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碧水惊秋·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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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意半拥半拖地把这个血人给拖到浴房中，转头瞅瞅跟随自己进来的两个人，似笑非笑地瞟着他们开口：“怎么？本少爷和小美人儿鸳鸯戏水，两位哥哥想观摩，还是想加入？”
两人僵住，这么大年纪的汉子，今日竟然被一个少年给调戏了，相视一眼尴尬地退到外面守着。
看着两人的身影消失，项意侧耳听出他们的确是在外面候着，不由嗤笑一声，转过身，毫不留情地一下子把浑身是血的男子丢进那个装满温水的水池，顿时溅起一阵水花。
项意在水中洗洗沾上血渍灰尘的手，嫌弃地开口说着：“脏死了，臭死了，你赶紧洗洗！”
算了，今日自己便不沐浴了吧！项意做出这个决定时满脸的郁闷，要知道，项意少爷最喜欢的便是泡在热腾腾的水中了。
一直气息奄奄的男子，此刻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慢慢地爬了起来，虽然失血过多，伤痕累累，但是却不像之前那般虚弱无力。
秦璃身上的血渍已经和伤口粘在一起，一时竟然脱不下来，他面无表情地直接用力撕扯开，任那伤口被拉扯重新渗出血。
看到他这般行为，项意玩味地挑挑眉，这真是个有趣的人呢，也是个难以看清楚的人。
热气腾腾的水池中，在哗哗的水声中染上淡淡的红色，浴房中也充斥着淡淡的血腥味。项意皱皱眉，百无聊赖地坐在池边：“咱们现在可是一条船上的，你可得全力配合本少爷！”
男子闻言瞟了他一眼，冷淡地开口：“这一切都是你计划好的？故意留在极乐宫，故意被石逍遥救出？故意利用我？”
项意睁大眼睛，诧异地说：“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本少爷是那种阴险的人吗？计划这么多事情很伤脑筋的！本少爷又不是神仙，不过是走一步计划一步罢了！”
正说着，忽然项意的视线被男子背后的一道疤痕给吸引住，那是一道很深的刀疤，从左肩一直到腰部，狰狞可怖，项意啊了一声赞叹道：“好有气势的疤痕！”
男子手顿了顿，冷漠地看了他一眼，回转到之前的话题，冷笑：“那么阁主还真是聪明过人，竟然一切都在你控制中。”
这个少年表面上嬉皮笑脸，其实最是神秘莫测，不可低估，阴险至极，这次到底有多少事情是他一手策划的还真不好说。
项意无辜地笑着，视线转到屋顶：“本少爷从来都是走一步算一步的，当时如果能救出唐紫阳怎么可能会有今日的遭遇，怪只怪你不帮忙，本少爷才没能救出他，那么本少便只能留在极乐宫喽！不要把本少爷想得太阴险嘛！”
走一步算一步，事情有变时便换个计划，这可是自己一贯的作风呀！为什么人们都不相信呢？项意暗自叹息着，难道自己的信誉这么差劲？
想到这里，项意懒洋洋地挥挥手：“快点！快点！本少爷可困死了！”
此时秦璃已经快洗干净，水声变小，两人便不再说话，防止外面的人能听见。秦璃洗好，准备去拿衣服，却是一个踉跄再也支撑不住，脸色灰败地趴在池边，冷汗直流，喘着气却是再无力起身。
项意瞟了他一眼，视线在他的伤口上滑过，那些曾经血肉模糊的伤口，现在已经变得苍白清晰，这种惨白的颜色使得男子看起来好像已经没有一丝血液了。
