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界禁止死对头恋爱》七境

17、识破

　　沧阳出了两件大事。
　　其一，无上尊者重伤，掌门钟维霜在两仪广场上自陈罪状，又被九重天下来的一众仙者带回上界拷问。
　　来观礼的修士们最初是为见九重天上的仙者风采，然而看过之后，众人却纷纷表示不想再看。
　　沧阳的两位领军人物在这一场事故中，一位丧失了战斗力，一位身败名裂。关于沧阳派未来走势，众说纷纭，整件事也将以如风般迅捷的速度，传遍整个修仙界，至于走向如何，无人知晓。

　　其二，沧阳派两仪广场的地标性建筑铜葫芦不见了。那葫芦相传是九重天仙者飞升前留下的，在沧阳已有万年之久，至于被拿走的原因却无人知晓，只道是自有因缘。

　　毫无疑问，这一切迹象都意味着沧阳修仙界第一大门派，正在经历一场前所未有的巨变，整个修仙界说不定亦会因此被牵动。
　　修仙界的变局或将开启，而就在这个节骨眼上，一切的始作俑者，却还悠然地走在丹枫镇空旷的街道上。

　　粟冉身穿红衣，一双张扬红眸也并未遮掩。
　　他毫不顾忌地走在狂欢过后空荡的街头，此时，两边贴着“贞”字的白色灯笼已然熄灭。时间太早，周围的住户也都是格外地安静。

　　【说起这段贞女祭的剧情也真是绝了。】粟冉一边复盘一边跟系统吐槽，【结果演了这么一大出，这祭祀的主角，那位贞女愣是没出场。】
　　【这还不好？】系统道，【宿主对现在的结局应是很满意吧。】跟随粟冉太久，它对宿主的性格已经有了预估。
　　【如果不是心情好，加了这么久的班，您又怎会毫无怨言？】
　　【嗯哼？】粟冉不置可否。

　　原文中，贞女祭的结果不似现在这么惨烈，虽然过程中发生波折，但祭典最终还是在众人的见证下走到了最后。
　　祭典的主角，也就是钟褚兮的娘，在大家族的压迫下，为毫无感情的联姻对象守了一辈子寡，锁在沧阳这座血肉建成的牢笼中。

　　钟褚兮想过放她娘自由，但因为那场突如其来的陷害，错过了时机。后来成为掌门后，他也动过同样想法，但人一旦被架到某个位置就再难下去了。

　　身为门派掌门，肩负门派声名未来，长老们的规劝和禁止下，他再也做不出少年时恣意自由的姿态，一切都为门派和未来。
　　钟褚兮承担了门派的重任，却无法为母亲谋求哪怕一点。而她郁郁寡欢一辈子，最终在他飞升前孤寂死去。母亲的死也成为钟褚兮飞升前的最后一道心魔，险些要了他的性命。

　　【满意不满意的跟我有什么关系？本尊做这些只是因为本尊乐意，和旁的人没有关系。】粟冉挑挑眉，一脸无所谓，【我现在就想知道我在哪能找到那只长腿跑了的魔莲，这样以后我不论在哪，随时想让他们跪，他们就得给我跪。】

　　恰在此时，如若泠泉般的清亮嗓音从身后响起。
　　“粟冉。”
　　粟冉转头，水蓝衣衫的仙者大步朝他走来。
　　“哟，仙尊得空了。”他挑挑眉，目光不算友善。
　　境虚停在跟前，好似没看见他桀骜表情，又道：“你被魔莲刚化形时的魔气侵袭，我虽以灵力清除，但入体太深，你许是得做几天噩梦。”

　　“哦？你来就是为告诉我这个？”粟冉表情更加玩味，“倒是真没想到仙尊还是这样的人。”
　　“我是什么样的人？”境虚蹙眉。

　　粟冉毫无预兆地出掌相击，直取境虚命门，境虚也不落下风，他反手格挡，却发现粟冉最多用三分功力，于是也以相配功力去反击。
　　两掌你来我往，几次反复推手后，粟冉忽而收了手，他满脸调笑地看向境虚，脸上玩味表情更重。

　　“你问我觉得你是什么人？”粟冉冷哼两声，“用替身壳子偷袭一个弱小，手无缚鸡之力的魔族，还险些要了他性命。这一切在仙尊您眼里，想必很好玩吧。”

　　“你知道了。”境虚沉默，脸色难看。
　　“那件事情确实是我，但……”他开了个头，解释的话却没出口。

　　从情劫角度看，被粟冉厌恶，他更安全，所以他选择沉默。
　　粟冉却以为他羞愧得无话可说，便继续下去。
　　“不过，仙尊还是让本尊些许意外，我只道九重天仙者也喜欢残杀魔族，这次你帮了我，与上一次相抵。我们就算作扯平，从此以后桥归桥路归路，再无联系。”
　　说罢，他一挥衣袖，扬长而去，只留呆站在原地，目送他离开的蓝衣仙者。

