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界禁止死对头恋爱》七境

32、第三十二章

　　时光荏苒，对于他们这种生命极长的修者，五年时间不过一瞬间。
　　【宿主，醒醒，该修炼了。】系统噤若寒蝉。
　　【哦。】粟冉极不情愿地起身，摆好修炼的姿势，一炷香的时间内，他的呼吸便重新变的均匀。

　　【又睡着了？哎……宿主，您这个样子，还不如选择双修呢……】系统弱弱地叹气。
　　一阵细微的电流顺着粟冉后颈向上攀升，他被激得猛然坐起。
　　【靠，系统过分了吧，我又不是故意睡着的！为什么又电我！】
　　【喏……】气势瞬间弱了下来，【宿主，您知道我有多难吗！不叫您起床，我挨骂，叫您起床，我还是挨骂！让我在睡觉时候叫醒的是你！把您电醒了，还挨骂的还是我！您知道，每次宿主睡觉的时候，都说自己不是故意！您看看您的修为，五年时间，一个小境界！跟没有进步有什么差别！ 】
　　【我知道。】粟冉语气闷闷，闷头将锦被盖在头上。

　　过去的五年时间中，他几乎彻底闭关，除了吃用些外界送来的小糕点和衣服，几乎不与外界接触。
　　吃够了，也睡够玩够了，歇得足够，就是修炼几乎没什么进展。

　　【无聊，闭关好像也就那样。】休息多了反而嫌累，粟冉掀起被子，看着头顶藻井，两手一搭，【系统，外面的消息给我讲讲，我想出去玩了。】
　　【喏。】系统直接用影片功能展示给粟冉。

　　眼前的景象飞快流动，无数画面在他眼前展开又消散。
　　五年内，风恕之已经痊愈，他仿佛立下什么鸿愿，为了完成目标拼尽全力。
　　这样快的恢复速度，就连沈乾那边都啧啧称奇。

　　再看钟褚兮那边，他那点并不入流的修为向来在修仙排行榜上寂寂无名。但年前的时候，却冲上了个新锐榜前一百的位置。
　　有说法是，无上尊者代为执掌沧阳多年，每况日下，沧阳准备将钟褚兮送上掌门，所以提前造势，但这话的真假也无法考证。因为同样有谣言说，是他的竞争对手刻意为之。

　　再说回修仙界局势，经过五年前的变动，沧阳宗已经逐渐显露出倾颓之势，其余两派趁乱收割，趁乱薅走了许多土地灵脉，赫然有超越之势。
　　其中归墟剑宗，几年前首徒叛出魔界的消息也曾震惊一时。他们曾向整个修仙界悬赏追捕，可那位首徒五年来都未露面。倒是剑阁几位长老像是受了很大打击，接连几年未收新徒。
　　有传闻，他们因为首徒叛变伤心，才不愿意收徒，但更隐秘的版本是风恕之逃离时，将几人重伤，被迫闭关养伤。
　　具体情况是无从考证的，但毫无疑问，和归墟剑宗相比，这些年清虚宗在修界的地位提升得更快，俨然有成为新修仙界第一门派的态势。

　　【老样子，但似乎折腾出了点不同。】粟冉打了个哈欠，懒散地起身，【好像下一个剧情点也快到了，虽然没有我的戏码，但也确实是时候出去看看了。】

　　群山间，阵法流转，带动周遭的树木发出簌簌响声，群鸟惊飞，紧接着山兽似乎也有感知。
　　明镜台外，守候的小厮见状，站直身体，迅速整理状态，随着缓缓推开的门，所有人都进入专注状态。

　　粟冉整理好仪容，踏出门，一叠声的“恭喜尊主出关”传出，像插了翅膀一样四散到各处。
　　魔尊出关的消息只花了一炷香的时间就传遍大半个魔殿。

　　议事厅被打理得很好，哪怕五年过去，还是崭新模样，甚至不见一点灰尘。
　　“孟池呢？”粟冉朝侍奉的小厮摆摆手，后者立即恭敬行礼。
　　“回尊主，孟护法近日带人前往青云秘境觅宝，现在距离殿中最近的就是风执事。半个时辰前，尊主出关的消息就已经传信给他。他外出前往修界为尊主采购喜欢的小点，原本的安排是今晚抵达。”
　　“风执事？哪位风执事？”粟冉不记得这人，但闭关期间定期送上的点心确实颇合他的心意。

