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他穷追不舍》垂翅客

9、第九章

　　“下官竟不知世子驾临，实在有失远迎，还望世子恕罪。这什么风儿把您给吹来了？“

　　李文山满脸恭维地亲自下堂去迎接庞毓，却被庞毓一只手扶起，冷冷转过身去避开他的礼。

　　“李大人官居四品，我不过是一介兵卒，哪里担得起你如此大礼。”

　　李远山心中犯起嘀咕，这小子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到底是不敢得罪庞毓，恭敬地将他请到上座就座。

　　“哈哈，世子说笑了，您请坐。这位姑娘是…“

　　不知魏喜乐身份，李远山不敢擅自主张，小心翼翼地询问庞毓。

　　魏喜乐对着纵容李文为非作歹的李远山横竖看不上眼，仗着庞毓在也不加忍耐，十分泼辣骂他：“我是你家姑奶奶！”

　　“你！”

　　李远山身为父母官，还没被一个平民女子这样当面唾骂过，当即就想要发火。可是庞毓坐着喝茶时听到这话都笑喷出来，十分纵容的模样让李文山知道这女子定是有庞毓撑腰，生生压制下心中怒火，彬彬有礼道：“不知本官如何得罪了这位姑娘？还请姑娘赐教。”

　　魏喜乐收到庞毓眼神鼓励，站上前去直面李文山：“你可知你那侄儿做了什么？私收税银、强抢民女，滥用私刑、鱼肉百姓，桩桩件件都是要掉头的大案，你却如此昏聩，到了这个关头竟还是又聋又哑，头上那乌纱帽是来做摆设的罢。我爹和哥哥因未交捕鱼银，现被李文抓到府牢里关着的。我倒不知，杭州府刑狱一事不经你这个知府的手，竟是由你侄子管着的，你说你该不该骂？”

　　李远山听完大惊，李文在外不学好的事他还是有所耳闻的，只是没想到他连私收税银这样的事也做出来了。做就做了，竟惹到了不该惹的人，给自己捅了恁大个篓子，真是造孽啊！

　　他连忙朝向庞毓行了个大礼，大义灭亲地立起誓来：“世子！若真如这位姑娘所言，下官一定秉公办理，绝不谋私。”

　　转向外面招呼小吏：“来人，赶快去牢中请出这位魏姑娘的父兄，再立刻把李文那畜生给我逮过来向魏姑娘一家请罪！”

　　李文顶着龙眼大个血窟窿就被人抬来了府衙，一见着魏喜乐便撑起身子破口大骂：“你个小女表子打伤爷还敢出现？看爷不把你那父兄剥皮抽筋，再将你个小贱人丢进窑子里，好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魏喜乐还没怎么着，那李远山便一脚踢上去斥骂：“孽畜！你不看看这是哪里，你又做了什么光彩的事？还不赶紧跟世子和魏姑娘道歉！快说！”

　　这一脚踢得有些重，疼得李文感觉头上的伤更痛了，他阴鸷地盯着魏喜乐，像是要把她活活掐死的样子：“什么柿子桃子，伯父你不帮着我，倒让我给这罪魁祸首道歉，怕不是老糊涂了！”

　　庞毓无法忍受他看向魏喜乐的黏着目光，默默上前一步用肩挡住了她。

　　李远山听了这话顿时气得额角直跳，连呼吸都有些不畅，正待再骂，谁知他猛地倒栽过去，就这样心血上涌一命呜呼了。

　　在场所有人都惊了，最暴跳如雷的就是李文，这时他头也不疼了，腿也不酸了，直直跳起来指着庞毓和魏喜乐大骂：“你们杀了我伯父！我伯父是朝廷命官，你们杀了他都得玩完儿！”

　　魏喜乐蹲着探李文山鼻息，断定李文山真断气了。听了李文山的话冷笑：“你伯父不是你自己气死的吗？这也能怪到我们头上？”

　　庞毓皱了眉，原本只给李文山施压便可解决，现在却麻烦了。

　　喧闹间，杭州通判章回听闻此事穿着官府急急赶来，先向庞毓行了一礼，然后不得不委婉地告知他：“世子，朝廷命官堂前身亡，此事要紧，下官须得上报朝廷才是。在巡抚大人来调查前，只能委屈您和这位姑娘了。下官也是秉公办理，还望世子体谅。”

　　庞毓只能自认倒霉，他这本是按照规章制度行事，也没什么好挑刺的。

　　“无妨，我配合大人便是。只是我有一个要求，按照原样放了魏姑娘的家人，若出了一点纰漏，本世子拿你是问！”

　　魏喜乐心想这是什么事啊，父兄刚出狱，自己又要进去了。

　　不过看着洋洋得意的李文，她怎么可能就这么让他逃脱过去。

　　“章大人，你可别忘了李文，我们既要坐牢，他也不能免除。”

　　章回表面恭敬答应，心里鄙视魏喜乐浅薄无知。那李文是仗着他伯父才在杭州作威作福，如今顶头上司死了，他哪里还会对李文特殊照顾，随便打发到牢中不死便罢。

　　碍于庞毓的特殊身份，他和他庇佑的魏喜乐倒是备受礼遇，去牢中也是客客气气请过去的。

　　只是他们刚走，章回便换了一副脸色，在纸上书写一通，交给身边人仔细吩咐道：“两份急报，一份奏折八百里加急上奏皇上。另一份，再更快些呈给淑妃娘娘。”

