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无处可归 ...
-
斯内普突然想到那个救了他的人,无论如何,对方应该不会是凤凰社或者魔法部的人。从嘴角扯出一抹冰凉的笑意,如果是这两边的人,自己现在呆着的就不是燃着壁炉的房间,而是阿兹卡班的冰冷监狱。
回忆起与那人短暂的接触,冰凉的指尖在掌心滑过的感触让斯内普不自觉地战栗却又莫名的熟悉。无论如何,对方似乎不愿透露自己的身份,那个明显的假名和对于沉默的诡异坚持都充分说明了这一点。
魔药大师并不在乎那些,对于他来说是谁救了他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那场战争的结果如何。
他身上的黑魔标记再也没有启动过,是否说明黑魔王已经死了……那么莉莉的儿子呢?是否依然还活着?或者,如同那个老人所说的那样,为了最后的胜利步入死亡?
想到最后所看到的那双绿色眼眸,魔药大师紧皱着眉头,从床上支起身。纳吉尼的毒液已经被压制了很多,除了眼睛和虚弱的身体之外,他几乎以为那腥臭的蛇吻和撕裂般的苦痛都只是一场幻觉,太过真实的幻觉。
通过咒语摸索着从床上离开,失去双眼并不意味着失去一切,何况主人很细心的将他的魔杖放在了床头,伸手可及的位置。
在离开那个房间不久之后,他听到了清醒之后的第一个人声,而且对方似乎对他并不陌生。
“斯内普教授?”
良好的记忆让他立刻认出了那个声音:“……雷曼德小姐。”
紧接着出现在他身边的气息让他微微侧过头,是那个无法说话……或者说不愿意出声的陌生人。
“……伊萨先生。”
拉沐亚伸出的手因为这个称呼几乎不可觉察的一滞,又不着痕迹地收回,任那虚弱的人扶着冰冷的墙壁站着。青金之瞳冷漠地瞟向一旁的女性血族,玛士萨拉的威压毫不留情地向着对方而去,示意她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一边在伊萨提兰的威压下拼命压抑着身体的颤抖,一边惊疑地打量着在场那唯一的黑发巫师。突然间明白为什么在十多年前布利尔亲王会命令自己接近这个男人……想到这里,莉娅的脸色愈发苍白,甚至不敢对上那双冷漠的青金之眼。
“雷曼德小姐?”不知是因为没有听到回音,还是因为身体里的余毒未清,斯内普微微皱了皱眉。
敏锐地觉察到身边人的变化,伊萨提兰收回针对女性血族的气势。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西弗勒斯·斯内普有多么敏感,伊萨提兰并不想要引起他的戒心,他希望西弗勒斯能够有一个完全放松的环境好好休养,虽然他知道这不太可能实现——他淡淡地扫了一眼莉娅·雷曼德。
“斯内普教授……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您,魔法部已经宣布了您的功绩和……死讯。”莉娅在拉沐亚的示意下艰难地开口,说到最后不由胆怯地瞥了一眼对方,生怕那个词汇会触怒这位血族——方才那铺天盖地的威压令她充分地感受到这位青金王子的强大力量。
对于这个所谓的“死讯”不管是拉沐亚还是斯内普都无动于衷。
虽然对魔法部宣布的“功绩”感到不屑,但这也透露出了重要的信息……莉莉的孩子,那个哈利·波特,还活着。对于他来说,知道这一点或许就够了。
看着斯内普因为重伤未愈而显得柔化的面孔,以及脸上流露出的淡淡释怀,伊萨提兰的心中微微一动,复又一痛。
他已无处可归。
即使他无处可归,这里也绝不会是他的好归宿……
牵起对方的手,在掌心划下文字——你的身体还没好,回去休息。
已经知道了自己想要知道的,同时也对面前古怪的氛围隐隐有所感觉,斯内普抿紧薄唇,最后还是令人惊异地顺从转身,在拉沐亚的牵引下回到休息的房间。
将门关上的同时再次附上血咒,拉沐亚瞬间消失在原地,出现于莉娅·雷曼德面前。
刚刚从震惊中回神的莉娅因为冰堡主人的突然出现猛然退后两步:“拉沐亚阁下。”
“撒帝因让你去接近西弗勒斯的?”不再遮掩自己的声音,伊萨提兰凛冽的声音仿佛一盆冷水当头浇下,令布利尔家的血色之花惊惶地低下头,战栗不已。
“我以为经过二十年前的那件事,撒帝因会聪明一些。”拉沐亚的声音仿佛冰棱,锋锐凛冽,毫不遮掩主人的怒气,他甚至没有给对方辩驳的机会,那浓重的威压让雷曼德甚至无法呼吸。
“伊萨提兰·拉沐亚。”
席瑟特轻柔的声音打断了艾斯诺之主的怒气。拉沐亚瞥了老友一眼,收起了无形却致命的威压,让莉娅·雷曼德松了一口气。
使了一个眼神,示意仆从带着布利尔之花退下,席瑟特走向多年不见的好友,脸上露出戏谑的笑意。
“多久了,拉沐亚?你知道我有多久没有从你脸上看到如此神似‘人类’的表情了么?”
