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同人]黄金男孩》青森

21、风从禁林里来

　　虽然明显不情愿，但在弗列德利克的连哄带骗下，牙牙最后还是耷拉着耳朵，再次走进了禁林。
　　过往的风穿过树林的间隙盘旋呜咽，模糊的声音让人汗毛直竖。弗列德利克领着牙牙小心翼翼地往前走，时刻提防有什么怪物冷不丁从斜刺里窜出来。他只觉得脚下轻飘飘的，头脑一片空白，模模糊糊只留下一个念头：
　　得尽快找到刚才尖叫的德拉科，在他闹出更大动静前把魔杖夺回来。

　　牙牙果然对禁林的地形非常熟悉。因此尽管是头一回来，弗列德利克还是很快意识到牙牙带他抄了近路，周围越来越浓密的树林告诉他，现在他们已经处在禁林的深处，就连脚下这条泥泞的小路都快走不通了。
　　紧接着又见走在前面的牙牙方向一转，轻盈地穿过一小丛灌木，带着弗列德利克来到禁林深处的一小片空地。
　　抬头终于不再是铺天盖地的树冠，而是能看见黑丝绒般的夜空了。冷风吹散了雾气，久违的轻松感涌上心头，弗列德利克紧绷的神经也逐渐松弛下来。
　　但他很快意识到，在危机四伏的禁林中，任何一秒的松懈都会是一个巨大的错误。

　　起初弗列德利克只是听到一段模模糊糊，断断续续的交谈，似乎是哈利和另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可过远的距离使声音变得模糊，往来的夜风又将它们吹散，落在了丛林的各个角落，让人寻不到确切方向。
　　而弗列德利克甚至还没来得及为终于发现了同伴的踪迹感到欣喜，就又听见一阵细细簌簌的声音，伴随着不知名活物粗重的喘气和脚步踩在树枝和枯叶上的噼啪声传来。
　　同隐藏在树林中的神秘怪物相比，站在空地中央的弗列德利克简直就像个无辜的活靶子。
　　活靶子眼睁睁地看着怪物从空地边缘一角的一棵大栎树后现身，紧张与恐惧把他的呼吸节奏都打乱了，一时间连拔腿逃跑都做不到：
　　那是一匹像马一样的动物，但却长着龙的头，背上还有一副蝙蝠似的巨大翅膀。等到它慢慢从树林的阴影中走到开阔的空地，和弗列德利克相隔四五米的距离对视时，明亮的月光才终于让它骨瘦如柴，像具骷髅似的身躯和银白色的，没有瞳孔的眼球暴露在弗列德利克眼前。
　　而让弗列德利克感到尤为惊恐的是，皎洁月光底下的龙头马身怪物，居然没有影子！