　　-
　　嘴上说寻找魔莲，但粟冉心中还是有轻重缓急。
　　他没耽搁，当日就朝着返回魔界的方向奔去。

　　大约是中午时候，粟冉接到孟池消息，表明接到钟褚兮，又过了两个时辰，沈乾已顺利开始制药的消息也相继传来。
　　按照时间看，他成功在三日之期内，将沈乾需要的药送到手中，如若一切顺利，风恕之的性命也应该能被稳住。

　　粟冉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他脚程不慢，和钟褚兮比起来，甚至能更快些。
　　他本可以在入夜前返回魔殿，却故意在傍晚时分，路过人魔交界时放慢了脚步。

　　【宿主，您怎么不急了？不关心风恕之的伤了吗？】
　　【关心。】粟冉沉吟，【但有沈乾在，风恕之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就算有事，此处距离也近，赶回去也来得及。】

　　【那宿主的意思是？】系统不解。
　　粟冉抿了抿嘴，须臾开口：【我想去魔渊看一看。】

　　-
　　魔渊，人魔交界的一处深渊，是人界到魔界走陆路的必经之路，相传渊内宿有巨龙，无人敢接近。
　　钟褚兮的父亲就是被陷害，而后推下魔渊，而粟冉刚刚从归墟剑宗叛逃的时候也是在这周围落脚。

　　这里周围很少草木，地面也以岩土为主。
　　时光流逝，魔界已被粟冉修建起高大辉煌的宫殿，一片繁华景象，而魔渊这边却还没有什么变化，依旧是一片荒凉。

　　【那边，我记得就是那棵歪脖子枯树下，我埋了东西。】粟冉顺着指去。
　　夕阳拉长了一切影子，目之所及都是破烂房屋，风一吹过发出呼呼响声。
　　而他所指地方，一棵枯树立在那里，黑色树干被风侵蚀出了不少孔洞，有沙鹰落在树干上啄食，粟冉一靠近，鹰扑棱扑棱翅膀也飞走了，更显荒凉。

　　粟冉拿出碎星，化为匕首，猛地朝树根位置挖去。
　　他功力深厚，下手快准狠，没挖几下，匕首就戳到什么坚硬东西，发出哐当响声。

　　粟冉又改刀挖为直接上手。
　　有灵力相护，他的手丝毫不染尘土，没几分钟，就挖出一个表面破烂的铁盒子。

　　【是这个盒子？这破得也太快了？】
　　那盒子几乎被风化，一拿几乎快要碎成渣，里面有很多小玩意，是粟冉从归墟剑宗出来的时候拿的。
　　他没理系统，盘腿坐在地上，将里面小玩意一一摆开，拨浪鼓、糖纸、夜明珠、刻字铜牌……一段段记忆也随之袭来。

　　“这是南海的夜明珠，虽然小了点，但你常常带在身边，对修炼有益。”
　　“慢着点吃，梨花糖不是你这么吃的，看看你，吃得满脸都是。”
　　“冉冉，要好好修炼，以后师兄下山的时候才能带着你一起。”

　　那时候，他和风恕之的关系还没有扯破脸，一切都还呈现着表面的美好，谁知道后来……怎么就到了后来了呢？

　　【阿统，其实我还没想好，等他醒来，我要怎么面对他？】粟冉揉揉眉心，语气和姿态都带了点颓废。其实不光是风恕之，怎么告诉钟褚兮他家的那些事情，他也都完全没想清楚，也不想想。

　　系统没有感情，却能理解粟冉的犹豫，它在数据库中找寻些安慰的话，忽地却看见破旧房屋里，有个小东西，正扒着门朝他们看。
　　那小东西黑咕隆咚，看不清长相，系统却分外眼熟。

　　【宿主！我我我看见魔莲胎了！】
　　【……？？？】上一秒，粟冉还在伤怀，下一秒，直接收住，他猛地起身回头，险些没闪到腰，还好功力深厚才稳住身形。

　　魔莲胎也看见粟冉，它用手扒下眼皮，吐了下舌头，又比了个不礼貌的手势，便撒欢似地开始在岩土地奔跑。
　　短短大半天，这小家伙不知道又吃了什么，竟然还生出了舌头和五官的轮廓，四肢也利索很多。

　　【靠，它怎么会在这？不会跟了我们一路吧？】
　　【不、不知道诶。】魔莲虽然有了形体，但尚未完全成人形，还是一团魔气的集合，系统也无法监测。

　　见魔莲跑远，粟冉连忙去追，他脚程不慢，但魔莲胎到底只是一团雾气，没有形状。
　　他追着黑雾一路西行，就在接近魔渊的时候，听到一声沉闷且悠远的长吟。

　　【什么声音？】
　　【像……像是龙吟。】

　　只见灿烂夕阳下，一缕淡灰色的烟雾从魔渊方向浮现上来，余晖照射下恰似一条龙。
　　【哈？深渊魔龙？】粟冉啐了一句，【系统你给本尊滚出来！怎么又有剧情提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