　　魔殿的大门是敞开的，今日少有地有耀眼的阳光射入，小厮正欲回答，恰在此时，门外一魔族打扮的高个男子大步走来。他头发盘成整齐发髻，却是雪花般素白，只是这白并不显得他病气，反而衬得他眉眼间的英气，以及苍松般挺拔的身材。

　　“风恕之谁让你来的？”粟冉蹙眉，语气不悦。
　　眼前的人和五年前最后一次见面截然不同，粟冉差点没敢认。风恕之皮肤深了几分，不再是病怏怏的没有血色，眼底也再无之前的迷茫，而是写满坚定。

　　粟冉看向小厮，刚想让他把无关的人清出去，却听身边的人恭敬地喊了声风执事。
　　“风执事？风恕之，他？”
　　“回尊主，是。”

　　粟冉惊讶的表情无以复加。
　　他的视线在小厮和风恕之间流转了几个来回，几乎不敢确认自己还是不是这魔殿的主人。

　　“是谁让他做执事？”声调猛地抬高，小厮被吓得手一抖，茶险些洒在粟冉身上。
　　“小心。”风恕之眼疾手快，单手就拦了下来。
　　他将茶盏稳稳地放在粟冉面前，又道：“右护法贪玩，整日流连风月，左护法一人无法管理好全部，我便跟在她身边协助。最初不过是顺手帮忙，但上月起，青云秘境附近陆续有小秘境开启，她带领魔将前去秘境寻宝，扩充魔殿兵械，无法兼顾魔殿这边的事，为让我名正言顺管理，才有个执事这个名头。”

　　风恕之的态度温润有礼，不卑不亢，使得粟冉挑不出毛病。
　　他揉揉眉心，头疼得紧。
　　闭关前，他将魔族的事情全权交由孟池处理，既是如此，这执事的名头就相当于也经由他同意。只不过，他没想到，过了五年，风恕之仍留在魔殿，还混得不错。

　　“你怎么了，冉冉？”原本公事公办的关切的声音瞬间软了下去。
　　“不对。”粟冉抬起头。
　　“规矩不能坏。”他冷脸，“既然要做魔族的人，就要守魔族的规矩，听听别人都是怎么叫我。”
　　“尊主。”
　　“尊主。”风恕之进入状态的速度比粟冉以为的要快。

　　粟冉也随即调整，装腔做调：“既是如此，那风执事就讲讲魔界的情况吧。既然你跟着孟池，就应对这些事有了解。”

　　风恕之的汇报条理清晰且重点分明。
　　粟冉听出，他名义上说是执事，但其实是代了孟溪的护法。再思忖风恕之性子稳重，确实也堪当大任，孟池的选择确实没错。
　　“知道了。”粟冉比了个收的动作，打断汇报。
　　风恕之又道：“魔界一切大小事宜，孟护法都有详细记录，放在护法堂，若是尊主改日想知道，也可去护法堂查看。”
　　“嗯，孟池做事一向细心。”粟冉点点头，“那再讲讲青云秘境情况吧，孟池怎还亲自带队前去？”
　　“回尊主，这些年修仙界几派不太平，对魔族的管束今非昔比。不少魔族趁此机会逃往修仙界讨生活，魔殿每年收到的法器灵物每况愈下。孟护法为此着急已久，此番天地灵气汇聚，青云秘境将开，灵泉秘宝灵石都将出世，她才亲自带人前往。”

　　身为魔尊，粟冉手下也养了百余号人，每年花出去白花花的灵石法器，数不胜数。昔日，沧阳独大，魔族在修仙界几乎没有活路，他们被迫在灵力稀薄、环境也差的魔界讨生活。
　　这里是个遵守丛林法则的地方，魔界人恣意潇洒，却也不懂尊老爱小。魔殿却会为需要的魔族提供耕种的土地和庇护，而他们则需要上交小部分的灵石作物或者法器。
　　这是魔族保持收支平衡的一条路子，除此之外，就是他手下的魔将们会时不时地去修仙界的秘境福地“掠夺”。