　　怪物从鼻孔里重重地喷出一口气，忽然向弗列德利克走过去，细瘦的脚爪勾起一片灰尘。
　　弗列德利克吓呆了，他手足无措地往后挪了两步，但也不敢有太大的动静。毕竟他可吃不准怪物会不会张开翅膀追上来，用那尖尖的爪子刨他几下子。
　　他只是来禁林向坏小子德拉科追回魔杖的，如果就这样莫名其妙搭上性命，这样的亏本买卖实在太划不来。
　　想到这里弗列德利克不安地看了脚边的牙牙一眼，却惊讶地发现牙牙不仅丝毫没有表现出丝毫恐惧，反倒一脸茫然地仰头盯着脸色惨白的弗列德利克看，毫无防备的样子。它呜呜地低声叫着，眼睛黑而湿润，似乎在问弗列德利克，眼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只笨狗……弗列德利克暗暗抱怨着，他猜牙牙一定是被之前的事吓傻了。
　　但事到如今他也管不了太多，因为越走越近的怪物已经张开了那对扁平强健的翅膀，仿佛随时就会毫不客气地冲他扇过来。弗列德利克强迫自己面对怪物，同时悄悄用脚把还在左顾右盼的牙牙拨到身后的草丛里，顺便用余光看准一处茂密的树林。
　　在确定了已经张开翅膀的怪物没法立刻挤进来后，他用最快的速度拍了一下牙牙的脖子。
　　“快跑！”他压低声音叫起来，转身就朝枝叶互相纠结缠绕的树林深处跑去。
　　牙牙呜呜的叫声紧贴背后，值得庆幸的是它确实听懂了弗列德利克的话，并顺利跟了上来。
　　灌木丛和树枝上的尖刺在弗列德利克拨开它们跑过去时报复似地划在他的手上和身上，但被恐惧和求生本能支配的大脑已经由不得他去考虑究竟有没有流血或痛不痛。怪物最开始确实跟着他们冲进了树林，那些树枝被凶狠折断的巨响绝不是幻觉，但好歹它最终还是放弃了。
　　只可惜弗列德利克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发现这点。他依旧在没命似地朝前跑，连一直紧跟着他的牙牙不知不觉与他走丢了都浑然不觉。他一心只想离开这里，越快越好，几乎已经彻底忘记了来禁林的目的。
　　他甚至觉得，自己这辈子还从来没有跑得那么快过。
　　直到弗列德利克跌跌撞撞地跑到一棵十几个人都抱不牢的巨大古树前，当突出地面，像巢穴似地纠缠盘结的树根将他绊倒时，他才终于清醒了过来。
　　因为替他充当了肉垫的不是别人，正是抱着膝盖，紧紧缩在树根阴影里的德拉科。
　　弗列德利克几乎一眼就看见了自己的魔杖。它被德拉科紧紧捏在手里，光滑的表面散发出危险的味道。
　　德拉科显然被弗列德利克压痛了，他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大叫起来，用力把还没能适应状况的弗列德利克推下了树根。而在看清眼前的人后，他的情绪似乎变得更加激烈，“冯格里芬！”他那控制不住颤抖的声音在层叠树林间穿梭盘旋，“你来这里做什么！”
　　“把魔杖还给我！”滚下树根的时候磕到了脚踝，虽然并不严重，但弗列德利克的心情已经变得更坏，就连刚才劫后余生的喜悦也一扫而空，“还给我，马尔福！那是我的，你不该碰它！”
　　德拉科自然地把这句话当成了挑衅，“凭什么不该？”他快步走下树根，走到还没来得及站起来的弗列德利克面前蹲了下来。或许是因为害怕，他的胸膛还在剧烈起伏着，脸色也比弗列德利克更加苍白。
　　“听着，低劣的魔杖由高贵的人支配，那是它的荣幸。”
　　德拉科眯起眼睛，毫不害臊地说着这样的话，并将魔杖尖端抵住了弗列德利克的下巴。
　　“即使让它自己来决定，冯格里芬，我想，它也不会选择你这样的废物，你……”
　　德拉科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弗列德利克已经一把挥开了他紧握魔杖的手，将拳头砸在了德拉科的脸上。
　　理智之弦在恐惧和怒气的双重压迫下终于崩断，从走进禁林，或许更早以前就开始积攒的怒气，也终于随着这记拳头一并发泄了出来。
　　造成今晚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不仅毫无歉意，竟然还理所当然地诋毁他，污辱他，这让弗列德利克怒不可遏，他简直希望刚才遇见的怪物能够出现在这里，当着他的面用爪子将德拉科撕成一堆肉片。而那根被打飞的魔杖就躺在离他们不远的地上，但弗列德利克压根懒得去捡。

　　男人间的矛盾用拳头解决就可以了。魔法，巫师什么的，全都见鬼去吧！

　　弗列德利克翻身将猝不及防的德拉科压在地上，牢牢卡住了他的脖子。养尊处优的小少爷或许深谙成长在麻瓜环境中的弗列德利克不懂的魔法，但在这样的近身肉搏上显然占不到丝毫便宜。弗列德利克毫不客气地挥拳朝他揍过去，被牢牢压制住的德拉科徒劳地伸手抓他，但一会儿就挣不动了。
　　“住手……你这个……”德拉科死命扒开卡住他脖子的手，脸转向一旁，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嫌脏了还是觉得痛了，马尔福少爷？”弗列德利克冷冷地补了一拳。德拉科的嘴角已经破了，一向梳理得整齐的金发上也粘满了灰尘和草根，狼狈的模样让弗列德利克感到无比痛快。
　　“冯格里芬，停下……”
　　“现在不是求饶的时候，亲爱的马尔福少爷。”弗列德利克笑着说。他扳过德拉科的下巴，四下看了看，考虑着是不是要用什么把那张不知好歹的嘴堵上。
　　“那里，那里有人……”
　　“安静点，马尔福少爷，说谎话也要注意场合，卢修斯没有教过你吗？”
　　“我要杀了你……”德拉科已经喘不过气来了。他咬牙切齿，艰难地吐出这几个词。
　　“我等着。”弗列德利克再次举起了拳头。
　　但这一回他没有立刻揍下去，因为一股来路不明的寒意忽然爬上了他的背，让他不得不停下。一片黑暗中，在离他们俩不远处的一片灌木丛背后，一阵簌簌滑动的声音让弗列德利克的神经再次崩紧了。
　　他这才意识到，刚才德拉科那句艰难的“有人”，或许并不完全是谎话。

