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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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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给凌月茹置办的院子已经好了,就在城外二十里的门头沟那。张奶娘亲自带着儿子大壮接了凌月茹坐着马车一早就出了城。
如今的凌月茹早认清世道,自己能安稳度日,不愁吃穿已经是大幸,因此压根连提都没提陶青。等到了门头沟那边的二进小院,粗粗看了眼又见着了给自己打扫宅院的婆子后便直接进了里屋,
她来长安便没带多少衣物,这么久在长安倒是把头上两只银簪子都当了,如今也就身上这件衣裳稍微体面些。张奶娘本想提点她两句,可见她那副受尽生活磨砺的样子最后一句话没说,只嘱咐了打扫宅院的婆子两句,遂又悄悄往凌月茹的包袱里塞了五两银子后这就坐着马车回去了。
张奶娘不知道的是,就在她离开不久这个二进小院门口停了一辆马车。从马车上下来的是忠勇候陶英,而之前沉默寡言的打扫院落的婆子则一脸平静的给侯爷开了门。
凌月茹对陶英的到来没有一丝意外,两人就站在不大的院子里面对着面站着。从凌月茹离开长安到凌月茹和那个男人过不下去这十几年来的事,陶英都知道。当初他能放凌月茹离开,就已经安排了人时时跟自己报备她的生活,不打扰不干扰就是想知道她离开自己之后到底过的好不好。
而凌月茹能收到信说什么自己的儿子出息之类的事,应该是陶英指使人给自己递的话,毕竟那时候她差不多已经到了要轻生的地步。
此时春色正浓,院子里的桑树被风吹的沙沙作响。陶英虽一直知道凌月茹的消息,可却不知道她过的比自己知道的还要更不好些。想到她以前非绫罗不穿,非新茶不喝,虽勾栏出身可行事做派比一般的官宦小姐还要讲究还要目下无尘。
一身粗布衣衫的凌月茹干笑了起来,侧身对陶英行了一礼道:“见我这般,侯爷可满意了!”
陶英侧过脸,心中隐隐有些难受。他当年是真的喜欢过她,也真心想好好照顾她一生一世的,可是世事无常,谁能想到最后走到了这般地步。
凌月茹蜡黄的脸上满是讥讽,似乎还嫌陶英面色不够难看,“当初是我算计了侯爷,我们贱籍要想从良只能给你们这些有权有势的人做妾,那些浓情厚意,那些甜言蜜语我跟好多人说了,也就你傻,真信了。”
“不要说了!”陶英忍不下去了,转身便走了。
陶青给凌月茹在城外门头沟置办了宅子这事除了侯爷,侯夫人姜氏不日也知道了。跟她说的正是陶英,姜氏想的多些,虽那凌月茹不安事体,可到底生了陶青,再说当年侯爷为了她忤逆父母,那事至今还有人说起。
年轻时候的姜氏确实对凌月茹很是不忿,可现在的姜氏早把心思放在了儿子身上,况且她不用打听就知道那凌月茹过的不好,只要稍微体面一点,凌月茹必不会来长安找被她自己抛弃的儿子。
虽是个勾栏出身,可凌月茹的心气可不小,这是姜氏对这个在自己身怀六甲时抢了自己丈夫的女人的最大印象。如果说十几年前的姜氏恨不得撕了凌月茹,现在的姜氏则有些理解她,不过虽理解,可也不会轻易原谅,毕竟要不是凌月茹姜氏也不会孕期没养好导致难产伤了身子,再不能生育。
陶英给姜氏倒了一碗米粥,姜氏拿着汤匙慢慢的喝着。两人自从凌月茹的事之后,便呈现出一种相敬如宾的和谐来。姜氏知道陶英对自己有愧,可她其实一点不想让陶英对自己有愧,这不是夫妻相处之道,可现在姜氏也不知道夫妻之间该如何相处了。
