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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chapter 4 ...
结果那天回到家时,看到母亲站在花店门口不住地张望,月光的照射下脸色苍白如纸,她没有呼喊谁的名字,只是站在马路中央,焦急地等待着什么。
鼬没有和我一起回家,我们在上一条路口分别,因此我很庆幸他此刻不在。
因为母亲发现了我,然后毫不留情地打了我一顿。
我趴在母亲的腿上,被她用弹灰尘的鸡毛掸子一下一下地抽在屁股上,痛得眼泪直流。
然而哭着哭着,却发现不知何时母亲已经停了手,她斜侧着身子抱着我,把头深深地埋在我的颈间,沉默了很久很久。
感觉到有湿润的液体顺着我的脖子滑下来,湿湿痒痒,我楞得忘记了流泪。
之后便听到了母亲自语般的低喃。
[为什么,就只剩我们两个人了呢?]
我悄悄咽了咽口水,挣扎着扭身。母亲如梦初醒般猛然坐直了身体,待我跪到她面前时,母亲的脸上已经没有任何痕迹。
我说,妈妈你不要生气了,我再也不乱跑了。
母亲低着头,昏暗泛黄的灯光摇摇曳曳,在她脸上投下大片大片的阴影。
我得不到她的回应,害怕地直起身去抱她的脖子,因为动作幅度太大而牵动伤口,眼泪忍不住再次流下来。
这应该不算哭吧,这是因为疼。
我搂着母亲温热的脖子,感觉到她因为呼吸而起伏的肩膀后背,像是一个快要被抛弃的孩子,强烈地想表现自己,以便赢得大人的喜爱和关心一般。
我说妈妈,我给你唱歌,然后唱起了那首我唯一会的歌曲。
繁星满天的夜,清冷的月。
有个人站在远方,笑着朝我招手。
是你吗?是你吗?
是你来带我走的吗?
大概是因为在森林里哭了一次,又被母亲打了一顿的缘故,我竟然忘记了母亲很讨厌我唱这首歌,直到唱完,我才蓦地反应过来,胆战心惊地放开她的脖子,直楞楞地注视着她的脸。
结果,我看到了让终生难忘的画面。
母亲面无表情地望着我,眼泪不断地从眼眶中涌出来,大颗大颗地划落脸颊。
她无声地哭,无声地望着我哭。
我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甚至忘记了抬手帮她擦眼泪。记忆里母亲从未哭过,就连参加父亲葬礼时她都只是安静地站在一旁,让我误以为,她是个旁观者。
“繁星满天的夜,清冷的月……”
母亲的声音忽然响起来,嘶哑,断续,却极致温柔。我楞了很久,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她在唱歌。
“……有个人站在远方,笑着朝我招手……”
“……是你吗?”
“……是你来带我走吗?”
是你吗?
###
那天晚上,我在母亲的歌声中昏昏而眠,第二天醒来,发现屁股上的伤已经被敷了药,房间里空无一人。
我挣扎着爬起来,拉开门走下楼,看到了母亲忙碌着浇花剪花的身影,不知为何竟喊不出一句‘母亲’。
接下来的两个星期,我都没有再去过南贺河边,自然也没有见到宇智波鼬。屁股上的伤早就好了个干脆,可我却依然赖在店里,白天帮母亲工作,晚上站在阳台上看星星。
木叶的天气很好,总是晴空万里无云,现在是夏季,天空中星星多得数不过来,我试图几天都固定看一个星星,可总会在第二天就忘记。
于是就会想起那时候在南贺河边,我看到月亮和星星倒映在河水里,一旁还会映出宇智波鼬那摇动波澜的身影——他总会在那里收拾忍具,收拾好了就离开。
心底有一个小小的期待,不是期待我们能再见面,而是期待着我一直不出现,那个少年心里会有淡淡的失落。
虽然这种失落,我根本不会知道。
女孩子总会有梦,那时的我虽然还不知道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但这种事情又怎么可能那么好界定?梦而已,凡是关于宇智波鼬的梦,只要不是魇,就一切都好。
我会梦到他和我淡淡交谈,梦到他对我露出笑容,梦到他凑得很近说我哭了,梦到他从忍具包里拿出那多金黄色的郁金香说我没有骗你。
[我没有骗你。]
欺骗是什么,是为了自我保护和守护别人而刻意凭空编造的言语。他们说我欺骗鼬,是因为我喜欢他。可当我问他们,为什么鼬要欺骗我时,却没有人回答。
你为什么要骗我?
怕我哭吗?
###
木叶的夏季很漫长,也很炎热,然而还是会有那么几天阴雨连绵,不像以往雷云密布的倾盆大雨,而是异常地温柔。
于是在这温柔的雨天里,我见到了一个温柔的人。
“请给我来一束花。”
那个人微微倾着身望着我,唯一露在外面的细长眼睛眯成一条线,弯弯地向下垂,脸虽然被黑色的面罩遮挡着,但却还是可以让人感觉出他笑得亲切。
母亲去了墓地,店里只有我一个人。我坐在白色小木椅上仰头看他,后者指了指最旁边的那束白色的彼岸花,“拜托帮我扎一下好吗?”
顺着他修长的手指望过去,我看了看那角落的白色花朵,抬头,“大哥哥,你也要去扫墓吗?”