　　青云秘境这般的情况，并非第一次，只是这一次特别重要。
　　【原书中，钟褚兮就是经过青云秘境后，才开始发愤图强。】
　　【我知道。】粟冉语气平淡，【我记得原书中，这好像是个大剧情点，好像许多大门派世家的人都去了？】
　　【是。】系统肯定，【青云秘境是上古大能所布下的洞府秘境，每百年一开，因其坐落在灵脉上，每开必有大量灵石、法宝出世。虽然获取秘宝危险至极，但人们依旧趋之若鹜。原著中，风恕之并没参与这次觅宝。但剑宗和清虚也确实都派了弟子前往，各门都有收获，但最终是钟褚兮利用聪明才智取得了青云秘宝。只是这个宝物，他还没焐热却被钟维霜这个门派掌门占为己有，虽然最终无上尊者替孙儿做了主，但也使得钟维霜对钟褚兮的仇恨加剧。】
　　又道：【现在来看，剧情线变化不小，青云秘宝落于谁手还都是不好说的事情。但系统建议，宿主可以前去尝试，因为青云秘宝中，有一件法器可以扭转体质，若是宿主取得，对日后的修炼大有裨益。】
　　【嗯。】粟冉思忖片刻，抬头看向风恕之：“替本尊收拾东西启程。”
　　“去哪儿？”
　　“和孟池会合。”

　　-
　　他们这群魔族前往大秘境属于捡漏，不能跟修仙界的大部队碰上，不然会打起来，得不偿失。
　　此时，距离青云秘境彻底开启还有几天时间。
　　粟冉并不着急，马车徐徐地摇，他们轻装上阵，除了必备的法器，车厢内，就只有他和风恕之两人。
　　粟冉姿态随意地在小桌上烹水煮茶吃点心，与他相比，风恕之的状态就显得警惕且拘谨了。

　　“吃点？”粟冉递过去一块糕点。
　　风恕之摇头。
　　“不吃算了。”粟冉一口咬在梨花糕上，清甜的梨香味在唇齿间散开。

　　“这是以前在剑宗的时候，你最喜欢吃的那家梨花糕，虽然开店的已经是他们的孙辈了。”风恕之语气淡淡。
　　“嗯哼？”粟冉不置可否，“这五年送来的点心都不错，很符合我的口味，没少为此折腾吧？”
　　“嗯。”风恕之点头。

　　归墟剑宗距离魔界的距离很远，最久的一次，就是风恕之浑身是血，走了十多天才看到粟冉的那次。
　　这些年，为了买到合粟冉口味的点心，他每十余天都要往返归墟剑宗一次，重走这条路，他每次都会庆幸当时的那个选择。
　　买糕点是一件小事，但他不习惯假于人手，因而每次到归墟山脚下的时候，都需易容，以防被故人看见。
　　事实上，他也确实看见几次，有仇的，有恩的。他曾想过，有怨报怨有仇报仇，但最终，他什么都没做。他再不是五年前，落荒而逃，找不到生命意义的风恕之。他还要回去，带着那人最喜欢吃的糕点完完整整地回去。

　　思及往事，话题像被什么滞涩住。
　　风恕之错开眼，正在这时，一道掌风忽而朝他的胸口袭来。

　　他反手隔挡，一来一回间，掌风流转，灵气炸开，两人已经过了十余招。
　　最初，粟冉的另一只手还在端茶，甚至不抖，但逐渐他也无法应对，放下茶盏全心出招。

　　“不错，很有进步。”又一招结束，胜负未分，粟冉却收了手。
　　【希望他能在五年后顺利飞升。】他在心底对系统说，语气也微微上扬。

　　轻松愉悦的心情却很明显没有传递给风恕之。

　　“冉冉，你这句话可不像对一个下属。”
　　他不过是个执事，按理来说，他甚至没有跟粟冉一起坐在这辆马车里的权利。
　　他应该是外面赶车的，再或者根本不应该被带来。

　　“那又如何？”粟冉不以为意，“在魔界，我就是规矩。”
　　又道：“叫尊主，风恕之，刚才你又越界了。”

　　风恕之沉默。
　　粟冉的态度若即若离，他拿不准，但或许这并不重要，因为粟冉不会为他改变。

　　“是尊主，属下不会再犯。”

　　-
　　“方叔，这次沧阳宗一共来了多少弟子？”
　　“回少掌门，一共七队六十七人。”
　　“嗯。”钟褚兮点点头，接过方叔递过来的名单，他刚要查看，正在这时，一只手插进来，顺其自然地将名单抢走。

