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爬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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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几天的一个周末，阳光明媚，小叔说他们几个同学要去爬山，问我去不去。爸爸说我腿可能撑不到山上就走不成了，小叔说没事，他能背我上去。妈妈说我虽然不胖，但小叔也瘦，背着上山总不是个事。小叔说了无数遍他可以的，我也有点动心想去，爸妈拗不过就撂下话说不管了，有小叔后悔的。
我跟小叔说：“我会坚持的，一开始就不太用右腿的力，撑的时间应该能长一些。”
“叶子，用不着，你想爬就爬想玩就玩，走不动我就背着你。”他说得轻松，笑得也开心。
唉，我知道他心里还是有些歉疚，任我怎么说都消除不了。
“那我能不能提个要求？”
“什么要求？”
“能不能把宋飞也叫上？”我小心翼翼地问，又怕他嫌我烦，就说：“上次你也答应人家，要出去玩就让我给她打电话的。”
“呵呵，好，就把你的好朋友叫上，也给你做个伴。”
太好了，我马上给宋飞家打电话，她也爽快地答应了。我还是有种预感，宋飞喜欢小叔。
第二天清晨，我们背着吃的和布单子来到山脚下，买了门票进山。
从家里到山下，虽说也坐了车，但是还是用到了腿。它开始不舒服，我怕一会儿上山更痛苦，就多用左腿代替它。总是想在沈逸远面前隐藏我的不幸、我的缺陷，可是毕竟纸包不住火，沈逸远还是看到了。他看着我和我的腿，诧异的表情——是的，没有他那习惯的笑，只有诧异。不过这只保持了几秒钟，随后他又恢复了往日的轻松。可是他那瞬间的表情，却让我心里打起了鼓。也许是我太过敏感，但我确实被伤到了。我闷闷不乐，暗自赌气一定要自己爬上去，非常坚决。
小叔跟沈逸远、岳一鸣和高遥说让他们先上，他陪着我们这两个小不点慢慢爬，然后在山顶汇合。
初春的早晨山里还是稍稍有些冷的，起初我有点打颤，爬着爬着竟出了汗。山里的空气清新，景色虽已不是夏季那样的青绿，但挂着隐约吐露叶尖的参天树木和低矮植物上薄薄的晨露还是令人身心愉悦。这山不太高，走几步才有不多的几级台阶，所以我的腿虽不舒服，但还是坚持了挺长的时间。
宋飞起初还跟着沈逸远他们，但渐渐地也体力不支落在了后面。小叔一直关注我的右腿，看我爬得还自如，心里踏实了些。
上山的路每隔一段就有一座小亭子供游人停歇，每到一处，我们都停下来喝喝水，擦擦汗，我也能休息休息酸痛的腿。宋飞总是很兴奋的样子，也不抱怨累，时不时地看向小叔，眼睛里闪着欢喜的光。
一路上我都在想沈逸远看我的眼神，小叔还开我的玩笑说我爬山都这么认真。最后我也想通了，我已不是第一次接到这样的眼神，上一学期下来，数我的体育成绩最差，好在我小时候和小叔出去玩的多，以前跑步就不慢。100米往返跑用左腿蹬地还可以，800米跑一段腿就会疼，仰卧起坐腿不用力考得挺好，铅球也罢了，初中女生的水平都不怎么地，最怕的就是跳远，还不到30分。好在仰卧起坐分高，才把平均分拉了上来。体育老师也不说什么，但肯定是不喜欢我了，哪个老师喜欢自己课成绩不好的学生？！
旁人都这样，又何必计较，他沈逸远也是平凡的人。
有时候，有些郁闷的事情相通了，你头上的天空就会豁然开朗。
顿时，我觉得我又有力气了。我还是尽量用左腿使劲，并开始不时地朝前面的路上看，期望能看见沈逸远，心里也希冀他能在上面的某个地点歇下来等我。
离山顶还有一小段路的时候，我的右腿疼的厉害。小叔看出了端倪，不停地问我：“怎么样？还行不行？”
我总是说：“还能坚持。”
“不行我就背你，来！”
“还可以再走一段的。实在走不动了，我叫你。”我执拗地坚持着。
“好。”他还是不放心我。
又走了几分钟，左腿也承受不住了，身体开始晃。
“小叔，走不了了。”极限到了，我再也不能忍受了，妥协吧。
小叔赶紧走到我面前，背过身去弯下腰，打了个手势：“来！”
宋飞接过我手中的包包，我趴在小叔背上，双手搂着他的脖子，他小心地抓住我的膝盖窝，一下站了起来。
好像比小时候在他背上舒服了些，也高了些，他的两颊和额头渗着汗水。山里的湿气落在他的头发上，凝结成小水珠，我忍不住用手擦了擦。
快接近山顶，听见远处传来沈逸远的声音：“陆家乐……叶子……”
他在叫我的名字！我也好想回复他，可是我叫他什么呢？小沈叔叔？还是……哥哥？
小叔听出我的欲言又止，说：“你别喊啊，我的耳朵就在你嘴边上，不得吵死我。”
“嘿嘿。”我只能装作正常地笑笑。
山顶上除了一个破落的道观，什么都没有，不过空气还是很清新的。有些湿冷，有些泥土的芳香，有些植物的味道。上午的阳光淡淡地撒下来，没有城市里浑浊的分子。
我们绕到道观后面，找了一片相对比较开阔的空地，把布单子铺上，饮料、零食、火腿肠、面包摆了一堆。六个人一脸满足样儿，坐在边上吃着吃着就聊了起来。