听出好友口中的玩笑意味,伊萨提兰重新为自己扣上了那副完美的面具。
“嗨嗨嗨,拉沐亚,这样就一点都不有趣了。”席瑟特摇摇头,“傻子都能看出你爱那个男人,怎么,这次你金子般真诚的心终于沉默了?”
“布莱德·席瑟特。”带着警告的口吻显示出主人的认真。
席瑟特凝视着千年故友,嘴角依然带着玩世不恭的笑意,眼神中却流露出一丝丝无奈伤感:“伤脑筋,拉沐亚,你这次似乎真的弄丢了你的灵魂,而且再也找不回。”
“席瑟特……”
“既然如此,我的好朋友,你究竟在犹豫什么——给他初拥,让他留在你身边。”
“席瑟特——”
“他是不是巫师或是不是男性对于我们来说不算什么,老朋友,你应该不是这么迂腐死板的家伙。”
“席瑟特,正因为我爱他。”拉沐亚只能皱着眉强行打断老朋友的话,无视对方嘟囔着诸如“你铁律般的礼教呢?”之类的话。
“……我绝不希望变成第二个海凡德。”
就像是突然明白对方的话,布莱德·席瑟特惊疑地看向拉沐亚,发出一声叹息着的呻吟:“那不一样,拉沐亚,那完全不一样——教廷和血族,注定无法相溶。”
“我看不出有何不同。”伊萨提兰淡淡地说,“别忘了,巫师和血族,也是相互抵触的存在。”
“时隔千年,你的固执依然令我叹为观止,拉沐亚。”摇摇头,知道自己无法劝服什么,席瑟特转了个话题,“那么老朋友,旅途劳顿,我希望在冰堡休息一阵子,你总不能忍心拒绝吧?”
“不怀好意。”冷冷地下了一个结论,拉沐亚看着席瑟特,直到对方受不住地摆摆手。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重色轻友啊。”
“是你不请自来。”拉沐亚挥手赶人,再次强调从一开始就声明的立场,“我本来就没打算留你住下。”
几乎是将席瑟特“遣送”出冰堡,伊萨提兰踟蹰片刻,还是来到斯内普房间的门口,几次伸出手,却又在触及门的那一瞬间收回,仿佛那里燃着一团火,羡慕着它的温暖的同时又无法接近。
最后他还是推开了门,沉默地走到床边。
床上的病人睁着墨色的眼睛直直向上,空洞茫然,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光和热,只残留着一丝余烬等待死亡。如果不是尚能感觉到对方的呼吸,血族几乎以为床上躺着的已经是一具尸体。
一把攥住纤细苍白的手腕,强硬地将人从床上拉起,伊萨提兰觉得胸口被灌了一大瓶烈酒,热辣生疼的感觉中夹带着一股无法宣泄的怒火。
西弗勒斯·斯内普当然不可能任他拉着来去,哪怕他本人已毫无求生意志。但是普通人类巫师的挣扎在强大的血族面前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何况是走路都会喘的重病患。
拒绝他的挣扎,拒绝他的沉默,拒绝他的放弃,伊萨提兰凭着心中的怒火在冲动下将人从温暖的房间带离。
没有任何准备的再次离开房间,斯内普打了个冷颤,之前从房间里走出去的时候就感觉到这个地方的寒冷,现在更是如此。
察觉到身后人的动静,伊萨提兰稍微冷静了一些,考虑到对方还是病人,他放慢了脚步,同时用血族秘法将周围的温度保持在舒适的状态。他知道以对方的骄傲绝对不会喜欢被自己抱着走,哪怕他现在并没有求生意志也是一样。
慢慢地带着人走过幽暗的过道长廊,想起初次相遇的时候,也是这样一前一后,自己拉着他的手在黑暗中奔跑,彼此都认为对方是个大麻烦。看上去刚刚成年的青年板着脸,快步跟在他身后,就如同在这条黑色的甬道之中。
怒火骤然从胸中散尽,拽着对方的手却加重了力道,清隽的面容上浮现出淡淡的悲哀——他多么希望这条路永远不要走到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