　　“哟，尊者最后的决定还没公之于众呢，这么快地少掌门就叫上了？”
　　说话的是个和钟褚兮年纪差不多大的年轻人，他言语间的酸味隔了几米远都能闻见。

　　方叔和两个侍从率先看不下去，小一点的那个甚至撸起袖子就要动手，却被钟褚兮薅住脖子，捞了回来。
　　“钟书文是吧。”钟褚兮双手作揖，行了个敷衍的礼，“我知道你对我不服，但尊者已经把这次带队的任务交给了我，如果你觉得不满，完全可以在出发的时候就提出，而不是等到现在。还有，如果我没记错，我们是同辈，下任掌门的位置，你也一样有竞争的权利，如果你有实力，欢迎你随时拿走。”他嘴角扬起浅浅的微笑，眉眼弯弯的样子，倒像是被祝福，也让人挑不出刺。

　　“你……你……”找茬那位被钟褚兮怼得说不出话。
　　人群中，本来还有看着热闹，准备随时下场踩他一脚的人，也都纷纷停下，不去招惹。
　　“他不是个草包吗？怎么这么张狂？”“谁知道，明明还没定就一副趾高气昂样子。”

　　议论声在人群间响起，钟褚兮的视线一扫。
　　“马上要进秘境了，还有谁有意见，现在提出来，我数十个数，若是不提，进入之后又不听指挥的，随时给我滚出队伍。”
　　“十、九、八……”折扇在胸前徐徐地摇，他的视线环顾，被注视者噤若寒蝉。
　　整整七支队伍六十余人瞬间鸦雀无声。

　　【哟，他这五年好像也成长不少。】
　　【确实，等他飞升又是一笔不小的收获，祝宿主得偿所愿。】

　　“……嗯？”钟褚兮恍然间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然而听得并不真切，稍纵即逝。
　　他连忙去声音的来处寻找，却只看到一个剑宗装扮的弟子背影。

　　“少掌门，在看什么？”
　　“没什么，好像看见了一个……熟人。”钟褚兮回神，举起手中令牌：“是时候准备启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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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修仙界人数有着压倒性优势的情况下，魔族避让才是最好的选择。
　　但，这是对大部队来说，而非艺高人胆大的粟冉。

　　哪怕只有小境界的提升，他也足以碾压大多数的觅宝者。
　　他一个人收敛魔气，化作修士模样，混入人群。

　　此行的目标是青云秘宝，增进修为。
　　粟冉本来是想直奔核心区域，谁知刚进秘境前，就看见堵在秘境入口人山人海的沧阳弟子，这才留下探听一二。
　　也正是这略微的停留，使得他落在了剑宗和清虚的先遣队伍之后。

　　【算了不追了。】粟冉坦然地停止赶路，【蹭他们些情报也是极好的，不一定非得先到。】
　　视线环顾，他凑到了烤肉的一拨弟子中。
　　烤肉焦香弥漫，随着肉被分到每个人手中，议论和八卦也逐渐响起。

　　“喂，你们听说了吗？这次青云秘境，剑尊的意思是，夺宝放在第二位，首先是要趁机打伤清虚宗那几位长老。”
　　“可不是？只是……长老们哪是那么好解决的，剑尊这兵行险着，剑走偏锋的也不知道为何？”
　　“你们有所不知，五年前，风师兄……”

　　“风师兄什么？”几个脑袋聚集在一起。
　　“还能什么？”一个声音猛然间打断无端的猜测，“五年前，风恕之打伤几个剑阁长老，使得这几年剑宗招收弟子的数量锐减，从而使得清虚有超越之势。那几个老头子，就是看不惯自己被超越，才想把他们也拖下水。”
　　清虚和剑宗本来都是弱于沧阳的后起之秀，原本水平相当，也正因如此，更是看不惯彼此发达。
　　粟冉撇撇嘴，不以为意，修仙界的假仁假义，他看过太多，因而也早就习以为常。
　　可几个剑宗弟子却明显不信，更有激动者，要上前理论。
　　然而，他刚欲站起，就看见又一批修士从外走来，赫然就是清虚宗的第二小分队。

　　“等等，你们先别说了，后面好像有清虚宗的弟子来了。”

　　“道友。”哪怕再彼此看不爽，表面还要维持和谐，这就是修仙界的处事风格。
　　粟冉跟着他们作揖，紧接着一个闪身，猫进了清虚宗的队伍。
　　剑宗的消息探听得差不多，是时候听听对家的了。
　　粟冉毫无心理压力的混入清虚宗的队伍，再然后……
　　就对上一个熟悉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