“周末出来爬爬山还是挺惬意的，既能锻炼身体，又增进了我们兄弟之间的感情，真是一举两得、一箭双雕、一石二鸟啊。”岳一鸣一边吃着面包一边就着饮料，感慨道。
“你是不是还想说：什么是凝聚力？这就是凝聚力！”小叔学着他的样子，把宋飞逗得哈哈大笑。
“一鸣，你要是觉得爽就每周都来，保准你练得跟高遥一样结实。”小叔还不放过他。
“如果能找个再低点的山就好了，这个……有点费劲。”
“不费劲你能练成高遥么？光想着舒服。”沈逸远说。
“话说我高中锻炼那会儿还真是挺有毅力的，一鸣，你就算了吧，你发育都停止了。”高遥一席话断了他的梦想。
“我说你们这都可着劲儿地消遣我啊？我想锻炼怎么了？我响应国家号召增强体质怎么了？我替国家节约医药费怎么了？”
“没怎么，我们就是说呀你得坚持。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就是千锤百炼啊！不能像有些人，看着人家香港的乐队抱一电吉他挺帅挺有感觉，非要整一个。这好不容易整了一个，新鲜俩礼拜，没音儿了。”小叔还是不放过他。
“就是啊，一鸣，你那吉他好好练练，咱还要组队呢。过几天等找着了房子，高遥把他架子鼓搬来，咱就进入状态了，你抓紧啊。”沈逸远催他。
“得得得，练就练，我有民谣的基础啊，不都是吉他么，这电的还比那木的省劲儿呢。”
……
听他们贫嘴真是一件让人既开心又烦心的事。
宋飞听着傻笑，我只管吃，偶尔抬头望望参天的大树，唉……你们就贫吧，这大树也要笑死你们了。
午餐用完，把垃圾统一收到大塑料袋里塞进最近的垃圾箱，准备下山。
中午的太阳热乎乎的，把早上的寒气驱走了。上到山顶的人渐渐多了起来，热热闹闹，也算是一片繁荣景象。
鉴于上山的人多了起来，我们打算从另一条有些阴霾的小路下山。虽然也是台阶，但也许是背阴的缘故，明显湿滑了许多。
经过了向上攀爬的过程，双腿在下山时有些不听使唤，他们还好，我就惨了。每次用右腿下一个台阶，小腿那个骨缝就要疼一下，像是两节骨头在震动中碰撞，我只好一直用左腿下，人家走两步我才走一步。
小叔要背我，我坚决不让。台阶湿滑，万一有个闪失，不敢想象。
可是走了一段，左腿也不像自己的了，绷直了就打不过弯，一直弯着就绷不直。不敢让右腿用劲儿，左腿竟然不由自主地抖了起来，小叔说是上山的时候这条腿太用力了。低头看着我抖个不停的腿，我笑得咯咯咯咯直不起腰，他们听到我滑稽的笑声，也都笑起来。
“行了，别抖了！”小叔佯装生气冲着我的小腿喊。
我笑得更厉害了，他也笑。
忽然，他一个转身把我挂在了他背上：“走吧，还是我背你，我会注意平衡，不着急慢慢走。”
越过他的头顶我往下面望去，那是一个丛林构成的沟壑，树木的枝丫相互交错着，像是一张巨大的网。看着那网和网下面更多的枝丫，仿佛深不见底。天哪，我还是不要看了，头好晕。
小时候跟着小叔爬山，他就告诉过我：“走路不看景，看景不走路。”今天小叔小心翼翼地背着我下山，就肯定看不到景了，于是我在他背上开始给他描述我看到的景，当然刚才看到的沟壑里的那一幕我会刻意忽略。
“这个……石头，形状是不规则的，它们的姿势可以用突兀来形容；嗯……树枝，像手，伸得到处都是……”
“哈哈哈……”沈逸远笑。
“笑啥呀？”我一头雾水。
“伸得到处都是。”他重复一遍，我也发现好笑了。
“家乐，走这么久了，我跟你换换，你休息一下，我来背叶子。”沈逸远随意地说，说着往上爬了几级来到我们身边。
啊？他要背我？沈逸远要背我？
“不用不用，你走你的，我不累。”
“你还跟我客气，来吧。”
“小沈叔叔背你行不？”小叔微微回头问我。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回答“行”，有些不好意思，回答“不行”，其实我也挺想离他更近一些，而且路长，不能让小叔一直背着。
我只是弱弱地“嗯”了一声。
沈逸远的后背，宽一些。开始我有些不自然，拿着劲儿不肯完全趴在他背上，走了一小段后，颠地我有点累，就不由自主地放松了。
他的头发黑亮，有薄薄的汗，衣领里透出淡淡的香皂味。他不像我们班有的男生不爱干净，踢完球一身臭汗，他的汗……贴近了闻闻，不难闻。我好想用手把他额上的汗水擦掉，可是我不敢，我的双手不自然却装作自然地握在沈逸远的胸前，悬空着，一动也不动。
我紧张、兴奋，心脏都快跳出来了。我的前胸贴在他的后背上，我想他一定也能感觉到我的心跳吧。不知道这算不算表白，如果他因此而明白了我的心，那么他是会高兴还是会笑话我？可是，趴在他的背上，哪怕是看着他辛苦——为我而辛苦——我的心里都是甜丝丝的，就算是被笑话，我也心甘。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爬山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