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意红尘》叶嘉

12、碧水惊秋·拾壹

　　项意笑眯眯地勾着秦璃的下巴，深情专注：“美人儿，你还是从了本少爷吧！”
　　秦璃嗅着少年身上淡淡的酒香，忽然有些情迷意乱，意识到这一点，他身子不由一僵，冷汗涔涔而下，深吸一口气，用力推开倚着自己的少年，少年却是依势撞到床沿，发出彭的一声。
　　听到少年“哎呀”一声惨叫，外面守候的两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出了什么状况，这时候听门吱呀一声打开：“你们俩帮我去把美人儿给绑上！他太不听话了！本少爷体力不如他。”少年衣衫不整地出现在两人面前。
　　两人心中不由好笑，看样子秦殿主够倔强。
　　“还不去？不然你们俩代替他！”少年恶狠狠地说着。
　　两人一哆嗦，进了屋，屋内只有桌案上有微弱的烛火，秦璃正趴在床上喘气，看样子也折腾得够呛。
　　两人刚走到床前，拿着项意给的绳子，刚欲动手，就在这瞬息之间，没有人料到秦璃会从床铺中抽出一把匕首，势如闪电电，为首一人瞳孔骤缩，人已经瘫倒在地；后面一人反应很快，震惊之余已经疾退，便在这时候，脖项一痛，身势顿了下来，刚欲张嘴叫喊，秦璃已经一跃而起，刀势攻到，一片殷红。
　　满屋的血腥，项意皱皱眉，站在阴影处，斜睨着那个扶住桌子的黑衣男子，若有所思......

　　屋顶，项意擦拭着刚才借给秦璃用的匕首，捋起袖子，往手臂上一划，血沿着手臂潺潺地流着，滴在屋顶的瓦片上，血腥味弥散开来，他的脸色渐渐苍白，待到血腥味足够浓时候才捂住手臂，止住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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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哟！这是什么个状况？血腥中的浪漫？”屋顶上有人笑吟吟地调侃着，项意一抬头，屋顶上赫然有个大洞，有一张神采飞扬的面容露了出来。
　　“黑美人，快下来让本少爷抱抱！”项意在床上坐起来，伸伸懒腰，朝屋顶上的人招招手笑嘻嘻地招呼着。
　　出现在屋内的有四个人，一个是素衣少女，桃花眼，面容秀丽，看起来神采飞扬，正是赏银捕快楚袖；一个是文雅俊秀的男子，正是沈朗沈楼主；还有二人面容平凡，平凡到你看过之后也不会记住他们的面容。
　　“李允，李真，你们俩立刻装扮成他们的样子！”沈朗指指地上的死尸温和地吩咐着，那二人应声，走过去查看了一会，从身上翻出一些东西，便手指飞快地在脸上摸着。
　　项意搂过楚袖，拿出一张纸塞给她，笑嘻嘻地说着：“你们看完之后，就交给江御贤！让他一定要来英雄救美，救出本少爷啊！”
　　楚袖知道这是关于剿灭极乐宫的消息，只是经过项意的口便变了味，也懒得纠正，闲闲地把纸折起塞进袖中，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沉吟道：“你一定要亲自留在这里吗？”
　　项意扮了个鬼脸：“当然了！”忽然委屈地皱起眉：“美人，听闻本少爷死了，你都不来为本少爷披麻戴孝，本少爷好伤心啦！”
　　“得了吧！本姑娘才不相信你这种生命力旺盛的蟑螂会死呢！”楚袖捏捏他粉嫩的面容。
　　这时候忽然有几道身影闪进，朝秦璃行礼后，便手脚麻利地处理着房间内的狼藉。待把窗户打开，熏香燃气，屋内已经如之前一般干净，看不见一丝血迹，也闻不到一丝血腥，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
　　秦璃在暗中还有一批人，可是不敢贸然行事，不能杀石逍遥派来的这两人，因为没有人可以伪装成他们，这就很容易惊动石逍遥。
　　如意阁精通易容，追踪的人有很多，在极乐宫有暗人，项意在调戏丫鬟的过程中便能和她们交换彼此的纸条，也就可以让如意阁按照自己的旨意行事。这样的如意阁对于秦璃来说便是不可或缺了。

　　“好了，你们赶快走吧！”看着屋内已经处理好，项意摆摆手懒洋洋地说着：“本少爷还要睡觉呢！”
　　是谁大半夜地用飞蛊虫把四人给招来的？还好意思说困！楚袖瞪着这个没有一丝愧疚的少年，磨着牙想着要去揍他一顿，最后还是决定给他点面子暂且饶了他，走到门口，少女停住了脚，从袖中掏出几瓶药，丢给项意，似笑非笑：“难得见你放一次血，这些药你掂量着用吧！十两银子一瓶，回来后结账！”言罢白了他一眼和沈朗一起离去。

　　看着他们离开后，项意才脸色惨白地捂住嘴，血缓缓地从指缝中流出。李允，李真一见，忙扶住他 ：“阁主您怎么了？”
　　他们的声音已经变得浑厚，完全和他们所装扮的那两个人声音一模一样，秦璃冷眼旁观，心中不由有一丝惊讶，这两人甚至连动作习惯都学得有模有样。
　　项意脸色苍白，平息了半晌，才缓缓地说道：“玄冰掌和断念散！”
　　两人愣住，急道：“阁主，要不要通知沈楼主？”
　　项意白了两人一眼：“白痴啊你们！如果本少爷想告诉他为何要忍到现在？出去吧！本少爷自有妙计，你们好生做事去！”
　　两人知道阁主决定的事情是没有人能劝说得了，便住了嘴，示威地看了秦璃一眼，躬身退下了。

