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界禁止死对头恋爱》七境

5、风恕之初登场

　　九重天阙云霞灿漫，境虚负手行于紫府仙路，周围仙者无不侧目旁观，低声私语。
　　“这不是境虚仙尊吗？可真是气度非凡。”
　　“好像好长一段时间没见到仙尊了，也不知干什么去了。”
　　“谁知道呢？他们这般万年前飞升的仙者大能，哪里轮到我们这些小仙过问行踪的呢？”
　　“也是，诶？别说了，快走，仙尊好像看过来了！……见、见过仙尊！”“见过仙尊。”

　　几名仙者齐齐向境虚作揖，一叠声的问候扰得蓝衣仙者眉心一跳。
　　“你们好。”他硬邦邦地回答，继而问道，“你们可知神算子现在何在？”
　　小仙们朝北方指了个路，动作热情又疏离畏惧。
　　境虚礼貌道谢，一挥衣袖扬长而去。

　　小仙们望向他离去的背影，憧憬与崇拜之情溢于言表，不多时议论声再起。
　　“怎感觉仙尊心情不太好，莫不是神算子算出了什么不该算的？”
　　“谁知道呢？要不跟上去看看？”
　　“就凭咱们这点子修为，跟踪肯定一下子就被发现啊，还是别想这些有的没的，赶紧散了吧。”
　　“也是也是，散了，散了吧。”
　　小仙们收回憧憬崇拜的视线，四散离去，随着境虚的远去，因仙尊出行而泛起的灿漫云霞也渐渐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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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算子居所，境虚负手站于假山之前。
　　蓬头垢面的小老儿捧着茶器，朝蓝衣仙者热情地招手：“你在那儿看假山有什么劲儿？好不容易出一趟门，你是来看山的，还是看我的？”
　　“都不是。”境虚语气很硬，但动作却诚实，他移步坐到茶台之间，眉宇间阴戾气质也略微散去。
　　“神算子，”他唤，“你当年说我将有一情劫，且因此修为连掉三个大境界，我现在问你，这情劫可有解法？”
　　“哦？”神算子语气调笑，“五百年前，我断你会遇一情劫，你当时不是不信吗？现在又怎来问我解法？”

　　境虚黑脸，抚案不语。
　　人头蝶从他衣襟中钻出，欠兮兮地说道：“他怎么不信？如果他完全不信，又怎会当晚就跑到凡间去闭关？”人头蝶也就是图一时爽，它刚说完，就被境虚两指一夹，丢到一边。
　　神算子眉目含笑，并未言语，良久，他斟完手中茶，递一杯给境虚，又道：“其实信与不信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心意。”
　　“我的心意？”境虚抬头露出疑惑表情。
　　神算子呵呵一笑，递一杯茶给境虚，一捋胡子，又问：“境虚，你修道多年，修为已臻致境，却久久无法再精进，你可知为何？”

　　“为何？”神算子问题跳脱，但境虚还是跟他节奏立即回答，只因他对自己的修为格外看重。
　　三千须弥世界，每方小世界都有一道祖级别上仙支撑，相传小世界经历“成、住、坏、空”四劫，从无到有，从有到无，交替往复，生生不息。
　　每劫三千年，每方小世界存世最多一万两千年，之后再行轮回。但这是在道祖上仙存在的情况下。若小世界无道祖现世，四劫之后，并非轮回，而是毁灭，彻底地毁灭。
　　他们身处之境年逾万载，道祖却终未现世，这也是境虚在意修为的原因。他是当世最强之人，也是最可能修至道祖境的人选。可以说，他的功力直接关系到这方世界存亡，也正因如此，使他修为连掉三大境界的情劫，必不能历。

　　神算子不语，依旧笑得神秘，一副故弄玄虚姿态。
　　境虚有些烦恼，他将茶杯里的茶一饮而尽，又道：“你要说就说，要不说就不说，没必要遮遮掩掩。”
　　“你也太暴躁了仙尊。”
　　神算子调笑摇头，他拿来茶壶，将境虚的空茶杯再度续满。随着水位的升高，黏连在杯底的茶梗逐渐浮上来。很快，茶杯已满，茶梗也漂浮到最高，可神算子还是没有停止倒水的意思。
　　涓涓细流顺着茶杯边缘溢出，茶梗却还漂浮在茶杯杯檐的高度。

　　境虚看着眼前一幕若有所思，正在这时，神算子终于开口。
　　“境虚，你看这个茶梗，它像不像你怎么努力也升不上去的修为？”
　　“你的意思是，水满则亏，月满则盈？我现在修为已经到极点，所以怎么也升不上去？我应该做的是，换个大点的杯子，把格局打开，再行修炼，才可能得到进一步的精进？”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神算摇头，他的手腕猛地一倾，茶壶中倒出的水猛然增加，几乎是一瞬间，茶梗就从杯子里溢了出来。
　　境虚：“……？”
　　“我的意思是，你命由天不由你，这个情劫，你不想渡也得渡。”
　　境虚：“……”他没忍住捏了杯子，只想摔在神算子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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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魔殿，粟冉终于慢悠悠地拾掇好一切，只差给“抱枕”的两套衣服，就可以去明镜台闭关了。
　　他传信孟池，准备叫她去办，可通信法器响了半天，孟池那边迟迟没有反应。
　　【她去哪里了？怎么找不到人？你这边能查到吗？】粟冉问。
　　【不能呢，系统没有权限呢。】
　　【哦。】粟冉早已猜到，便又回了榻上躺尸。
　　须臾，他想起什么，猛地坐起身，对系统道：【对了，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差点忘了，出发前还得去冥阁一趟。】