　　德拉科敏锐地捕捉到了弗列德利克瞬间的迟疑。他的膝盖狠狠砸在弗列德利克的小腹上，并在对方吃痛地摔倒在地时手脚并用地逃开，然后在草地上顺势一滚，抢在弗列德利克之前捡起了那根已经被遗忘很久的魔杖。
　　“我会要你好看的，该死的混账。”
　　德拉科的忍耐同样在刚才羞辱性质的扭打中到了极限。他大口喘着粗气，看上去气急败坏。然后他撩起袖子擦掉嘴角的血丝，又用膝盖把仍旧捂着肚子没法动弹的弗列德利克死死抵住，一手抓住他的头发，另一只手上的山毛榉木魔杖戳着弗列德利克的太阳穴。
　　“来，冯格里芬，还有什么话想说吗？求饶也行。”
　　“安静，马尔福，有人……”
　　弗列德利克从没想过德拉科有那么大的力气，刚才小腹上挨的那一下就差没把他痛晕过去。但眼下显然不是介意角色互换的时候，因为那个隐藏在暗处的声音已经离他们越来越近，再过不了多久恐怕就会穿过重重树丛，出现在这片由古树根形成的天然空地上。
　　而这一次，活靶子变成了他们这两个扭打在一起的人。
　　“说谎话也要注意场合，这是你刚才教给我的，不是吗，冯格里芬？”
　　德拉科抓住弗列德利克的手指捏得比刚才更紧了，那些金色的头发在他的手指间卷曲着。
　　该死，这家伙刚才果然是在说谎！
　　弗列德利克愤愤地想，他的头皮已经被德拉科揪痛了。虽然缓过了气，但弗列德利克还是不得不考虑，该怎么在挣脱德拉科的同时防止他滥用魔杖，顺带也不惊动隐藏在暗处，不知道是否已经发现了他们的怪物。
　　“你先放开我，树丛里有东西，我是认真的。”
　　弗列德利克尽可能诚恳地说着，一只手的手肘顶着德拉科压下来的胸膛，另一只手敲敲按住了死顶住太阳穴的魔杖头，决定直接在夺过魔杖的瞬间将德拉科掀下去。但德拉科似乎一眼就看穿了他的打算。
　　“嘿，别玩这些龌龊的把戏，”他咬牙切齿地抓住弗列德利克的头发用力一扯，剧烈的疼痛迫使弗列德利克不得不松开了手。
　　德拉科将弗列德利克的脸朝自己拉进：“我真想杀了你，我也是认真的。你……”
　　他的话在这个夜晚第二次被打断。只是这次打断他的不再是弗列德利克的拳头，或是刚才弗列德利克遭遇的那匹龙头马身怪物，而是一个算不上太高大的，带着兜帽的人影。
　　那个人就站在离弗列德利克和德拉科五六米远的地方，昏暗的环境与浑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打扮让登时目瞪口呆的德拉科和看准时机挣脱开来的弗列德利克都看不清他的脸。
　　但与弗列德利克看见陌生人影的茫然相比，德拉科却像是看见了什么恐怖的东西似的大声尖叫起来。
　　“哦——不——滚开——你这个怪物——！”
　　他语无伦次地尖叫着，声音和表情都扭曲起来，弗列德利克简直担心刚才还得意洋洋的德拉科随时会崩溃。
　　风从禁林深处吹来，顺着兜帽的方向朝他们卷来，夹杂着古怪的大蒜味，但弗列德利克没有放在心上。
　　而当德拉科条件反射似地朝兜帽人影举起魔杖时，弗列德利克终于忍不住扑上去阻止了他。他们再一次在对魔杖的争夺中扭打成一团，顺着盘踞交错的树根滚到了地势更低的地方，背脊被凸出的树根磕得生疼。但不同的是这回弗列德利克看清了，当他们俩推搡着倒在地上时，从兜帽人影袖子中藏着的魔杖里，喷射出的好几道咒语都落在了他们脚边，只差一点就击中了他们。
　　尤其是一道耀眼异常的绿色光芒，虽然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但弗列德利克却像是被迎头浇了一桶冰水似的手脚冰冷。
　　德拉科显然也看见了，“哦，不，是阿瓦达索命(Avada Kedavra)！那家伙想杀了我们——！”
　　巨大的恐惧让德拉科撕心裂肺地大叫起来，几乎快把喉咙喊哑。弗列德利克已经没有心思听他解释了，因为在德拉科尖叫的同时，更多的咒语落在了离他们不远的地方，要不是被交错着突出的古老树根挡住，恐怕他们俩早已经走在去见梅林或是上帝的路上了！
　　所有的扭打，所有的恩怨在这一刻都不再重要。和生与死的选择相比，那根被德拉科夺走的恶劣魔杖简直像个无伤大雅的冷笑话。情急之下弗列德利克只好抓住德拉科的手，拨开最近处的树林就往外跑。他不知道古树根形成的天然屏障还能坚持多久，不知道那个一心想杀死他们的兜帽究竟是谁，以及他究竟追上来了没有。
　　简直能够听见兜帽底下那不属于人类的粗重喘气声，弗列德利克想那或许是错觉。
　　如果这一切真的是错觉就好了。
　　当不久前才逃离，中央还站着那匹龙头马身怪物的空地再次出现在树林后面时，弗列德利克真的绝望了。
　　他扯住了还在不顾一切往前跑的德拉科，“想活的话就别过去！”他大声喊道，换来了怪物一声不满的响鼻和德拉科夹杂着惊恐，莫名和不耐烦的复杂表情。
　　“不想活的话才停下！”德拉科恶狠狠地甩开弗列德利克的手，“你还在等什么！”
　　“你敢确定它不会撕了你？”弗列德利克为德拉科忽然暴涨的勇气惊讶了。他朝怪物的方向指了指，脸上写满清楚的不可置信，这一次怪物用从刨地到挥舞翅膀的一系列动作朝他抗议。
　　“你是不是疯了？”德拉科盯着弗列德利克所指的方向看了很久，这才终于蠕动着嘴唇出了声，“那里什么都没有！该死！”
　　“你才疯了！难道你看不见它？”
　　“说什么胡话！那里什么都没有！”
　　“开玩笑！它就在那儿啊！那个长翅膀的大家伙！”
　　德拉科忽然安静了下来。他怀疑地看了看弗列德利克，由朝前方空荡荡的草坪看了一会儿，“你确定？”他像是发现了什么似的睁大了眼，“告诉我它的样子！龙的脑袋和马的身子，对吗？”
　　“没错，还有蝙蝠的翅膀！你终于看见了吗，混帐！”
　　树丛里的拖拉声音又响了起来。即使看不见也能想象到兜帽举着魔杖迅速靠近的身影。情绪刚刚有些平稳的德拉科显然也察觉到了危险，他像是下定了决心似地对弗列德利克说，“我相信你，冯格里芬，虽然我看不见，”他随即制止了欲言又止的弗列德利克，示意他不要多问，“如果我没猜错，那头大家伙就是夜骐了。”
　　“夜骐是……”
　　“住嘴！让你别多问！”德拉科暴躁地跳了起来，“告诉我它的动作，立刻，马上！”
　　“它站在那儿，盯着我们看。”
　　“那么我们需要从它身边绕过去。你带路，赶紧！”