　　站在门外吹着冷风，李允缩缩脖子，小声地说道：“他爷爷的，真冷！看样子，极乐宫的差事不好做，想想咱们如意阁就连守夜的都有专门的房，真是怀恋啊！“
　　“你说，环环怎么都没有把阁主受伤的事情汇报回去？”李真明显没注意李允的话。
　　“傻啊！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一定是阁主勒令她不许提起他的伤势嘛！不知道这断念散的解药能不能找到？如果找不到，阁主一定会落到陈楼主手上，那么阁主可就惨了......”李允摸着下巴，忧心忡忡地思考着。
　　“快把手放下，赵坤从来不会这样摸着下巴！”李真看到哥哥这幅摸样，急了，连忙提醒道，赵坤正是李真装扮的那个人。
　　李允放下手：“找个机会偷偷去找环环问问具体情况吧！怎么说也不能让阁主落到陈楼主手上，免得阁主一怒之下扣咱们的月银，那就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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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内。
　　项意吃了一颗大补丸，感觉好了一些后便又精神抖擞地靠在床上，闲悠悠地吹着口哨，引导着把飞回来的飞蛊虫装进竹筒，飞蛊虫却是摇摆着身子死活不肯进去。
　　“小乖，赶紧进去吧！过几天你便能和你娘子团聚了！”项意推推它哄着，可是，飞蛊虫翅膀一挣，张着翅膀颤巍巍地爬到项意沾着血迹的胳膊上，像走独木桥一般在上面转来转去。
　　“想得美！别想打本少爷血的主意！”项意恶狠狠地凶道，直接把它捉起来粗鲁地塞进竹筒，为了解恨还把竹筒往床沿上砸了几下。这还得了，已经喝了本少爷那么多血，还敢宵想！
　　“这是蛊？”一个冷漠的声音响起，项意转头一看，一双碧绿的眼睛正看着自己，眼中闪着妖异的光晕，眸深似渊。
　　“哎？你还没睡呀？怎么不睡觉呢？你不困吗？”项意满是诧异地瞅着秦璃，眼神中满满的好奇和无辜。

　　你在这自言自语半晌，又是吼的，又是砸的，谁能睡着？秦璃深吸一口气，眼中怒火涌起，自己还从没这么恼火过，而且对象还是一个比自己小很多的孩子。从相遇开始，在他面前自己好像很难做到心平气和，这个少年还真是有本事呢！
　　项意嘻嘻笑着，摇摇手中的竹筒，愉悦地听到里面蛊虫被晃得两边乱撞的声音：“这个原本叫什么名字本少爷不记得了，那名字太长了！本少爷觉得实在是名不达意，便将它称作飞蛊虫，因为它会飞，实际上是蛊，长得又像虫，你是不是觉得这名字很形象？”
　　少年两眼清澈地看着秦璃，少年那渴望清澈的眼神让秦璃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嘴角慢慢浮现出一丝苦笑，他也只是个孩子吧......

　　项意没听到所期待的夸赞，并没有失望，反而是兴致勃勃地继续说道：“这种蛊虫很聪明也很痴情，不管在什么地方都能找到他的伴侣。你猜猜本少爷这只是公是母？”
　　“公的。”秦璃淡淡地说道。
　　“哇，你怎么知道的？大仙啊？你会算命吗？”少年睁大眼睛，崇拜地瞪着秦璃。
　　“你之前便在说几日后让它和它娘子团聚，那么它必定是公的。”秦璃面无表情地回道。
　　“哦？”少年同情地看着秦璃：“本来我还以为你懂算命呢！那样的话，就算你猜错本少爷都会觉得你很有头脑，但是......本少爷这只是母的，谁规定了娘子一定要是母的？你也不想想，本少爷如此风华俊秀，怎么可能让一只公蛊虫在身上吸血？”少年说到这里凑了过来，遗憾地摇摇头，看着秦璃，那眼神中是满满的悲悯，仿佛秦璃已经蠢到无药可治一般。

　　秦璃面无表情地闭上眼，不想再看到少年的脸，防止自己会一时控制不住，一拳头砸上那张讨嫌的面容上。闭上眼的确是看不见那张脸，但是却还能听到那个清亮的声音在旁边碎碎叨叨：“其实你也不用自暴自弃，也许这不是你的原因，而是伤得太重，才使得你大脑不好使！”
　　这时候，秦璃忽然感到有人在触碰自己的肩膀，身体不由一僵，有了一丝杀气，蓄势待发，睁开眼厉声道：“到一边去！”
　　项意拍拍他的肩膀，笑眯眯地说着：“放松，放松！你看你这琵琶骨被洞穿，这背后你根本无法上药，小心腐烂了哦，到时候可能会长很多恶心的虫呢！放心吧！黑美人的药虽然贵却是非常好的！”

　　秦璃身上有些地方已经结了痂子，但是还有好几处血肉模糊，有些腐烂，项意用药粉涂在那些血肉绽开的地方，一边啧啧地絮叨恐吓着。

　　待看着秦璃一副冷漠的表情和那额上止不住的冷汗，他不由淡淡地笑了，眼神疏离剔透，真是个倔强坚强的人呢！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看着秦璃他总会想起自己的曾经，那个在深院大宅中倔强痛苦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