　　冥阁，粟冉的藏书阁。外界相传这里功法秘籍众多，记录着粟冉凭借五杂灵根三百年修炼到通虚的诀窍。眼馋觊觎冥阁者众多，以至于每年都要抓上那么几个私闯冥阁的正派修士，外界也经常传闻，粟冉座下十二魔将日夜轮流紧密看护冥阁。
　　但实际情况却恰恰相反，粟冉不仅从未派人看守，还准许魔界所有人随意出入，甚至可以拿书放书，他似乎完全不在意冥阁“秘籍”的保管，只因为……
　　冥阁所藏的并非秘籍，而是他这些年来所积攒的故事话本，奇闻野史。还时不时地会有魔界中人在里面放些愉悦身心的小册子。
　　【哎，闭关十年呢，怎么不得给自己找点乐子？】粟冉说着便招来马车，前往冥阁。

　　冥阁是一座三层高的圆柱形土楼，之所以取了个“冥”字，只因这里靠近魔界刑场幽冥海。
　　粟冉轻车熟路上了二楼，走向当中的一间书屋。这间书屋寻常魔修禁制进入，是粟冉坐下执事旬秋特设，专门用来存放凡间各处新收集的话本册子。
　　粟冉通过校验阵法，随手翻阅账本，刚想看看最近几个月来了什么好货，正在这时，一阵惊天爆炸声猛然响起，脚下的大地开始剧烈震颤。

　　“怎么回事？”“怎么地震了？”
　　各个小书屋里的魔修纷纷探出头，粟冉也缓步走出。一众魔修见尊主在此，全都收敛脸上惊慌表情，恭敬作揖道：“尊主。”
　　“嗯。”粟冉视线冷冷一扫，他在魔界下属前的形象总是少言寡语。
　　“刚才发生何事，地面为何突然震颤？”粟冉语速很缓，语气很沉，使人听起来不由得信服。
　　原本魔修们只是装出来的平静，此时听见尊主开口，不由得真正地放松下来。

　　“回尊主，我等也不知，只是……半个时辰前，我看见孟左护法带着好一群人去了幽冥海，不知是否与刚才的爆炸有关。”
　　“哦？孟池去了幽冥海？”粟冉语气微扬，刚想细问，腰间通信腰牌忽而亮起。

　　他注入精纯灵力，接通腰牌，孟池的声音从对面传来：“尊主，不、不好了！那群私闯冥阁的元婴期修士，刚、刚刚冲破幽冥海禁制，还抓了孟溪，他们此时正沿冥河逃窜，往魔谷方向奔去。”
　　“哦？你们几人联手都未打过？一群元婴期修士竟有如此能耐，还真是小瞧了他们。”粟冉听出孟池那边呼吸不稳，又道，“孟池，受伤了便好生修养，有本尊在，他们逃不出魔界，孟溪也不会有事，你放心。”

　　“谢、谢尊主！”孟池感恩涕零，粟冉挂断通信，又迅速联系座下十二魔将，对那群修士展开围剿。
　　待做完这一切，粟冉再回神，只见周围一众魔修正用一种介于敬仰与崇拜的奇怪眼神盯着他，他甚至能感受到他们眼中闪烁着的星星。
　　【咦……这、这是干嘛？麻死人了。】粟冉对着系统吐槽，他不太喜欢被众星捧月的感觉，踩上碎星轻剑扬长而去，留下一众魔修望着他的背影感叹赞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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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粟冉在半空中踩着碎星轻剑，冷风嗖嗖作响，把他吹得直想打喷嚏。
　　他一边飞，一边在心里朝系统抱怨。
　　【诶，这什么事儿啊，放假前最后一天还要临时加班，真是烦死了。】
　　【哦？是吗？】系统失笑，【可是，我刚刚分明看宿主答应得挺痛快的啊。】
　　【那不一样，】粟冉摇头，【如果不是他们姐弟俩，我的日子不会躺得那么舒坦，孟池最心疼弟弟，这个忙我不可能不出手，但加班就是加班，没有人会加班并且感到开心。】
　　粟冉身负怨气，灵力全开，御剑速度格外快。

　　那些修士曾于幽冥海受刑，他们身上会留下腐萤草的特殊气味，粟冉抛出追踪符一路追击。
　　冥阁和幽冥海距离本来就不远，他反应又快，仅仅花费半炷香的功夫，就在冥河边的彼岸花海，找到一行人踪迹。
　　粟冉降落之时，座下魔将宁宗、糜凤二人已将修士团团包围，只是那群修士人数众多，又有孟溪这么一个俘虏，还在负隅顽抗。

　　“如果你们放弃挣扎还能死得好看一点。”粟冉一挥手，身后火凤披风随风展开，他周身磅礴灵力带来的威压随之溢出。他一袭招摇红衣，脚踩镶金黑靴，步履坚定地踏在已开至荼蘼的血红花瓣之上。
　　一众负隅顽抗的修士感到逼人无处遁形的强势威压袭来，齐齐地朝魔尊来处看去。

　　为首一人衣衫破烂，嘴角染血，一头散乱白发随风飘摇，在艳红色背景中格外引人瞩目。
　　彼岸花开开彼岸，三千年花开，三千年花落，花叶永不相见。
　　那人一双含恨双眸死死盯在粟冉招摇红衫之上，像是把千年来的恨意统统加诸一瞬。

　　粟冉一时失神，脚步也不由自主停顿一秒。
　　他怎么也想不到，孟池口中白发剑修，竟真的是风恕之……这个大怨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