来人楞了一下,随即笑,“算是。”
我拿过一束被绑在一起的彼岸花举起来,开口问,“这么多行不行?”
“少一点吧,如果下大雨的话,这么多花都会被雨水冲坏的。”蒙着脸的高个子少年蹲下身来,兴致勃勃地看起了门口挡雨帘下的各种花。
又分出一小半放回花瓶,我拿过剪刀开始修剪花枝。彼岸花是一种很奇怪的花,有花无叶,有叶无花,母亲说这花没有丝毫的温暖。
“小妹妹,你的动作很熟练啊。”少年望着我手上的动作,露在外面的那个眼睛睁得大大的。我看了一眼他那一头张扬的银白色冲天发,目光落在了他的护额上。
少年看了我一眼,抬手指着护额正中间的那团火云图案,“这是忍者的标志,小妹妹你不知道吗?”
我飞快地收回眼,专心致志地把花枝剪齐,随后抽出一张油纸,开始包花,半晌才闷闷地开口,“我知道那东西,你不要笑我。”
银发少年楞了一下,却依然笑了出来,结果笑声戛然而止。我抬头,他尴尬地挥手,“……我没有笑你的意思啊小妹妹。”
没有再开口说话,我沉默地把花包好递给他,少年把钱放在我手心里,然后有些不知所措地挠了挠后脑勺。我看了他一眼,沉默地拿过了竖在墙角的伞。
“给你。”
“诶?”少年楞了一下,停顿两秒,空着的那只手从天而降,揉了揉我头顶的发,“谢谢,不用了,我走了。”
我的头发被他揉得乱七八糟,抬起头,那个高个子的忍者已经走到了远处。顿了顿,把伞再次放了回去,我重新坐回小凳子,开始有一下没一下地扒拉头发。
直到那人消失在路口,我的动作一停,这才反应过来。
“啊……那个是,旗木卡卡西啊……”
那是姐姐曾经提过的前辈,那是爸爸说的木叶曾经的骄傲,那是那个传奇人物旗木卡卡西。
他刚才蹲下身在跟我说话。
真是……不可思议。
当天下午母亲回到店里,我拿着伞跑出去玩,然后不知不觉地朝南贺河走。不意外地在河边碰到了宇智波鼬,他似乎已经结束了训练,正在例行公事般地整理忍具。
看到我来,他只是淡淡地打了声招呼便再次垂下了眼。
我打着伞蹲到他旁边,把伞让一半遮在他头顶。鼬看了我一眼,我对他笑了笑。
两人之间的沉默让我有些无所适从,鼬总不会主动提出话题,因此我只能有些犹豫地开口,“你……最近每天都会来吗?”
鼬手上的动作顿了顿,摇头,“偶尔。”
“那朵花……”
“带着。”
“……诶?”
似是无奈地叹了口气,鼬转过身正对着我,拉开他的忍具包拿出了那朵已经变成了干花的郁金香。我没想到花竟然变成了这么丑陋的样子,顿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鼬似乎知道我在想什么,把干花瓣放进包里,若无其事地开口,“花总是要凋谢的。”
“对不起,我下次给你带新的吧?”我的声音里不知不觉带上了一丝焦虑。
“为什么?下次又不是我生日。”
“……可太丑了。”
“……”
随手拿过我的伞,黑发少年利索地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泥,淡淡开口,“你好麻烦。”
我不知所措地也跟着站起来,没有接话。
伞柄忽然出现在眼前,我下意识地接过,抬头,那个少年再一次不打招呼就往前走。我提着裙子小跑到他旁边,有些吃力地帮他举着伞,“你生气了吗?”
因为身高的缘故,伞的边缘总会碰到他的头,索性停下来,鼬低头困扰地看着我,最后直接拿过伞,“走吧。”
我楞了一下,下意识地点头,乖巧地跟着他的脚步,浑然忘记了自己不过才刚到这里,不到10分钟而已。
“鼬桑,你认识旗木卡卡西吗?”
“认识,怎么?”
“他今天去我家的花店买花了。”
“哦。”
“他真的一直都蒙着脸吗?”
“恩。”
“他真的很厉害吗?”
“恩。”
“那你厉害吗?”
“大概。”
“诶?旗木卡卡西前辈个子也很高啊。”
“恩。”
“你现在毕业了在做什么呢?”
“木叶警务处。”
“那是什么?”
“……”
“……”
###
小的时候总会这样,会因为遇到一个众人敬仰的人物而私底下欢欣雀跃,会因为和与自己不同世界的人交谈而感到万分的新鲜,会因为遇到一个人而忘记了前行的目的,会因为认识你们而变得不像自己。
交谈也好,并行也罢,你总会不由自主的站到主动的一方,而我则被动地站在你身旁。明明是我先遇到你,明明是我先挑起了话题,可最后患得患失的是我,没有安全感的也是我。
因为年纪小,所以听不出你声音里的情绪,看不出你脸上的表情,然后就以为天底下所有人都和自己一样没有什么烦恼。
浑然不知自己那时多么地幼稚可笑。
主动挑起话题的我,追着你帮你打伞的我,因为一朵花枯萎了而害怕你生气的我。
那时候的千叶理,比任何时候都美好。
对吧?
鼬。
因为倘若结局写不出来而怨念的我,比任何时候都不美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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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chapter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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