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界禁止死对头恋爱》七境

34、第三十四章

　　“少宗主想问什么事？”粟冉揉着惺忪的睡眼缓慢地起身，装作懒散模样，“今天好晚了，有什么事情要不然明天再说？”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不行。”廉安态度强硬，直接将人从睡袋里拽了出来，“我现在就要问你，你坐起来老实回答。”

　　粟冉：“……”
　　同行这么多日，他头一次从廉安身上看见这么两分少年人该有的活泼，但这活泼却让他倍感无奈。
　　“行吧，少宗主，你问。”又道，“但是我不能保证我不睡着。”
　　“好。”

　　粟冉裹着被子，蜷缩成一团，坐在帐篷的一角，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廉安表情正式：“第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要拜入清虚？”
　　粟冉：“……”

　　【他脑子没病？】不知怎么，粟冉竟然觉得回到了归墟宗门大选的时候，开篇就是死亡三连问：你为什么要拜入剑宗？你拜入剑宗后的规划是？如果不慎落选你打算怎么办？

　　粟冉拼命地去回忆当初拜入剑宗时候的说法，搜肠刮肚才找到几句话。
　　“弟子拜入归……清虚，是因为清虚在修仙界众多门派中屈指可数的，在这里我可以学到更多的知识，认识志同道合的良师益友，从而获得更好的发展，所以我选择了清虚作为我的门派。”
　　“……”
　　粟冉逻辑完善，却平淡至极，毫无感情。廉安自然能听出他的话并非心中所想，脸上不由露出无语表情。
　　“我想听实话。”帐篷狭窄低矮，他拿脚踹了粟冉一下，粟冉当即就火大了。

　　“少宗主想听什么实话？我说的哪条不是实话？想拜入清虚自然是因为觉得清虚好，感觉对就来了，哪有那么多的为什么？”他几乎不想再演，甚至动了直接离开的心思。
　　廉安被怼得一下子没话说：“我，我不是那个意思。”又道：“你刚才说感觉清虚好，你是怎么感觉出来的？”

　　廉安语气中带了几分慌，姿态也随之降低，粟冉火气也略微散去。
　　他这才看出廉安似乎真的在困惑这个问题，只是他怎么也想不到个中原因，便开始耐着性子询问：“那少宗主是怎么觉得的呢？您不觉得清虚好？”
　　“我不知道。”廉安的表情更加困惑，“我就是好奇才想问来着，若是你不想说，就不说了。”
　　他缩回被子里，也不再搭理粟冉，看起来心情不太好。

　　粟冉纳闷：【他什么意思？这是他个少宗主该说的话？】
　　【不知道，宿主好奇问问不就得了？】
　　粟冉俯下身，靠近廉安，小声发问：“刚才突然被叫起来，我带了点起床气，可能态度不太好。所以在少宗主眼中，清虚是什么样的呢？少宗主能不能给我讲一讲，真的很好奇。”
　　柔和的声音配上轻拽背角的动作，廉安有所软化，他终于侧过身子：“也没什么，我就是想不通。”
　　“想不通什么？”
　　“你们都在未加入清虚的时候觉得清虚好，但清虚到底哪里好？你们却好像都不甚清楚，若是哪天发现，清虚之所以成为今天的清虚用的方法其实并不那么……反正，就是发现它不似你们想象的那般好，也不知是不是还愿意留在这里。”他摇了摇头，“算了，这些不是该给你说的，睡吧，别再问我了。”

　　廉安当真睡了起来，只留下粟冉在原地一头雾水。
　　【打哑谜？】
　　【刚刚系统商店新上了溯梦丹，不若稍后去探听消息之后，拿溯梦丹去看看？】
　　溯梦丹，可以引导以及追溯梦境，而梦境往往是一个人最真实的想法。
　　粟冉点开系统商城，果然看见了溯梦丹的选项，只是十八积分一个，对于家底并不宽裕的他来说，可以说是捉襟见肘。
　　【算了，买不起，不好奇了。】粟冉合上商城，系统却开始劝充。
　　【真的不要嘛？最近的这次返厂，系统升级了赊账业务！现在还在试运行阶段，有海量优惠！十二期免息！真的很划算！现在立即下单，系统还能为您争取到第二件半价！相当于买一送一，错过可就没这个机会了！】
　　十八积分一个，两个的话，每个相当于省了九积分。
　　【你说得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都陪伴宿主这么多年了，怀疑谁，您也不应该怀疑我啊不是？要不系统这次先帮您申请个免费试用？虽然分量只是正装的四分之一，但功效却是一模一样。系统可以先帮您保留福利，如果宿主用了试用还想买正装，半个时辰内，还可以享受八五折优惠，也同样划算呢！】
　　【那就来试用吧。】

　　一粒小药丸落在粟冉手里，深棕色散发着药香，还灵力四溢。
　　【谢谢啦。】他将药丸一收，又打了个响指，使得廉安在一个时辰内，会做个好梦，起身就走。
　　【宿主去哪？溯梦丹的优惠要过了！】
　　粟冉耸耸肩：【还能去哪？最开始不都说了，要去对面调查吗？想让我趁机多消费，那是不可能的！我的积分是要用来踏碎虚空回家的！】