　　“是。”

　　庞毓和魏喜乐两人被安排到了邻近的牢房，说实话倒更符合庞毓的心意。

　　虽然两人如今背负着杀人的嫌疑，但他相信只要巡抚一来，下令仵作查清李文山的死因，他和魏喜乐的嫌疑便能脱清。而此时，他反倒有机会和魏喜乐多说些话。

　　“魏姑娘，你，冷不冷？”

　　魏喜乐靠在墙上缩着身子回应：“我不冷。”

　　又柔声道：“庞公子，我还未谢谢你，你帮我这么多，却连累得你跟我一同进了牢房。”

　　为让她少些愧疚，他连忙摇头：“我们之间说这些做什么？你对我还有救命之恩呢，若不是你，我和表哥不知还能不能活着回京城。”

　　魏喜乐吸吸鼻子，好奇问道：“李公子怎么没和你一起来杭州？”

　　他苦涩地笑：“他被他父亲禁足，更何况，以他的身份，是不能随便离开京城的。”

　　知道李饶身份非凡，魏喜乐不敢对他妄加评论，只拖长声音说了个：“哦…”

　　意识到这些都不是随便能讨论的，说多了反而带来祸事，他重新带起话题，兴致勃勃调侃她：“我竟没看出来，魏姑娘你也有这么泼辣的一面，你骂李文和李远山时口才极好。”

　　她小猫一样哼了声：“那是你没看到我更泼辣的一面，惹急了我谁我都敢咬一口。“

　　庞毓清朗一笑：“哈哈，女子正要这样才好，泼辣些，才没人敢欺负。”

　　魏喜乐正要说什么，却突然打了个喷嚏，庞毓听见忙脱下自己的棉衣从木围栏边边递过去：“魏姑娘，你穿上这个吧，若冻坏身子可不值当。”

　　旁边牢房的魏喜乐连连推拒：“我穿了你穿什么，你还是自己穿吧。”

　　庞毓假装生气：“魏姑娘这是嫌我一身脏污吗？”

　　这么一说，魏喜乐更不好意思了：“我没有嫌你…”

　　“那你就穿上，我皮糙肉厚不怕冷，正嫌这牢房不通气热得我一身汗呢。”

　　魏喜乐半信半疑，但招架不住庞毓的热心肠，只好伸手去接。

　　“那好吧，谢谢庞公子。”

　　庞毓看着伸过来的半截玉腕，身上虽有些冷，心里却热得冒泡。

　　日子一天天的过，从杭州到京城的加急信件也终于到了。

　　奉安帝昨日收到了杭州通判的汇报，只是该派谁去做这个巡抚仍未想好。

　　“陛下，您在想什么呢？”

　　淑妃为奉安帝夹了一点银芽鸡丝，故作关心地询问。

　　“那杭州知府不知怎的就死了，仿佛还和庞毓那小子有关，朕正为派谁去做这个巡抚发愁。”

　　“皇上，您不如，派睿儿去做这个巡抚吧？”

　　淑妃说着说着竟坐到奉安帝腿上去了，见奉安帝有些犹豫，继续撒娇道：“咱们睿儿如今也十六了，也该出去历练历练，您就让睿儿去吧。”

　　俗话说英雄难过美人关，更何况奉安帝还只是个酒气上头的狗熊，没歪缠两下便顺口答应了淑妃。

　　次日上朝，奉安帝提起此事来，当即任命了四皇子李睿作为巡抚。

　　刚禁足完毕被放出来的李饶出列，严肃请求道：“儿臣也愿意为父皇分忧，前去彻查此事。”

　　奉安帝眯了眯眼拒绝道：“不必了，朕已派了睿儿，太子就呆在京城吧。”

　　“禁足这段时日，儿臣已反省了自身的不足，那就是说得多，做得少。如今有替君父分忧的机会，儿臣怎能不把握住。四弟这是第一次出公差，儿子这个做哥哥的自然应该做出表率，如此才算全了孝义和贤良。”

　　奉安帝听出他这是在重提自己说他不孝不贤的事。

　　李饶接着道：“更何况，舅舅只有敏然这么一个子嗣，出了这等乌龙，若我不去看看，只怕舅舅在西北也难安心。舅舅安心，西北就安宁。西北安宁，父皇就高兴。儿臣，也是为了父皇着想。”

　　奉安帝这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李饶拿庞斌威胁自己，自己却不能说他什么，毕竟安抚功臣就是稳定社稷，自己的江山也才坐得稳妥。

　　自上次的事彻底寒了李饶的心，他也就不再对奉安帝愚孝，该利用他的时候就要利用。这次事关庞毓，他怕李睿去会给庞毓使绊子，届时真叫他吃了大亏。冒着顶撞奉安帝的风险，他也是一定要去杭州的。

　　两相较量下，最终奉安帝服了软，任命李饶为杭州巡抚，李睿为副使，专程调查李远山之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