男子趴在池边体力不支，却并没有张口让人帮忙，兀自咬着牙坚持着。项意忽然觉得有些恍惚，仿佛又看见了那个绮丽的江南，那个站在莲花池中咬着牙，笑得纯真倔强的孩子。
还真是倔强呢！项意清醒过来，劈头丢了一件衣服盖上去，然后扶起秦璃，故意不让秦璃将衣服穿整齐，以一种暧昧的姿态搀着衣衫不整的男子经过外面监视着的两个人面前，慢慢走回房间。
秦璃一见门便推开项意，径直找了个地方便打坐调息。他虽然吃了解药，可以动用内力，但是在被福管家封经脉时，强行地将经脉挪移了二分，已经大损体力。何况失血过多，现在只觉全身虚脱，满身虚汗。
看到秦璃面上有一丝恼怒，少年暗自窃笑，却在不经意间碰到脖子上的伤口。他拿出一个药瓶对着镜子仔细地为伤口涂着药膏，一边龇牙咧嘴，一边骂骂咧咧：“秦璃，你是狗啊，竟然还咬人？本少爷早晚要拔了你的牙！”
秦璃却是充耳不闻，让内力在体内循环运转。项意瞟瞟他那苍白的脸色，没好气地丢过去一个药瓶。
男子倒是没有推辞，接过药瓶，解开衣带，平静地在伤口上抹上一层药粉，待涂到胸前琵琶骨上的伤口时，肌肉骤然收缩，脸色灰白，额头也渗出冷汗。
忽然他掠起项意，搂着他两人衣衫不整地倒在床上，项意眨眨眼，了然地一翻身，然后啊呀一声焦急地叫道：“美人儿，你怎么又流血了？你别这样，别生气，本少爷不碰你就是了！”
秦璃忽然闷哼一声，的确，男子的伤口又重新渗出血，额上也渗出冷汗，但是少年这一嗓子，绝对是嚷给外面的人听的，因为少年此刻正在没什么同情心地戳着秦璃的伤口。
待门外的脚步声走远，项意笑吟吟地推推他：“你到一边去，本少爷要睡觉了。”
秦璃没言语也没反抗，翻身起床，走到屋子一角，盘膝坐下开始调息运转。项意轻声开口说道：“你能无声无息地杀死外面那两个人吗？”
“他们二人武艺不凡，我功力尚未完全恢复，没有这个把握。”秦璃淡淡地开口。
项意闻言轻叹一声：“这样啊？那么便再等等吧！”言罢翻了个身，找了个相对舒适的姿势。
事到如今，成败可都是寄托在秦璃身上了，自己的内伤短期内是没办法痊愈的，更何况就算没受伤没中毒，自己也没把握能无声无息地杀了那两个守在门外的人。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才会偷梁换柱把那一颗解药留给秦璃，因为他明白，只有秦璃有这个能力！现在只能盼着秦璃的功力能早点恢复，然后反败为胜，可是这样酸痛不已，冷热交加的煎熬还得持续几日，真是太难受了！
项意睁着清澈的眼睛看着一片黑暗，忽然很想轻轻地笑，这次受的罪是自找的吧......
“给我二日时间！”半晌秦璃淡淡开口。
项意嗯了一声，没再言语，经过刚才那一折腾，此刻他全身酸痛，气血紊乱，浑身冰凉。就算是自找的又如何？他的嘴唇被咬得没有一丝血色，但是却轻轻扬起嘴角，微微笑了，眼神淡漠平静，慢慢地抓过被褥裹紧自己，一夜就这般相安无事地过去了。
第二天是个艳阳天，石逍遥半躺在榻上，听着福管事汇报事情。江湖人只知道极乐宫有三殿：燕殿，影殿，媚殿，却不知道协助石逍遥的最大势力是福管事以及他的手下。
福管事是个干瘦的老人，一年到头都是面色阴沉，鬼气森森，但是对着石逍遥时却是分外恭谨：“昨夜秦璃伤口出血，项阁主便没有强求。今日一早，项阁主去媚姬那里了，和媚殿的女子调笑甚欢。”
石逍遥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把玩这手中的一张纸条，这是如意阁今日才送来的消息。半晌石逍遥揉着额头，疲倦地开口说：“真是岁月不饶人......"
