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界禁止死对头恋爱》七境

56、第五十六章

　　境虚赶去沈乾殿里的时候，还有一个陌生的少年正扯着沈乾的衣袖哭得声泪俱下。

　　“沈神医……真的没办法吗……我……我还不想死啊……”
　　“孟护法……沈、沈某也没办法啊！那药性强势，你修炼合欢宗心法，可以不受影响，但尊主没修炼过那法子，又是第一次接触这么重的情-药……怎么可能能行？你自己想想每次你用过那药都是什么反应？现在沈某就盼着，尊主送你死的时候，别带上我啊！”
　　沈乾说着就开始往药囊里拾掇东西，一副要溜之大吉的模样。

　　“你们在说什么药？”境虚脸色铁青地走上前去，按住沈乾收拾药囊的手，死死并不松开。
　　沈乾和孟溪两人都没料到会有人突然出现，眼神中都有些惊讶，尤其是孟溪。

　　他噗通一声跪在了境虚面前。
　　“仙尊救我！不不不……救尊主！”
　　境虚眉心蹙得更紧，眼神中的阴郁像是要杀人：“到底是什么事情？”

　　“我……清泉池……我……”孟溪哭得梨花带雨，说话语无伦次。
　　沈乾实在是看不下去，无奈地朝着境虚解释道：“他在尊主的清泉池中下了情-药，一旦泡过池水，药物便会入体。那药有两味，居上位者两味同服，居下位者只需接触泉水中那一味，且必须要阴-阳-交-融才能化解。尊主现在的情况已经错过服食另一味药的时机，只能为下，可尊主的性子又向来……哎……”沈乾叹息，又瞥向孟溪，总结道，“他正求沈某想方化解，但沈某亦没有法子。”

　　情-药……两位同服……只能为下……
　　这些字一个个地打在境虚骨膜上，使得他几乎不确定自己听到的话是不是真实。

　　“你是说……他现在必须得……”境虚不确定地看向沈乾。
　　话未说完，后者无力地点点头，表示默认。

　　寝殿中气氛沉沉，没有人再说话，只有水滴声，和孟溪的低声啜泣。
　　境虚身侧的拳头握起而又松开，松开而后再度握起。
　　他周身散发着寒气，忽地一抬手，凭空化出一只冰刃，那轻轻一抬，抵在孟溪下颌，逼得少年被迫抬起头来，跟他对视。

　　“为什么给他下药？”境虚眉心紧皱，目眦开裂，分明是把孟溪当成了叛徒卧底之类的存在。
　　“不、不是……”孟溪声音颤抖，境虚周身散发的寒意，还有那把寒刃仿佛下一秒就会取他性命，他本就在哭泣，此时更加语无伦次。
　　“我没有……我没有给尊主下药……我怎么会给尊主下药呢……”孟溪解释，“是、是这样的……尊主把那别宫赏给了我和姐姐，我、我会带人过、过去，那药一直就放在水里，是、是收拾的时候忘、忘记取、取出来了。”
　　他磕磕绊绊地说完一句话，说完那剑终于距离他的脖颈远了几寸。

　　“你说那池子平时都是你在用？还有……屋里的东西也是你的？”
　　“是……是……”
　　孟溪连连应答，小脸几乎被泪痕挂满，沈乾看了直摇头，境虚却好似明白了什么似的。脸上的表情先是初霁，又很快蹙紧眉，但手中的剑却是被收起了。

　　沈乾又道：“仙尊可有什么灵药……能解尊主当下的燃眉之急？”
　　“没有。”境虚面色铁青。

　　室内一片安静，沈乾叹了口气，又开始收拾行李。
　　孟池还在哭，境虚依旧是蹙眉垂眸沉思的模样。
　　沈乾试图说些什么缓解尴尬，正在这时，境虚脸上忽然露出微妙的表情。

　　“仙尊，怎么了？”沈乾见他看向自己长袍的中段，脸色变得难以言喻，似乎察觉到什么。
　　境虚没有说话，下一秒，水蓝衣衫的仙尊忽而转身，快速地离去，动作中，显出了几分少见的慌乱和尴尬。

　　“仙、仙尊慢走？这、这么急？”
　　境虚飞身离去，很快消失在了二人的视线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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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了？”人头蝶从衣襟中钻了出来，它能明显地感知到境虚的反常，但又说不出原因。
　　“他出事了。”
　　“谁？魔尊？你怎么知道？又没在那边放法器，也没有通信。”
　　“……”境虚未语，凝重的脸色中有燃起几分焦躁。
　　他两只手指夹住人头蝶的翅膀。
　　这熟悉的动作使得人头蝶后脊发凉，但又想不明白这一次是说错了什么，触了境虚的霉头。

　　“我没做错什么吧？”它试探性地发问。
　　两只去夹的动作变化，境虚单手将人头蝶托在手心。
　　“没有。”两人平视，明明是十分正常且有礼貌的动作，但人头蝶依旧感到脊背发凉。