　　-
　　粟冉先是站在帐篷外鬼鬼祟祟地给钟褚兮播了个通讯，然而并未得到应答。他四下旁观了下情况，最终决定还是决定去对面看看情形。
　　修为已达通虚至境，再往上突破就是合体期。只是合体期要过雷劫，再加上粟冉的修炼不够勤奋，始终没到水满则溢的那个突破点。
　　不过也好歹是通虚至境，此时的他已经有了部分合体期修士的能力。——神识可以在短期内离体，而且有化形的能力，虽然极短。

　　一只模样娇憨可爱的小翠鸟扑棱着翅膀，三步一跳地在清虚宗的帐篷间跳跃，它的腹部还带点黄，歪着头的模样，仿佛对世界充满了好奇，惹人怜爱。
　　只是它的体型太小，人们也根本不会看向帐篷顶端所以无人在意。

　　小翠鸟从清虚的金帐上腾起，灵巧地越向剑宗和沧阳的地盘。
　　他的目的地是沧阳的主帐，谁知路过中间的时候却被瞥见的场景吸引了目光。

　　【那是什么？】
　　【哼！】系统还在生闷气，粟冉觉得好笑，兀自飞到目标的帐篷中下去。
　　引起他注意的是入目的一点亮色反光，他趁着帐篷有一条没有落下的窄缝，勉强地钻进入，继而被满满当当的银白色光彩晃痛了眼，再一看都是人形。

　　【公孙家的机甲人？】
　　【好、好像是！】系统也被惊了一下，【这么多机甲人，这得多少灵石？！】
　　公孙家的机甲，尉迟家的丹药，闻人家的兵器，申屠家的载具，都是修仙界中一顶一的，但也都价格昂贵。这么多的数量花掉的都是真金白银。
　　机甲人身上都带着一股浓重的腥臭味道，粟冉蹙着眉去寻找那恶心气味的来源，注意到那些机甲人的肩膀和关节位置勾了不少的水草，而他们的身体也残破异常，就像是刚经历了一场恶战。

　　【绞伤……水草……】粟冉想到刚才在暗河边看到的怪脸。
　　正在这时，帐篷外忽而响起一阵脚步声。
　　小翠鸟一个闪身匆忙躲开，钻进一个兵甲人的面罩之下，与此同时，帐篷被掀开，三个沧阳修士走进来。

　　“少掌门，先遣探路的公孙机甲都在此了，三个时辰前，咱们的人和剑宗清虚的人一同到达核心区域的入口，那两派都不愿率先前往。渡微长老谨慎，恐他们两派联手对付，就命我们使用机甲率先探查。”

　　三人中为首的紫金衣衫，正是钟褚兮。他走上前查看，与此同时，护在两边的高手也随即跟上。
　　随着他们的接近，粟冉却忽而感受到一股危机。【不好！】他化形成鸟已经有一段时间，灵力有变，溢出的灵力撞击甲人面罩发出当当的轻响，引起了三人的注意。

　　“咦？这里怎么有一根鸟毛？”
　　那人低头去捡，与此同时，粟冉猛地一冲，直奔外面而去，然而他忽略了自己此时的体型。——小翠鸟的体型小巧轻盈哪里能撞开紧紧合起来的帐篷？
　　“在那！我就说进来东西了！”两个绝顶高手立即抛出丝网去困翠鸟，然而钟褚兮却率先轻咳一下，伸出手拦住将要套住粟冉的东西。

　　“小冉，你怎么跑到这边来了？不是让你在笼子里好好呆着等我的吗？”
　　青年的手恰到好处地接住正在找地方落地的小翠鸟。
　　粟冉：【嗯？他怎么知道是我的？】
　　两个高手相视，又看向钟褚兮这边：“少掌门，这是？”
　　“这是我的灵宠，不太听话，总喜欢胡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这边来的，我回去定会好好教训它。”
　　他的笑容温和，言语并无疏漏，闻言，两个高手虽有纳闷，却还是将注意力转移回扭曲破损的机甲人。

　　从机甲人眼睛位置记录的留影石可以看出，他们是在通过暗河的时候遭到袭击的，只是影像周围漆黑一片，看不出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有胸口位置仪器记录下来的灵纹不属于任何一种已知的灵兽。

　　“渡微长老看见这样的情况，就知道前面入口的位置堵了什么不好搞定的怪物，命令我们原地安营扎寨，禁止将此事告知其余两派。”
　　“嗯，他做得没错，沧阳没有义务跟他们分享讯息，尤其是烧了真金白银的这种。”
　　三人对帐篷内的机甲仔细查看一番，期间对遭遇怪物的身份有几多猜想，却又暂时无法求证。
　　最终其中一个高手道：“为了甩开那两家，长老们准备今夜派人再探入口，少掌门可要一起前往？”
　　“几时？”
　　“丑时。”
　　钟褚兮的指腹在小翠鸟的后背轻轻摩梭两下，意味深长地说道：“我还要想想。”