两人似乎陷入了一个死胡同,谁都出不来,也不敢出来。
“可要多安排两人去照看。”姜氏擦了擦嘴角,想着陶青到底年纪小,恐怕有些思虑不周。
陶英看了下姜氏,见她确实是真心话,遂接口说道:“这是陶青的事,我们不要插手,关于这个女人一切的事,我们都不要插手。”
姜氏听到这么决绝的话,有些不敢相信,她是知道的,侯爷这些年每个月都能收到关于这个女人的消息。陶英既然主动说了,自然也不会再隐瞒,当下直接说道:“侯府子嗣单薄,原而性子敦厚,可有些太敦厚了。青儿这些年在外历练的不错,但是我怕他太孤拐,这次见他如此行事倒让我放心了些。”
姜氏点头,大户人家本就不会太过儿女情长。陶英接口道:“以后咱们侯府原儿在明,青儿在暗,想来并不会辱没先祖创下的这番家业。”
“等过了夏天,原儿的婚事一成,咱们侯府就热闹了。”姜氏对陶原即将娶进门的尹家姑娘很是满意。
陶英点了点头道:“这些日子可以多让他们接触,等以后成了婚也可热络些。”
姜氏点了点头,她想着侯爷见了那凌月茹到底受了影响,以前侯爷哪会说这些。
却说宋世杰自回了家,好几日都不敢出门。这一次直接吓破了胆,虽身体上没受折磨,可他深怕自己成为公主府的金丝雀,一想到自己可能一辈子都要成为某个权贵女子的禁脔他便夜不能寐。
只是很多话他也不敢跟家里人说,直到现在他父母兄弟还认为他是真的被凝玉长公主那个了,任凭他如何说自己警惕小心保住了清白,可家里几个庶兄弟看他的眼神都很不对,一开始他还解释一二,可渐渐他懒得说,因为他明白过来,越解释越显得自己心虚。自此他就不大出门了,整日在书房读书写字。
早春前皇帝就打算去玉华宫避暑,玉华宫乃前朝皇室建造,整座宫殿隐匿在山中松柏中,隐约可见翠鸟盘旋于亭台楼阁,泉水流淌处又无数小鱼小虾活跃期间。
眼下天刚有些热,傅皇后便已经准备妥当,太后贵太妃舒太妃并两位未出嫁的公主自是要一起去的,只是要不要带自家两位表妹一起,这就让皇后有些犯难了。
上次傅皇后母亲进宫后没多久就跟皇后举荐了她娘家侄女,十三四岁的年纪,正是鲜嫩可口的时候。只是那日连着几日皇帝都独自歇在自己长安殿,皇后没在第一时间把人送出去,这便有些犹豫起来。
这些年她陪伴皇帝从太子到登基,可算是颇有感情,实在不想让别的女子掺和进来,只是她母亲说的对,子嗣是大事,自己一直没能有孕,总不能拦着别人,再者自家表妹也算不得别人。
皇后这边为了这事愁云惨淡,皇帝那边却得知幽州王已经让十三子陈正启程了,算算日子恐怕要在玉华宫见他了。皇帝不知幽州王怎么没第一次请立世子的时候就让陈正来朝,这事有些奇怪,只是可惜如今幽州王府那边打探不出什么消息。
且说幽州王府主院东边一处宽大的宅院内,孩童啼哭声久久不绝,三四个大夫守在一床榻前,包扎的包扎,扎针的扎针,那孩童面色惨白,虚汗直流,啼哭声渐渐停了下来。
本站在一旁的妇人陡然上前急切问道:“怎么不哭了?”
其中一大夫擦了擦脸上的汗回复道:“洪夫人,血止住了,小公子这是睡过去了。”
听到这话,洪夫人面色稍稍和缓,一双狭长的凤眼陡然看向窗外。窗外跪了许久的两个奶娘和一干丫鬟瑟瑟发抖却不敢出声求饶。
洪夫人走到窗口,看着这几个没护好孩子的人,要杀了这几个人何其容易,可后面那些虎视眈眈的人才是罪魁祸首。
想到自从孩子爹意外身故之后,王府那些人就蠢蠢欲动起来,要不是自己杀伐果决做事狠辣,自己和孩子想来早成了亡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