福管事一惊，意气奋发，霸气凌然的宫主怎么生出这种颓废之感，难道是因为那个女人？女人果真是祸水！
“你下去吧！今日崆峒派来投诚，好生招待了，他们还有利用价值。”石逍遥示意他离开，想想又加了一句：“把项阁主叫过来！”
石逍遥的视线重新回到纸条上，那上面是几行楷体小字：碧璃的尸首为其父带走藏起，具体位置还在查探。
福管事找到项意时，项意正在和一个丫鬟拉拉扯扯。那个丫鬟已经是泪水涟涟，项意却还不放过，捏捏那个小丫鬟的脸蛋，笑吟吟地逗着：“小美人，别哭呀，你这一哭，本少爷心肝都碎了。”
待听福管事说完，他才半惋惜半留恋地丢下丫鬟，走向内殿。
“如意阁送来消息了，但是他们说为了防止本宫加害于你，必须有你的亲笔回信才将下一步的消息送上。”石逍遥平淡地开口。
“哦？”项意闻言眉开眼笑，本少爷的人就是聪明！
石逍遥打量着少年半晌没言语，华服的少年，修长的手指正扣着手中晶莹剔透的夜光杯上，言笑宴宴，这是个风华正盛的年纪，
当年，也曾风华正盛，意气洋洋；如今，红颜已经化为森森白骨，而自己也是满头白发，石逍遥忽然觉得岁月沧桑，陡然又升起恨意，为什么别人可以笑，可以快乐，本宫偏要江整个江湖踩在脚底，让你们也尝尝这种滋味。
石逍遥冷笑着，手中的杯子啪地掉在地上，跌个粉碎。
“阁主此生想得到的是什么？”
项意正在摇晃着夜光杯中的酒，闻言思索了一会，睫毛扬起，笑嘻嘻地开口：“本少么？最想要的便是能掌控自己的命运。宫主是做大事的人，只怕不会如本少这般吧？”
“本宫曾经想得到的只是一个女人！”说到这里，石逍遥语气一转，傲然地说着：“现在，本宫想得要的是掌控整个江湖的命运。”
项意眨眨眼：“有志气！”
石逍遥哈哈大笑，慈祥地说着：“阁主真是趣人！你虽年幼，但是本宫却觉得与你相谈甚欢，也只有和你才能这般轻松地谈谈！本宫现在可以保证，只要你诚意为本宫做事，本宫绝对不会亏待你。”
项意笑吟吟地谢过石逍遥，石逍遥一摆手，笑容暧昧，在白发的映衬下分外诡秘：“关于秦璃，阁主不必介怀，本宫自然会为你着想。阁主是怜香惜玉，但是对秦璃是没有效果的，这事情便让本宫为你做主吧！现在，你且陪本宫下盘棋吧！待会一起去晚宴，今日会有几个客人。”
项意笑嘻嘻地应声，心下却是狐疑不已。
酒过三巡，项意带着一丝醉意离开宴席，闲游地叼着根草推开房门，赫然发现有一个人正躺在自己的床上休息，不由诧异地挑挑眉：“美人儿？”
秦璃发觉是他，便不再假装，坐起身，继续调息。
项意瞅瞅他额上的汗水，围着他转了两圈，皱皱眉，凑了过去，这距离近到秦璃能看清楚少年那乌黑带有一抹婴儿蓝的眼珠，秦璃不由有些不自在，冷冷地看着他。
项意却是毫不在意他的眼神，仔细地嗅嗅，皱着眉打量了秦璃一番，终于“咦”了一声，展眉笑了：“石逍遥给你吃了春药？”
“嗯。”秦璃看着和自己近在咫尺的清秀少年，忽然有些情迷意乱，忙闭上眼，开始收敛心神，平心调息。这春药药性实在是够烈，他得赶紧把药给逼出来，免得耽搁正事。
项意眨眨眼，看着他汗流满面的样子不由暗自窃笑，坐到旁边的一张椅子上欣赏了半晌，才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竹筒，打来塞子把手指给伸了进去，咦了一声，不满地嘟哝着：“小宝贝，本少爷的血又不是水，你们给我悠着点！”
半晌，项意才拔出手指，手指上赫然有四个血洞，好像是什么动物动利齿咬出的伤口，他摸出个药瓶在伤口上涂上一层药粉，眼睛却看着门外的人影若有所思。
秦璃汗流满面地收功，一睁眼，发现少年正睁着大大的眼睛瞪着自己，皱皱眉，倒是自觉地起身下床让出床铺，还没下床就被项意给按住，项意凑过来笑眯眯地压倒秦璃，戏谑地说着：“你既已经如此，何必白费力气难受呢？”
秦璃自然明白屋外铁定有人在偷听，却忽然觉得手足无措，这时候听到少年低低的笑声，一股温暖的气息在他耳畔。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碧水惊秋·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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