从里面扒拉出认识的几张面孔。
　　相比之下哈利和那个叫罗恩的红头发男孩倒是遇见过不少次，有几回甚至还是擦肩而过。他们总是形影不离，并且每次出现都伴随着周围学生们的窃窃私语。学生们在门厅或走廊排着队，踮起脚尖对他指指点点：

　　“嘿，快看，是波特！”
　　“黑头发还是红头发的那个？”
　　“黑的，戴眼镜的，不太高的那个！你看到他额头上的疤了吗？”
　　“唔唬！看见了！真是太酷了！”

　　现在弗列德利克已经完全理解这种英雄崇拜似的待遇了。弗列德利克不禁想，如果他和那些在巫师世界成长起来的孩子们一样从小听着哈利波特的传奇长大，如今他保不准也会混在人群里，对着面露羞涩的救世主吹口哨。
　　这样想想，也就难怪眼睛长在头顶上的德拉科当初会那样尽全力讨好他了。

　　星期五是个特别的日子。那天有魔药课，弗列德利克终于有机会见见尤利安提过的那位同他们两个一样是混血的院长了。起初弗列德利克还有些担心，尽管那位他只在入学仪式上见过一面的斯内普教授长着一张严肃阴冷，显然不好对付的脸，但潜意识里他还是觉得，傲慢自大如以德拉科为首的一批人，可不会放过任何像捉弄奇洛教授那样与一个沉闷的‘低贱’混血对着干的机会。
　　但他的忧虑从斯内普踏入教室的那一刻起就消失地无影无踪了。这个高个的黑发中年人浑身散发出的压迫感简直比魔药教室沿墙放着的那些浸泡了剥了皮的动物标本的玻璃罐更让人胆战心惊。

　　他淡淡地扫了全教室的人一眼，神情冷漠，眼珠黑得吓人，像两条看不到底的隧道。
　　教室里瞬间安静地可怕，斯莱特林们难得的收敛和乖顺让弗列德利克感到有些纳闷，差点就以为斯内普教授的血统底细其实只有少数人知道。但当他看见连不远处的德拉科居然都表现出一幅从没见过的恭敬样，甚至在教授点到他的名字时以少有的利落语调答应时，弗列德利克忽然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他敢肯定，即使斯内普真的像尤利安介绍的那样心眼不坏，也决不会是个容易对付的人！

　　“哈利波特，这是我们新来的——鼎鼎大名的人物啊。”
　　斯内普平板的声音在点到这个名字时忽然有了波动。弗列德利克这才惊喜地发现，原来这间教室里并不只有他们斯莱特林一个学院的学生，只不过因为刚才把全部心思放在了斯内普身上的关系没有注意到。
　　斯内普似乎并不喜欢哈利，说讨厌也不为过，光从那透着淡淡讥讽的语气就能听出来，而这也和其余大多数教授很不一样。德拉科显然对这点十分满意，立刻旁若无人地捂着嘴嗤笑起来，并且在斯内普开始用一些类似『如果我把水仙根粉末加入艾草浸液会得到什么？』的奇怪问题刁难看起来手足无措的哈利波特，最后顺利用『顶撞老师』的理由扣掉格兰芬多的分数后笑得更加厉害。

　　弗列德利克剜了德拉科几眼，幸灾乐祸的小白脸让他很不舒服。
　　但说失望也不是完全没有：原来赫赫有名的哈利波特，在课堂上根本没有想象中的威风和厉害。
　　救世主也不过如此！弗列德利克有些可惜地想。

　　接下去的调制药水环节，斯内普将他们分成了两人一组进行操作。弗列德利克运气不错，和一个名叫德里安·普塞的男生一组，操作台恰好在离格兰芬多们最近的位置，头一偏就能看见正在努力粉碎蛇毒牙的赫敏。
　　赫敏看起来心情挺糟，弗列德利克能够理解她。就在刚才斯内普刁难哈利的时候，赫敏始终都把手高举着，希望斯内普能让她来为问题做一个完美的解答。她那尽量在不离开座位的状况下撅着屁股往前探出身子，并因为急切而脸涨得通红的模样简直跟便秘了似的，但斯内普偏偏压根不理睬她。
　　哦，真是个可怜的，急于证明自己的女孩！
　　弗列德利克虽然一想到就发笑，但还是充满同情地想。

　　“嘿，弗列德，你好。”
　　赫敏压低声音有气无力地朝他打招呼，手里举着的一柄短刀寒光闪闪。弗列德利克正绞尽脑汁想安慰她，却忽然听见斯内普在赞扬德拉科蒸煮带触角的鼻涕虫的方法是多么完美，看样子德拉科会是他未来的宠儿。
　　待遇上的巨大差别让赫敏的脸色更加难看。她手起刀落，用力把案板上的鼻涕虫拦腰斩断。
　　“哇啊——”
　　与赫敏一组的一个女孩尖叫着跳开，躲避溅出的鼻涕虫粘液。赫敏哼哼着脱下龙皮手套，转身继续去称干荨麻。
　　弗列德利克也被吓了一跳，正在往坩埚里倒材料的手一抖，差一点酿成惨剧，好在德里安及时阻止了他。
　　“别四处瞎看，专心点，冯格里芬！”德里安显然对他的走神很不满。
　　弗列德利克理亏地去处理剩下的鼻涕虫，才一转身就清楚地听见背后某个格兰芬多的学生压低声音咒骂：“该死的老蝙蝠！我恨他！”恐怕又是个刚被斯内普批评过的学生。
　　弗列德利克忍不住抬头打量斯内普，那阴沉的脸色，油腻的黑色头发，包裹住身体的黑色长袍，看起来确实像只披着斗篷的蝙蝠。他刚想眯起眼睛确认，却看见斯内普神色一凛，紧接着目光直直地朝弗列德利克追了过来。

　　弗列德利克心虚地低下头没敢再看，连手里的鼻涕虫已经被剁成了一堆烂肉末都浑然不觉。

　　这节魔药课最后结束于纳威的尖叫。那时他正偷偷朝弗列德利克打招呼，弗列德利克刚咧开嘴回应他，就看见纳威正在往坩锅里加豪猪刺的的手古怪地一挥，还没看清发生了什么，就闻到一种让人不安的酸味从他手边的坩锅里传出，紧接着一股绿色的浓烟嘶嘶叫嚣着冒了出来。
　　纳威吓傻了，弗列德利克也吓傻了。直到坩埚被烧成一块歪歪扭扭的东西，漏出来的药水泼到地上，把许多格兰芬多学生的鞋烧出洞来时，斯内普终于发现了这边的动静。当他带着一脸怒不可遏的神情急匆匆地赶来时，纳威的全身已经浸透了药水，胳膊和腿上都是足以把他疼得大叫的红肿疥疮。

　　期内普的脸色简直像要给闯了祸的学生灌毒药，“闭嘴，隆巴顿先生，停止你的尖叫，这不会减轻你的疼痛！”
　　他挥动魔杖整理了现场，又立刻转头去看和纳威相邻的哈利，“还有你，波特，你刚才为什么不告诉他不要加豪猪刺？你以为他出了错就能显出你得优秀？很好，格兰芬多又因为你丢了一分，但愿丢掉的分数能让你空荡荡的脑袋变得饱满一些！”

　　真是可怜的格兰芬多！

　　当纳威被送去楼上医院的病房，斯内普再次理直气壮地给格兰芬多扣了分时，刚才迅速跳上凳子躲过了药水的弗列德利克再次同情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