　　虽然压根不明白德拉科为什么看不见这匹名叫夜骐的怪物，但弗列德利克还是犹豫着照做了。
　　出乎意料的是，看起来恐怖凶狠的夜骐似乎没有任何攻击他们的打算。更让弗列德利克诧异的是，当始终死死盯着他们看的夜骐在他们俩经过它身边时，巨大神奇的怪物竟忽然微微曲起了腿，身体瞬间就下降了几公分。
　　它巨大坚韧的翅膀紧紧收拢在身体两侧，没有焦距的纯白眼球一动不动地朝着他们的方向，在黑暗中微微闪烁。
　　即使是第一次见到夜骐，弗列德利克也清楚地知道，那是一种邀请的姿势。
　　而当他小声将这个奇怪的新发现告诉德拉科时，看上去见多识广的马尔福少爷似乎也惊呆了，“那不可能！”他低声嘟哝着，满脸不愿相信的模样。可眼下的状况已经容不得他们犹豫迟疑，因此弗列德利克小心翼翼地靠近那匹只有他看得见的夜骐，一手抓住它的鬃毛，脚底一蹬，就牢牢滑到了它瘦骨嶙峋的背脊上。
　　和他预料的一样，夜骐不仅没有反抗，反倒扭过头来，友好地碰了碰弗列德利克抓着它鬃毛的手。
　　德拉科也在弗列德利克的帮助下爬上了看不见的夜骐的背，“梅林啊……”他小声惊叹着，越过弗列德利克的身体去抚摸它的脖子。但夜骐对他就不怎么友好了，当德拉科抓住它的鬃毛时，龙头马身的怪物咧嘴露出的尖牙让弗列德利克惊得颤抖了一下。
　　但好歹他没有把这件事告诉德拉科。他无法想象德拉科不积德的嘴如果惹恼了夜骐，今晚他们还有没有可能活着出去。
　　“请你带我们离开这里，离开禁林就好……”弗列德利克试着用英语同它交流，然后又像是不放心似地用德文和意大利文重复了两遍。但刚说完，他就觉得这样的举动简直傻透了。
　　好在夜骐给足了他面子。巨大可怕的生物只是在原地沉默了一会儿，紧接着忽然张开翅膀，穿过空地顶上的那片圆形空缺朝空中飞去，动作忽然得差点把最初只想把它当马骑的弗列德利克和紧紧抓住他腰的德拉科掀翻下去。
　　弗列德利克紧张地闭起了眼。

　　在腾空而起前的最后一刻，他用眼角的余光看见了已经穿过树丛的兜帽，以及砸落在夜骐刚才所站位置的一道咒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