　　-
　　送少掌门回了帐中，两名沧阳宗修士便退下了。
　　他们前脚刚走，帐篷中的小翠鸟就摇身一变恢复成身材挺拔的男子。

　　钟褚兮面朝桌案，提笔在扇上写写画画着什么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正从后面靠上来的人。
　　说时急那时快，桌上的猪鬃毛笔被提起化作利刃顺着他的侧脸擦过。那笔带起一阵疾风，快且狠，险些在他侧脸位置刮出一道血痕，却在接触的时候陡然转了方向。

　　“你怎么不还手？”粟冉蹙眉，反客为主地坐在主位，支起两条腿，看向钟褚兮手中的画扇。
　　原本的山水图景上赫然出现一只小翠鸟，肚皮位置还泛着淡黄，憨态可掬。
　　“送你的，冉兄，喜欢吗？”
　　他抬起头单手将画扇递过去，粟冉伸手去接，然而钟褚兮却没有撒手，小小的画扇上，压着两股劲，相互逆着对抗，可偏巧又都没有破坏画扇的意思。

　　“可以啊，修为见涨。”粟冉率先撒了手，还揶揄地说了一句，“这个送东西啊，既然不是诚心想送就还是不要送了。”
　　末了，他还反手一推，将画扇直接抛回钟褚兮的怀里。

　　“不是，”钟褚兮浅笑，眉眼弯弯，“没不想送，就是想起忘画了什么。”
　　他将画扇重新展开，在小翠鸟的眼睛位置点了一点红，和小翠鸟的眸子不像，倒是和粟冉本人一模一样。

　　“送你，喜欢吗？”
　　粟冉接过，不置可否，晾了晾又收回乾坤袋中。

　　“我要去核心区域看看。”他开门见山。
　　“哦？”钟褚兮的音调微微拉长，露出好整以暇的姿态，“冉兄是想跟我们一起过去，还是自己呀？还是跟你前两天跟的是那只队伍啊？让我猜猜，清虚还是剑宗？”
　　他一合扇子，敲了敲额头，露出恍然大悟表情：“哦，我知道了，一定是清虚！”

　　“你怎么知道？”粟冉一挑眉，眼中诧异稍纵即逝。
　　“你猜？”钟褚兮浅笑着忽然靠得很近，拿出另一把描金折扇去勾粟冉下巴，却被直接打掉。
　　“油嘴滑舌的模样倒是一点没变。”他抬腿就要走，却被钟褚兮勾住了胳膊。
　　“别急嘛，冉兄，我告诉不就好了？”
　　又道：“进秘境那天我好像在队伍中听见你的声音，之后就命手下的人去查看，确定你没在沧阳的队伍。至于清虚和剑宗，就凭你和剑宗的那些恩怨，我笃定你不会太久跟他们同行，才猜了清虚。猜之前也不是绝对确认，好了，这个答案你满意吗？”

　　粟冉视线在钟褚兮身上轻扫，确定他并未说假话，也随之站稳脚步。
　　“所以说你们的队伍在前面到底遇见了什么？”他最关心的还是在这里。
　　正在这时，粟冉乾坤袋中一缕黑气飘出，凝成一个孩童，正是魔莲种子。

　　“你怎么出来了？”粟冉蹙眉责怪。
　　对方却道：“我好像嗅到我同伴的气息了。”
　　“你的同伴？”难道又有什么顺着裂缝掉落了？！
　　只见魔莲种子到处闻了起来，最终停留在粟冉的脚下，稚嫩的小手从他长靴的底部位置拎起一道如同头发般的黑色水草。
　　“就是这个。”他说道。
　　“所以挡在核心区域入口的是……”粟冉蹙眉，突然意识到，问题似乎比他想得还要严重一些。

　　-
　　与此同时，九重天，鸿濛仙所。
　　闭关中的境虚周身被云雾般的磅礴灵气所包围，数十只代表吉祥喜庆的长尾灵鸟环绕他飞翔，发出高亢的鸣叫，头顶的天空彩云弥漫，更远处隐隐有古朴的钟声传来。

　　仙庭大路上，人们纷纷被眼前的盛大景象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仙者们不由得由衷地发出感叹。
　　“神迹啊神迹，那边是哪位仙者正在渡劫。”
　　“鸿濛仙所，应是境虚仙尊的居所。”
　　“这么多年仙尊终于要突破金仙境界了？这天大的好消息，还不赶紧去通知仙帝？”

　　正在议论之时，原本祥云缭绕的天空赫然转黑，在众人的注目中正正地劈向鸿濛仙所，发出天崩地裂般的响动。

　　四溢的灵气逐渐平息，境虚只感觉浑身上下的筋骨像是被拆碎而后又重新组合。周身雷电缓缓褪去，他睁开眼，脑海中闪过方才雷劫中，他与天地共感时，眼前闪过的场景。
　　天空的尽头，似乎隐有哭泣之声，他顺着哭泣之声一路追寻，而后看见一条黑黢黢巨大裂缝。
　　……那是一道天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