　　“真的？”
　　“真的。”境虚正色。忽而又道，“对不起。”
　　“对不起？境虚你跟我说对不起？到底发生什么了？如此古怪？”
　　境虚没有答话，下一秒，他的动作再度变化，在人头蝶周身上了一层保护罩，又在保护罩外套了一层枷锁，使得它无法突破。
　　“这、这是干什么？！”
　　话音刚落，水蓝衣衫的仙尊猛地发力，将它抛到远方，而人头蝶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是：“我有要事去办，无须找我。”
　　之后，水蓝色身影彻底消失，速度之快，前所未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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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魔族魔尊寝殿。
　　粟冉扶着魔殿的墙壁，颤颤巍巍地行走。
　　他的衣衫散乱，黑发随意垂落在肩头，步履更为艰难且狼狈，松了一半的外袍时不时地绊住他行进的方向，走路更是三步一喘。

　　【系统……】粟冉哑着声音低声呼唤，【还、还有什么能换的么？能直接解决问题的最好，不管多少积分都行……】
　　【宿主，真没有。】系统心疼道，【这已经是我能做到最多的了，再多……我也要被惩罚了……】
　　系统提供的兑换道具都是有时间间隔的，为了粟冉，它违背了规则，再度帮他兑换了“透视”道具。

　　而兑换的目的是让粟冉能找到一样东西……
　　一件能解决现在问题，又不至于那么难堪的东西。

　　暖阁的房门被推开，熟悉的熏香味道弥漫鼻尖。
　　前不久，这房间还是安排给境虚在暂住，但境虚并没有怎么使用，反而是整日跟在他的身边。

　　【这东西怎么会在这儿……我还以为风恕之会把它藏得更深……】
　　粟冉低声嘟囔，柜子被拉开，一具极似真人的替身壳子从里面摔落。

　　这便是粟冉使用“透视”找到的东西，五年前……被他破坏的替身壳子。
　　这壳子境虚现在无法使用，手感和功能又与真人无异，只需注入灵力，使得……，就可以解他的燃眉之急。

　　壳子没有长相，这使得粟冉的心理压力小了不少，但他还是解开了发带，笨拙地绑在假人的眼睛位置。
　　粟冉尝试着将假人拖到自己的房间，但假人的重量也极度仿真，他根本没有力气。

　　魔尊无力地靠在柜子上喘息，强弩之末，半倚的姿势已经消耗了极大的体力。
　　须臾，他抬起手，抛出一张符咒贴在门上，费力地使出灵力，将打开着的门关紧。

　　【他向来懂事，看了纸条定然不会进来。】
　　粟冉叹了一口气，他管不了那么多了，胡乱地解开腰带，跨在那壳子上。
　　他庆幸还有这壳子的存在，不然无论是找谁解决，他事后可能都会尴尬得想死。

　　就算表面再张扬放纵，但粟冉的脸皮其实是很薄的，看个话本还行，遇上真刀真枪，根本浪-荡不开。

　　【宿主初尝云雨，是否需……】系统贴心地询问。
　　【不必。】粟冉摇头，此时的状态哪里需要那种东西？

　　灵力被缓缓注入壳子，如他所想逐渐成型。粟冉合上眼，想到将要发生的事情，做最后的准备。

　　【系统，你可以下线了。哦对，事后给我一枚药，无论多少积分都行，最好能让我把今日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
　　【喏……】

　　屈辱，委屈、欲-求，各种想法堵在胸口。
　　但等到真正开始的时候，脑子却只剩下一个念头，就是欲-望。

　　粟冉抬起身，缓缓坐下，发出一声轻颤，首战失败；再度尝试，重复一样的动作，片刻的成功之后，再度失败。
　　理智被蚕食殆尽，粟冉脸色通红，眼角的泪水沾湿了黑发，胡乱黏在脸上。

　　好狼狈啊……
　　怎么就不行……
　　做不到……
　　他做不到……

　　向来狂妄的人如同小兽一般呜咽了出来。
　　他脱了力，伏在地上，眼泪无声地流淌。

　　一个念头是，如果有人帮帮他就好了。
　　但这个念头刚起，又很快被压下。
　　谁也别来。他不想让任何人看见他此刻的模样。

　　正在此时，哗啦——
　　紧闭的大门被推开，一束刺眼的阳光照射进晦暗幽深的暖阁。

　　“魔尊！”
　　粟冉抬起头，阳光下浮动的灰尘熠熠生辉，那道变为剪影的熟悉身影格外高大。

　　“你……”粟冉声音完全嘶哑，说不出话。
　　境虚：“……”
　　视线交汇，他浑身的血液都像是在倒流。

　　一秒。
　　两秒。
　　三秒。

　　哐当——
　　大门被重重合上。

　　不行，绝对不行，不能碰他，不能弄脏他。
　　境虚两手按在门扇上，低垂着头，猛地喘气，一遍遍地警告自己。

　　贴在门上请勿要打扰的黄色符纸在视线中缓缓飘落在地，脑海中无数想法和场景刹那间升起而后落下。

　　天人交战，意识混沌。
　　只消一秒，只合上一息的木门被再度推开。
　　他终于还是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